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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蓝小姐。”朱志广支支吾吾, 欲语还休。
“干什么?”连接两日不顺诸事不顺, 蓝醉有点暴躁,没好气问道。
“我……我这倒有个消息,你看那笔钱……我爸只要还在, 药总是不能断的。”
“你先说,我斟酌。”
“好吧。我爸昏迷的时候曾经喊过一个名字, 好像叫老于,你要实在想知道消息, 可以试着找找这个人。”
老于?
蓝醉和容家兄弟对望, 双方都摇头表示不记得下地圈子里有这么个人。蓝醉怀疑地瞅瞅朱志广,这臭小子该不会为了钱随口编个人出来骗她吧?
朱志广正眼巴巴望着她,露出渴求的样子。床上朱志广他爸蒙着布巾仍不时哼哼地喘粗气。蓝醉心一软, 都是一个道上的人, 混到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可怜。
最后蓝醉重新开了张支票, 在答应朱志广的压惊费上加了个不小的金额, 把玉蝉收了。
折腾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蓝醉和容家兄弟找了个餐厅吃饭。进包间点完菜,容十三实在是忍不住了:“丫头,你还真对君漪凰魂魄的事情上心了?”
“……嗯,她挺可怜的。”
“可怜你也犯不着拿蓝家去拼, 你说说你昨天做的那叫什么事!”
“十三,小醉是大人了,自己有分寸。”容五开口截断容十三的说教, 转头对蓝醉道:“小醉,朱远一辈子在地下打滚,你也知道他手段还不错。他如今落得这下场,你要找的地方不是什么好进的地方。君漪凰的事情我听老十三说了,蓝家就你这颗独苗,你自己三思而后行,别让其他人操心。”
“我自己也不想下地啊,那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蓝醉苦笑扶额。
“那你还一个劲去查!这都千把年的事情了,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君漪凰为什么会被那么对待,她活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招了这么大的恨,你知道吗?别到时候出了力自己还不讨好。光是君漪凰的那个斗我们三个就差点全栽在里头,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去找她的魂魄?你值当吗?”
容十三变身老妈子,连珠炮地轰向蓝醉。
蓝醉揉着耳根子,低声自嘲道:“谁让……我上辈子可能欠她的呢。”
最后还是容玖看气氛不好,提壶给各人满上茶转开了话题。蓝醉也不想再提君漪凰的事,转口道:“玖哥,我小时候在容家玩没见过你啊。你的鼻子怎么那么厉害?一闻就知道物件和朱志广都不是土里出来的。”
“丫头,容家的天赋是什么,你忘了吗?”看蓝醉茫然摇头,容十三道:“也难怪,三辈都没出过了。当年容家祖上靠的就是一个鼻子打江山,道上人称‘天鼻’,后来分金点穴的知识都是靠这个鼻子找斗的时候积累出来的。这天赋只能靠遗传,传到了是莫大幸事,传不到的只能干瞪眼。原先容家是代代传,族长由传承到天鼻的容家人担当,后来变成隔代传,到了近十辈两辈人才出一个。最近是三代都没出一个,我们还以为就这么绝了,没想到老玖竟然传到了。”
“传到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容玖语气带着淡淡埋怨:“带着这鼻子在街上逛一圈比进修罗地狱还痛苦。”
蓝醉终于噗一声笑了,道:“怎么?”
“现在满大街都是喷得香喷喷的美女,那香水味呛得老玖连连打喷嚏,跟只狗一样。原来他是见天的蒙着一个大号防尘口罩,妹子们都当他神经病。现在改塞了两鼻塞,你没听他说话都怪声怪气的嘛。”
“喂,十三,你说谁是狗?”
“说你,我羡慕嫉妒恨不行?身在福中不知福!”
蓝醉看两个大男人在桌上斗嘴,容十三嘴贫,容玖寸步不让,让她笑得直打跌。只是笑罢想起玉梳耳的事,眉心还是止不住的往里皱。
一顿饭就在谈笑中完了,蓝醉心里压着事,连铺子也不想去。打了个电话给仲叔,确定货已经收到了,蓝醉跟容家兄弟挥别,直接回了家。
打开门喊了声“小黄”,没听到应声,蓝醉在家里兜了圈,才在书房找到君漪凰。君漪凰正坐在书桌上用两只小胳膊翻书看,样子十分可笑。蓝醉没来由的低迷心情一下子就好许多,扬声道:“小黄,听到叫怎么也不应声。”
“别叫我小黄。”君漪凰并不理她,圆脑袋仍是对着书页:“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蓝醉坐上椅子,不顾君漪凰挣扎一把把娃娃用手搂住放膝盖上:“来咱们来聊聊,你给我说说你现在能干嘛?”
“蓝醉!”蓝醉的话显是刺到了君漪凰,君漪凰掀开蓝醉手臂,退后两步站直:“士可杀不可辱,我如今沦落成这样,又是谁……!”
君漪凰的话尾没说出来,但蓝醉显然猜到了她的意思。
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再度落回谷底。蓝醉勉强勾起唇角:“君君,我和你开玩笑的,没其他意思。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叫了就是。”
“……你昨日说你再想办法,找到线索了吗?”
“……君君,我的作用就是给你寻回魂魄吗?”
“……”
“算了,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你别往心里去。”蓝醉用手撑住额头,掩住自己的表情:“不过既然你要利用我找魂魄,那大家话就该摊开了说,别遮遮掩掩的。我不是神人,手眼通天知晓过去未来。你遮遮掩掩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哪里去找线索?”
“……你想知道什么?”
蓝醉眼帘半垂,遮住眸珠:“你愿意说了?那就从我开始好了。我是不是就是你口中雨儿,苏灵雨的转世?”
“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都一千多年了,放在轮回转世也有十来辈子了,你还能认得?”
“我为什么认不得?”君漪凰语气中带了冷笑和讽刺:“我日日夜夜记挂着,从人变成鬼,记挂了一千多年。纵然你轮回百世我都认得。倒是你,昔日海誓山盟,今朝倒忘得一干二净。”
君漪凰的理由根本不是理由,蓝醉听着她的怨怼却无力反驳,沉默半晌又问:“你的墓穴被人用积尸地改风水,也是苏灵雨所为?”
“不错。”
“你怎么知道,毕竟那时候,你应该已经……”
“已经死了。墓中怨气不散,我死而不宁,难以转世投胎,自然就变成了鬼。至于怎么知道,我自然是看到的。你想不到吧,你命令旁人在墓道墙上涂写禁鬼符咒,害怕我出去找你报复时,我就站在你旁侧。只恨我那时成灵不久,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人在墙上画满禁咒,让我被困其中千余年!”
说到激动处,君漪凰语音带恨,书桌两侧隐隐有风卷起,书桌上摊开的书本和各项摆设被风吹得斜斜滑动,蓝醉脸颊手腕一痛,又被风刀割出几道细小的划痕。
“君漪凰,你现在要是杀了我,就没人替你寻失散的魂魄了!”蓝醉捂着脸颊连退数步,声音骤冷:“何况你要知道你如今是在阳世,不是在你的墓穴中,白素荷在符纸娃娃上也下了咒术,你妄动阴力最后也只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风声渐弱,屋内的东西也不再移动。君漪凰站在书桌上,隔了好会才冷笑:“我当时在墓室中就该杀了你们。”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蓝醉弯腰把被风吹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放归原位:“君漪凰,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苏灵雨是苏灵雨,蓝醉是蓝醉。我与她没有丝毫干系。苏灵雨做的事与我无关。至于蓝醉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怕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君漪凰仍是冷笑:“我拭目以待。”
“行,别提苏灵雨了。昨天在园茶会你看到那把羊脂玉梳,提到说是兰妃之物,你现在给我说说,兰妃又是谁?”
“兰妃复姓贺兰,单名为馥。是燕州送入南塘作为质子的贺兰苍之女,与我同晋妃位。兰妃因身带异香,颇受眷宠,那把羊脂玉梳我记得似乎是陛下赐予她的饰品。”
“这么说来,那把羊脂玉梳应该是她的陪葬物之一,来源地就是她的墓穴。你知不知道她的墓穴位置?”
“不知道,她是自戕身亡,依律不可入皇陵。那时燕州兵强马壮,南塘逐渐式微。燕州刚登基的国君又是兰妃亲长兄,两人自小感情甚笃,听说燕州国君用了一批牛羊宝物将兰妃的尸身换回燕州,让她落叶归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