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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沿着盘曲山路蜿蜒而上,停在半山腰一套别墅前,建筑风格非常复古,从车上下来,孔信打量一下四周,啧啧称奇,这官窑王还真会享受,这里单门独户,环境静谧,从楼上望下去,外面湖光山色一览无余,如果是夏天,那就更美了。
罗子庚笑道,一般来说烧窑的地方总会有空气污染,没想到这里环境这么好,天空也很漂亮,晚上来看星星怎么样?
孔信没有理他,抬腿往前走去。
别墅规模很大,还有保安在巡逻,外院搭了一个小型窑厂,几个窑工在忙碌着,地上晾着两排泥坯,孔信扫了一眼,发现器型非常正,果然与其他家的仿品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穿过曲径幽深的连廊,进入内院,院子里五六条原生藏獒一起狂吠起来,罗子庚下意识将孔信挡在身后。
孔信看一眼他高大的背影,眸色沉了沉,没有拒绝他这保护的姿态。
二位请稍等,我们少爷正在喂宠物,很快就会过来。一个老阿姨和气地将两人引入会客室,倒了茶就退到门边不再说话。
孔信笑着颔首,将他们带来的礼物递给老阿姨,抿一口茶,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附在罗子庚耳边小声道,这家伙富可敌国。
罗子庚点头,摸着座下的交椅,极品黄花梨,就这么放在会客室里,真够大手笔。
官窑王不但手笔大,脾气也不小,将孔信和罗子庚在会客室里一晾就是半个多小时,孔信苦笑,看来王八贤那老小子把人给惹得不轻,怪不得他自己不敢来了。
罗子庚笑道,回去再用烟花炸他一把?
嘿你这小子,孔信一想某人那怂样儿就乐不可支,哈哈大笑道,你比我还不厚道呢。
正说着,门口的阿姨突然弯腰鞠躬,少爷。
一个俊美的青年走了进来,冷淡地与孔信一握手,坐在了首座的椅子上,似是坐不舒服,微微动了一下。
阿姨立刻给他屁股下塞进一个软垫。
大哥,官窑王面无表情道,我叫康纯杰,你可以叫我阿纯。
康先生真爽快,这位是我的徒弟,罗子庚,孔信笑笑,心底暗想这人到底是阴谋还是脑抽,大哥?阿纯?看你的棺材脸不像这么自来熟吧?
罗子庚上前和康纯杰握手,笑道,你好,我是罗子庚。
“很高兴见到你,”康纯杰冷冷道,“久仰大名。”
罗子庚从容地和他打了招呼,内心无比汗颜,心想你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
孔信废话没有多说,直接拿出长颈瓶碎片,“想必王八贤应该已经和康先生谈过,我们希望确认的是,这个瓶子,是康先生的手笔吗?”
康纯杰坐着没有动,扫一眼他的瓷片,倨傲冷哼,“鄙劣的低仿,这种货色扔在地上我都会嫌它脏了眼睛。”
孔信眉头倏地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康纯杰拈起一枚瓷片,“做旧太过,土沁太重,鸡爪纹太假,”他看着瓷片,目露鄙夷,“短时间的强化学腐蚀露了大破绽。”
孔信惊讶,“这么说,康先生可以仿得更逼真?”
康纯杰看了阿姨一眼,阿姨立刻从外间拿进来一个元青花四妃十六子玉壶春瓶放在桌子上,康纯杰淡淡地推到他面前,“第一次正式见面,这就当我送给大哥的见面礼。”
“……”孔信一阵无语:你光明正大送我一个仿品到底要闹哪样?挑衅我大古今阁???
不对,我们到底什么交情?这完全不是我有求于你的节奏吧!
罗子庚低声惊道,“这……也是仿品?”
孔信被他的声音提醒,静下心来看向玉壶春瓶,宝光、釉质、发色、画工……处处到位,不漏一丝破绽。
特别是四妃十六子的绘画流畅细腻,绝非凡品。
“这瓶子你收藏,不要上拍,”康纯杰道,“去年南京嘉华拍卖行拍过一只,成交价四千三百万,我答应过宝主,五年之内不让同样的东西出现。”
孔信皱眉,“嘉华拍卖行的拍品可是号称保真的,上拍之前都要经过科技检测,用于做旧的氢氟酸、高锰酸钾、显色剂等都逃不过机器的测试。”
康纯杰没有说话,似乎是连反驳都不屑于。
“任何拍卖行都做不到真正的保真,”罗子庚自嘲道,“想想当初罗家那些垃圾吧,买的时候可也都经过科技检测的。”
康纯杰似乎挺累的,虽然一直面无表情,腰也挺得很直,但罗子庚愣是从他微妙的表情变化中觉察到一丝逞强,心想看样子应该是腰部有受伤吧,硬是撑着不露怯,真是个爱面子的人。
不动声色地对孔信使了个眼色,两人耳语两句,孔信狐疑地扫一眼康纯杰,将玉壶春瓶收起来,“多谢康先生不吝馈赠,不知康先生能不能看出来,这碎瓷片是出自哪一家?”
“康家。”
孔信:“……”
“这是爷爷发明的烧法,仿柴窑天青釉,我们小时候都会烧着练手,就这水平,连我十岁的时候都不如,康家随便一个扫地的都能烧出来,”康纯杰倨傲道,“但凡有点眼力,都不会在这种垃圾上交学费,我现在根本没有研究这个的必要。”
孔信心下一沉,心想自己说话已经够欠扁了,这家伙怎么还能人外有人呢?
既然主人家身体不适,两人便很快就告别,康纯杰板着一张棺材脸送他们出门,孔信悄悄回头瞄一眼康纯杰走回院内的瘦削背影,嘟囔,“你有没有觉得这家伙走路像夹着一个鸡蛋?”
罗子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那什么比喻啊!也许他腰不舒服呢。”
“哎哟那可真惨,男人腰很重要的,”孔信一脸惋惜地唏嘘,“看他也就跟孔义差不多年纪,竟然都是官窑王了,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可惜腰不好,哎真可惜了这张俊脸男人腰不好脸长得再俊都是白瞎……”
罗子庚斜他一眼,心想你脸长得俊腰也好,但就是不往好地方使的,更是白瞎!
“不过说起来……”孔信道,“有日子没见孔义那二百五了,上回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要去周游世界,连小孟的葬礼都没参加,看我找机会不扒了他那身人皮。”
“卧……槽……你……还……是……这……么……凶……残……”突然一个低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孔信猛地一跳,转身扫向四周,只见孔义正无比狼狈地趴在墙角狗洞,奋力扭动着往外爬呀爬……
并且一!丝!不!挂!
孔信吓了一跳,转眼乐不可支,“亲爱的弟弟,你这是在身体力行地向大哥我展示什么叫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别欺负我了,”孔义有气无力,“快点拉我出去,我卡着了!”
罗子庚抓住他两只手,用力往外拉,“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到狗洞里了?还光着身子,你不冷啊?”
“知道冷就赶快拉我出去,再晚一点你们可爱的弟弟就要变成两根冰棍儿了,艾玛,这事儿太伤自尊,具体细节不要再问,我决定让它成为一个永久的谜题……”狗洞很窄,孔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出来大半个身子,健硕的肩膀上给墙壁划得一道道血痕,配着满身的吻痕,简直肉/欲横流到无法直视。
孔信抱臂站在旁边,嗤笑,“还谜题?你别……”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已经基本蠕动出来的孔义二少爷,刷得一下从狗洞中又缩回去了,紧接着咆哮的嘶吼从墙内传出来“康纯杰你个欠x的贱货有种锁老子一辈子老子饶不了你马勒戈壁的放老子出去……”
罗子庚错愕地看着自己双手,他刚才都差点把孔信拉出来了,结果墙里面突然有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又拖了回去。
喃喃道,“阿义这是惹到官窑王了?”
孔信脸色十分难看,大步走到康家门口,一脚踹开大门,敢糟蹋他孔家的子孙,就算只是个二货,也是不可饶恕的!
康纯杰正指使着两个彪形大汉捂住孔义的嘴,将他往别墅里拖,抬眼看向孔信,脸不变色心不跳道,“大哥还有事?”
“大事,”孔信大步走上前,扫一眼被一件华丽大衣裹住的孔义,冷声,“康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再傻,也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康纯杰疑惑地看他,“什么?”
孔信控制住声音中的愤怒,沉声道,“孔义年轻不懂事,有得罪康先生的地方还望先生海涵,如果给康先生造成了什么损失,我孔家会悉数补偿,现在,让你的人放开他,否则我会告你非法囚禁。”
“非法囚禁?”康纯杰愣了愣,“我们夫妻间闹点别扭而已。”
“……”
晴天一个雷劈下来,把孔信给劈傻了,瞠目结舌地看看康纯杰秀丽的五官,再看看那边不忍直视的裸男,半晌,倏地一转身,指着孔义咆哮,“你他妈脑子有病啊???”
孔义疯狂挣扎,喉咙口唔唔唔地嚎叫。
“你就作死吧,我不管你了,”孔信气急败坏,转身就要走人,被罗子庚一把抓住,拉到身后,对康纯杰平静道,“你们两个的关系……阿义不是自愿的吧?否则你怎么不敢让他跟我们说几句话?”
康纯杰面无表情和他对视半天,对保镖使个眼色。
两人放手,孔义立刻脱缰的野狗般扑到罗子庚怀里,“大庚庚救我!!!我不是自愿的这个死人脸他非法囚禁我还不给我衣服穿老子裸奔好几天了他妈的不人道啊……”
两秒钟后,他再次被保镖捂着嘴拖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