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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剁头重新站在他北辰映雪身后,只不过这次与先前站立的心境大不一样,没有了威胁,没有了轻蔑,只有敬佩。
默默地,站在身后,为他站岗,为他荣幸。
北辰映雪还在吆喝,可是,已没人敢来买他的草了,谁还敢招祸上身。
郁闷间,那白纸扇又伸到他面前,指着他的草说:“不用卖了,这草,我全买。”
有病,北辰映雪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有病。
“你是外乡人,买这干嘛,不卖。”
“你管我干嘛,不就是端阳草吗,不就是用这东西插在门窗上吗,我全买了。”
“不卖,你家不在这里,买这根本没用,这不是你的本意。”
“那我的本意是什么?”
“你的本意是可怜我,怜悯我,想给我钱,我不需要。”
“我凭什么可怜你,凭什么给你钱,我就是想买草,你想多了。”
“哦,是吗,那你买草插哪儿?”
“我哪都可以插呀,不行我就随便送人也可以呀。”
“对不起,那更不卖。”
“呵呵,犟人。”
白衣公子气得没脾气,尴尬了。
尴尬后更加坚定,“我真的要买,实话,没有帮你可怜你的意思。”
北辰映雪缄口不言,他想到了钓鱼的钩。
钓鱼,钓大鱼。
……
白衣公子一指广场前方的城楼,“我要用它,插在那城楼上。”
城楼?威武楼,那可是北辰堡的宗族之地。
楼内有演武场,楼下更有地宫,地宫里有锁灵阵。
锁灵阵,那是成千上万名北辰人众志成城的向心力信仰力香火力构成的强大气脉,这些气脉通过锁灵阵交织在威武楼上空,形成磅礴的魂气——族魂。
族魂,又众志成城凝聚了一只“眼睛”——镇魔镜。
镇魔镜——族魂——每个大家族都要凝聚的家乡保护神。
放眼望,城楼上,魂气萦绕,祥云翩跹。
祥云中,无数长长的气脉细线在空中交织,组成巨网,像个苍穹的巨手扼住城楼护住城池,令北辰堡固若金汤。
众志成城,共同守护家乡的坚强执念,抵挡外族的侵袭,抵挡外国势力的攻城掠地。
西面,是强大的吐蕃国,有火龙和妖兽,更有昆仑山的雪巨人和奴隶战士;
北边,是如狼似虎的突厥残部,虽然突厥已被大唐彪悍的军队打得七零八落,但残部依然盘踞在北边的沙漠之地,和更北边的广大草原。
两大外国势力对这像针一样插入腹地,连接西域与大唐的咽喉要塞凉州企盼已久,虎视眈眈,经常举国之力攻城掠地,而聚宝镇作为前沿要塞,首当其冲。
北辰堡,南宫寨,慕容屯,这种品字形依山而建的铁三角营寨,都是抵御外来侵袭的桥头堡。
广积粮高筑墙,而杀手锏便是这族魂。
族魂,众志成城,借大唐国魂一隅,独树旗帜。
原来这是个香火力世界、信仰力的世界,万人敬仰那就是神,一日成圣,那是信仰的力量。
族有族魂,国有国魂,军有军魂,甚至,诗有诗魂,画有画魂……
君不见,诗仙李白,一日成圣,凭的就是那一首脍炙人口的诗。
诗,战诗。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首《侠客行》,令李白得“文位”,从此借“帝王之气”的国魂一举成名,得到普天下的认可。
这就是信仰力的至高境界,至尊。
……
高大宏伟,肃穆威严,可威武楼上从没有插过端阳草,这能插吗?
从记事起,这里好像就没插过草。
且,就算能插,那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乡人来插呀,他白衣公子算老几。
北辰映雪一口回绝,“不卖。”
白衣公子恼了,冷哼:“你这人怪了,草不就是卖的嘛?”
“不卖就不卖,哪那么多废话。”
……
铁心不卖。
白衣公子急了,暗道:我这么大老远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可怜虫吗,也许我会因瞧不起他而一脚将他踩死,也许我会因为他还是个英雄而暂且留他一命,英雄、狗熊,总得看个透彻。
善刀而藏、韬光养晦,也许他是假装;但也许,他是真的,被丹田封印的那场劫难吓傻了。
不论怎样,敢与安大帅叫板的人,我岂能放过,要试个透彻。
要么杀,要么剐。
三年前,这人因为救他表姐挺身而出,惹得安大帅一怒之下封印他丹田,同时,翻掌成冰,漫天飞雪,恐怖的冰刀冰锥自天而下,直*捣*北辰堡。
傻,真傻,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毁前途,并且这个女人与他根本没有婚约,婚约完全是他杜撰的。
一个杜撰的婚约也敢胆大妄为,使安大帅不得不屈服,就凭这点,他就该死。
手撕二狗子,勇而无谋,说明这三年的磨难还没有将他的锐气磨灭。该出手时就出手,那是草莽,不是英雄。
是英雄就不会无知的给自己找刁难,二狗子身后有二长者撑腰,更有慕容族做后盾,他这样做岂不是自找苦吃。
傻瓜,傻。
是英雄还是草莽,我要试个透彻。
再次试探,他冲着周围的族民大声喊道:“大家过来看看,来评评这理。”
众人一愣,敬而远之。
谁不惧畏呀,就连黑剁头那么强的人,都被他轻轻地用纸扇一点,就变成了冰人,那还有谁敢靠近。
“你们说说,他该不该卖我这草?”
远远的,众人星星落落地回答:“该。”
众人又不傻,买草是大好事呀,给钱哪有不卖的,纷纷朝北辰映雪递眼色,点拨他快点,别过了这村没那店了。
北辰映雪白了众人一眼,不乐意地说道:“不是我不卖,而是他买了这草以后要插在这威武楼上,你们说,这威武楼是他能插的吗,又有什么时候被插过。”
还真是。
总一些好事佬生怕天下不乱,怂恿着冲他道:“你傻呀,你卖他买,两情相愿,你管他买了以后干什么,哪怕他杀人,关你屁事。”
“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众人越来越觉得北辰映雪可笑,看来他真傻了,被封印了之后,整个人变了。
火候已到,北辰映雪下了决心似的说道:“好,我卖,但有个条件。”
白衣公子心中一乐,眼睛一眯,“你说。”
北辰映雪道:“我要涨价,你愿买了买,不买拉倒。”
“呵呵,这个可以有,涨多钱?”
北辰映雪伸出一个指头,“一千倍。”
白衣公子面不改色,不在意下。
哇,众族人可惊了一跳,不会吧,一千倍,可真能狮子大张口。
北辰映雪又加了根指头,“两千倍,”
依然,不为所动。
果断地,北辰映雪伸出满手的指头,“一万倍。”
哇,一万倍,不会听错吧。
唏嘘不已,众族人睁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看北辰映雪,这也能行,你别傻了哟?
白衣公子了哑然了,这口开得有点大,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草嘛。
呵呵,北辰映雪笑了,嘴角流露嘲弄之意: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趾高气扬吗,那好呀,来买吧。
来买,一万倍。
暗中,他盯着对方手中的纸扇。
钓鱼,钓鱼,钓大鱼。
他知道,那不是扇,是笔,一把能开能合的笔,只是此时还没有显现它强大的画力。
“世家公子,穷大方,你敢买,我就敢卖。”
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板地激他。
果然,对方折扇一合,“成交,这草我买了。”
旱地惊雷,一声买了,却正中北辰映雪的诡计。
……
纸扇一合,众人这才看清,扇不仅是扇,还是一支笔。
一合,就成了笔,一开,就是扇。
笔,黑白配,黑白相间,黑的如漆,白的发亮,黑的恰到好处,白的恰如其份。
笔,不同凡响的笔。
扇,不同凡响的扇。
笔,扇,二者的转换让人目不暇接大开眼界。
真不知道这笔除了能写字和“捕风捉影”外还有什么功能,纷纷猜测。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卓尔不群,绝对大家族!”
“不会是慕容族吧?”
“不会是安大帅的吧?”
议论纷纷,纷纷胆寒。
不对,慕容家族哪个不认识,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年。
安大帅,也有些不可能,这么大老远,就为一个二狗子的死而出头?那也太看得起二狗子了。
白衣公子开始取钱,钱在手,却又停了,“我有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帮,若帮,再给一万倍。”
再给一万倍?众皆惊悚。
北辰映雪胸有成竹,一万倍,这只是个诱头,两万倍,那也不在话下,重点在那把折扇上。
折扇,笔,魂气饱满的笔。
不为所动,镇定自若,大声道:“若是正经忙我倒可以帮,若是歪门邪道,休想,别看你有钱,老子不爱这个。”
明明爱这个,却偏说不爱。
暗中的系统都看不过眼了,这家伙,够黑,脸够厚。
白衣公子道:“我知道你的处境,你需要钱,需要大把的钱,你的妹妹因为给你采药而上山被毒蛇毒瞎了眼睛,你父亲因为穷困潦倒到矿山做工,生死不明,我不相信你不需要。”
“是的,我需要,那又怎样。”
“我要你帮忙,帮我将这草插到威武楼上,敢与敢?”
敢又怎样,不敢又怎样?
呵呵,北辰映雪心中暗笑了,重点来了,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端倪了,这才是他与这家伙周旋半天的目的。
目的已显现,就看自己的聪慧了。
……
欲擒故纵,总得扭捏一番吧,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的。
假装思忖,瑟瑟发抖……
“敢吗?”白衣公子掷地有声。
害怕,瑟瑟发抖。
白衣公子就喜欢看他这熊样,冷冰冰道:“如果不敢,那也正常,昔日那个敢打敢拼嫉恶如仇的北辰堡的天才已死了,没人再有这本事,有的只是一堆胆小如鼠的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这是在打他的脸吗,不,是在打众人的脸。
北辰映雪生气了,能不生气吗,不生气是假的,雄赳赳道:“如果不敢,你就不买我的草,对吧?”
一句话塞得对方尴尬,半天才回道:“那倒不至于,不就一万钱嘛,多大个事。”
好。北辰映雪就爱听他这话,“既然不至于,那就付钱吧,一万倍。”
“你就不想多挣点,两万倍?”
“不想。”
咔嚓,白衣公子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狡猾。
是胆小吗,往昔那个敢打敢拼的英雄真死了?
莫名,只有讪讪地说:“那你算算看多少钱?”
拎着钱袋,等他算,心中小小的失落。
不甘心,再问:“难道你真的不想多挣一万倍的钱?”
“不想。”
斩钉截铁,言语中充满了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