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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乔又被谌所长带出了号子,来到看守所的后围墙边上。
除了看管号子的警官之外,能够走动的人都来到了现场。
几次“井喷”的发生,都把人们的心揪紧了。这次重新试运行,还是听了一个被羁押人的建议,究竟如何,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按照吕乔的建议,整个输水管线又重现调整了坡度,在至高点上安装了排气管,就要以0.4兆帕的压力输送热水了。谌所长有些不踏实,所以还是把吕乔放在现场好准备随时应急。
吕乔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问题是处理疑难却发生在看守所内,不由地自己也紧张起来:毕竟现在的处境与以往不一样,在过去,就是失败也没有什么关系,充其量再来一次就是了。而这里就不同了,自己的身份放在一边不说,假设这次失败了,对谌所长也不好交代。毕竟一位看守所的所长启用的人是一个被羁押人员,弄不好对上对下都说不过去。
吕乔毕竟是吕乔,心里紧张,但表面上仍然镇定自若。她不能给这里的警官们一个经不起事由的印象。她放松了全身的神经,最后一次沿着管线察看了所有的接口和排气管;又稍稍蹲下身子,用眼睛瞄了一会儿管线的坡度;再走进泵房,观察气压表和水温表的稳定性,又看了看施工中每段管材接口的压力测试记录,然后对谌所长说:“报告所长,可以开始了。”
随着机器的轰鸣,泵房里“呜——”地一声,输水开始运行了。
几个“外劳”分别沿着管线排成一排,离泵房最近的一个“外劳”用手摸着管道,大声地说:“报告警官,管子热了!”紧接着第二个也开始报告“管子热了”,随着一个一个“报告”的传来,证明输水已经顺利通过!
一阵嘈杂,一阵惊喜,一阵欢呼!吕乔那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回落了。好几个警官都跑到谌所长跟前,与谌所长握手,同时也缩回手朝着吕乔点点头。那意思吕乔明白,自己是个被羁押人,不可能接受警官们的握手和谢意。她也点点头算作答谢,又对谌所长说:“报告谌所长,输水还没到尾端,要看回水如何,假如尾端的排气管出来的是热气而不是水流,才是真正的成功。”
谌所长听吕乔说的有道理,就赶忙通知其中一名警官:“你去最后面,看看那根排气管里冒出来的是气体还是水。”
警官答应着连忙往看守所的最前面跑去,过了一会儿,谌所长的电话响了,是那名警官打来的。见谌所长微笑的表情,吕乔知道,这次输水运行真的成功了。
果然,谌所长接完电话,就对吕乔说:“出来的是热气,没有水!”
吕乔笑了,真正宽心的笑了。她不但为谌所长高兴,也在为自己高兴,毕竟没有辜负谌所长的信任和支持。
“报告谌所长,现在可以开闸阀向各个号房送水了。”吕乔提醒谌所长说。
“对,”谌所长点点头,对身旁的警官说:“通知他们,可以送水了。”
大概不到五分钟,从各个号房里传出来“啊,啊——”的欢叫声,还混杂着女监舍里的尖叫声。那是惊呼,是高兴,是可以定时用热水的欢欣。一阵盆桶的磕碰声,热水的“哗哗”声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吕乔的耳朵。想起自己刚进看守所的时候,警官每天固定给自己半塑料桶热水,引来了多少羡慕和妒忌的目光啊!而今,人人都可以畅快地用上热水了,给这里几千号背负着沉重枷锁的人们带来的是一种多么巨大的快乐,尽管这种快乐是短暂的,是稍纵即逝的,但是仍然是人性化的光环啊,而且还给这个特殊的群体送来了梦境般的希冀。
“谌所长,您看是否请他们再检查一下各个管道接口,如果没有渗水的话,就可以外缠保温材料再覆填了。”
谌所长说:“你想得真周到。其实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是你却还要关心接下来的辅助工作。我看啊,你原来对待工作也是这种态度吧?”
“习惯成自然。”吕乔并没有做解释。她认为没有必要再在这个方面展开阐述自己原来的工作作风,所以就平静地说了这么几个字。
“好习惯!”谌所长没有直接望着吕乔,而是看着正在检查管道接口的几个“外劳”,“这个好习惯会使人永远不能忘怀。”
吕乔听懂了谌所长的意思。他实际上在感谢她吕乔,又不好当作其他警官的面来说。吕乔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报告谌所长,我是不是可以回号子了?”
“一会儿你跟我走,朱政委有事找你。”
“稿子审批下来了?”吕乔问。
“你怎么知道?”谌所长这才望着吕乔吃惊地问。
“目前朱政委的主要工作肯定是这一项,而且报告团的演讲稿上面催的紧,我想应该是稿子反馈的时间了。”
谌所长笑着说:“看来,从机关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看问题即会分析又会判断,而你又是多面手,能说能写还能干,这在机关里也不多见。”
“过奖了谌所长。我可没您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您的事务恰巧我都曾经接触过而已。”
“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谌所长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吕乔跟着他去办公室。
在路上,谌所长又说:“刘大强在我面前多次谈到过你。那时候我感觉刘大强简直就在说一个不是人间凡物的人。他的述说,让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刘大强在描述一件完美的物件,不是在刻画人。”
吕乔在心里想,这个刘大强还不知道如何编排我呢。就问谌所长:“大强是不是损我了?”
谌所长的双手反背在身后,慢腾腾地走着,像散步一样。“从你走进看守所,在审讯室一见到你,才知道,我早就认识你。”
“是吗?什么时候?”吕乔觉得新奇,“我原来的工作性质似乎与公安系统没有多少联系啊。”
“你是不是参加过一个‘优秀妇女演讲团’?”谌所长问。
“是。那还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在党校学习,正好那个班是‘优秀妇女班’。结业典礼前夕办了一个演讲活动。”
“你的演讲报告讲得太好了,所以我对你印象很深刻。”谌所长说话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好像他的身旁并没有人,他只是对自己心里的影子说话似的:“当时我们在台下听你的演讲,之后,大家评价这场演讲时一致认为你的演讲最精彩。”
吕乔真不想再跟着这个谌所长到他的办公室去。他已经明白了谌所长的意思。
“所长,我问您,您的这个报告是不是已经通过了?”
“对呀,怎么啦?”
“您是不是想要我来帮您导演这个演讲?”
“呵呵,这个嘛,要等朱政委来告诉你。走吧。”谌所长看着止步不前的吕乔,又把头一扬:“别站着了,跟我走。”
“所长呀,您别为难我了。十几年前的演讲和现在的演讲要求不一样!我不行。”
“你怎么能分辨出我说这番话就是想请你帮忙呢?就从这一点就说明你的脑子太好使了。告诉你,帮忙帮到底,这个忙你还真得该帮。”
“是不是涉及到朱政委的前途?”吕乔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谌所长也站住了。他十分吃惊,吃惊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像刘大强所说,简直就不是个凡人。
两个人就站在看守所的主干道上,互相望着。眼神的交汇告诉吕乔,这个“忙”还真的要帮,因为这涉及到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的政治前途。她想起多年前,省厅的一位副厅长正因为有省会各部门的“帮忙”,操作了一个“机关行风建设”的活动,活动结束后,这位副厅长就当了一个城市的市长,后来就当了市委书记。
难道这出戏也要演到看守所?是的,看守所也是一个机关啊!吕乔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她不能再犹豫,犹豫的话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我跟您去,有事您吩咐。”吕乔又往前走了。
“这就对了。”谌所长笑容满面,背着手颠颠地跟在吕乔身后。
唉,干工作是为了进步,坐牢是为了赎罪,帮看守所的“忙”也是赎罪啊!
朱政委正坐在办公室等着她和谌所长,连茶水都已经泡好了。见吕乔跟在谌所长的后面走进来,朱政委就笑呵呵地迎了上去,一点儿也没有专政机关对专政对象的那份严肃,就差没有伸出双手握住吕乔了。
“吕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帮忙写得那份演讲报告局里评价很高,不但一个字没有修改,而且还要求我们看守所这次参加演讲一定要夺魁。”朱政委简直有点按捺不住,连开场白也省略了,直奔主题。
“朱政委,需要我做什么吗?”吕乔装着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她从眼角的余光里瞥了一下谌所长。
“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帮忙训练一下邱警官,帮她找找感觉和演讲技巧,你看好不好?”
吕乔知道无法推脱,干脆就一口答应:“我全力而为。”她心想:既然你们敢用我,说明你们不怕担风险,那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弄好了皆大欢喜,弄得不好,反正自己已是阶下囚,无所谓。
“这是打印稿,你带回去先熟悉熟悉,就像熟悉剧本那样,再做一个训练计划好不好?”朱政委把演讲稿递给吕乔。
谌所长的电话响了。他按开了接听键,“什么?你说什么?”谌所长站了起来:“他们到了n市,不接到人就不走?”说到这儿,谌所长下意思地看了吕乔一眼。
谌所长的那一个“下意识”已经传递给了吕乔一个信息:这个电话跟自己有直接关系。尽管她不可能知道通话的内容,但是她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内容。
吕乔的心“蹦蹦”地直跳。她在心里默念着:“上海方面终于来人了,我要走了!”
朱政委并没有关心谌所长接听的电话是什么内容。他现在的精力都在这次的演讲上。他看吕乔的态度这么好,心中大喜,又从茶水柜上拎起一个塑料袋,里面又是好几个便当盒。他递给吕乔:“这都是好菜,带进去吃吧。”
吕乔一只手拿着打印稿,一只手拎着便当盒。与上一次不同的是,当她走在看守所的大路上,阳光正好,暖暖的,一直穿透进她的心房,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还有她即将实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