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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兄,你听说那件事了吗?”一大早,杨羽便兴冲冲找到宇文琒,一脸神秘地说。
“什么事?”宇文琒自从那日失手杀了人,便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担心被抓住、被识破,被人从国子监押走身败名裂沦为阶下囚。
“咱们临京城,之前潜伏着一批杀人不眨眼的北燕探子!”杨羽怒拍桌子,“你说这事有多可怕,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渡过武关江的。”
“竟有此事?我怎么不知。”
杨羽说:“还是连煜查出来的。前段时间有个叫晁鄂的校尉被人杀死在巷子里,割他喉的那把刀正是北燕人常用的弯刀,连煜以此为线索,顺藤摸瓜,才将这伙人一举拿下了。”
杨羽家中父兄皆在朝为官,因此消息自然是比旁人灵通。
宇文琒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松一口气,但联想到昨晚连煜与应小蝉同骑,在他面前飞驰而过,他心中就越发地恨了。
明明是他杀的人,连煜先把此事引到北燕探子身上,再把应小蝉弄到手,其中连煜若没有动手脚,宇文琒是不信的。
“宇文兄,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终日魂不守舍?”杨羽神色担忧地问道。
“我有急事,要去见欧阳先生一面,失陪了。”宇文琒丢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转身跑开。
杨羽望着宇文琒的背影,总觉得自从北燕俘虏来了之后,这位挚友便有些失常了。
难道北燕人真的是能带来祸患的灾星?杨羽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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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在隐蔽民宅中杀的人,尸首被秘密地送进京兆府中调查。
连煜去的时候,尸首已经被常星阑带人查过一番了。
常星阑瞥见他匆匆来迟,又看到他眼下一片乌青,掩面暗笑起来。
连煜见常星阑掩面,就知道他心里一定在编排自己,冷眼瞥他。
常星阑见他看自己,忙把脸上笑意抚平,只是才抚平便又绷不住了,他叫其他人退下,而后一脸神秘地搭上连煜的肩膀。
“听说,韩昊乾把他的一个妾室转送给了你?”常星阑一脸坏笑,第一时间打探那消息是真是假。
“你的情报网伸到我这边来了,胆子也真不小。”
常星阑拍拍他的肩:“景卿,你是想多了。这事哪需出动什么情报网。应小蝉那是什么人物?草原明珠啊!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如今被你摘到手,很多人那是恨你恨得牙痒痒啊!”
“所以现在有人盯上我了是吗?”
常星阑收敛了嬉笑神色,点点头:“不错。上次皇城外带头闹事的太学生你还记得吗?”
“宇文琒?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常星阑说:“这我不知。可听说他一直盯着应小蝉,在欧阳先生面前说你坏话,一早,欧阳先生便进宫面圣了,虽然未必与你有关,但小心不为过。”
“我知道了。”
常星阑盯着连煜的眼睛看,越看越想把话题引到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瞧你这一脸的疲色,想来昨晚是没睡好。”
连煜望向常星阑:“你说话越发的无拘束了。”
“又何必否认。”常星阑说,“你我都心知你为何救她,只是那公主不知。如今你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非得死死将你抓住不可。你若冷淡推脱,公主心中必定惶惶。”
连煜听到此处,思索昨夜应小蝉举动,心想:她担心我将她抛弃,所以才如此主动,看来,终究是需要给她一个确定的回应,她才不会继续地搞些事情出来。
“景卿,人生苦短,你总绷着,我看了都替你不开心,你老子那边,只管瞒着,他还能把眼睛扎在你房中不成?”
连煜转身拿起卷宗:“朝廷发俸禄不是叫你来谈这些的。事情调查得如何?”
“这些人确是北燕人不假,不论是身高体貌,还是身上的刺青图腾。手上的老茧也符合常年使用弯刀造成的痕迹。”常星阑说到此处,不无得意,“若换了寻常人,调查到这里一定就结案了。”
“查到什么就说,别卖关子。”
常星阑从怀中摸出另一本册子来:“我知你明面上要将此事做北燕探子杀人结案,所以卷宗已经写明。若你想知道真实的情况,需……”
“银钱不会少了你的。”连煜从他手中拿过册子,仔细看了起来。
这几人是北燕人不假,可许久之前已经自愿追随一名游学儒士离开北燕了。
这名儒士,如今在南夏国主手下做幕僚。
“南夏?”连煜回忆起那日皇城外,酒楼上暗中盯着他的锐利眼光,“南夏的人也想来搅动大楚的政局吗?”
“据我所知,南夏一向奉大楚为□□上国,并为此打算。这人的意图我还没打探清楚,北燕已经亡了,他这么大费周章救一个女子,我也是想不明白。”
连煜看过后,将册子烧了。
“如你所说,背后这人心思缜密,恐怕在下一盘大棋,你这边务必继续盯紧,有任何风声,立刻告知我。”
常星阑自然明白。
如今他们所做的事是欺君的,如刀尖舔血、油锅捞钱,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叫人抓住一点错处。
“景卿,”常星阑忽地叹口气,“你有没有觉得,从那女子出现,你已经无意识地被卷入很多不必要的纷争了。”
“我清楚。”
常星阑说:“你的能力我知道。可是作为兄弟,我得再提醒你一句。她单纯不假,可她身份注定敏感,平日里逗弄可以,莫要把真心付出去。”
“这需你来提醒?”连煜说,“若不是为了梦魇的事,我不会在意她任何的事。”
“你清醒,我就放心了。毕竟咱们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死了,我也没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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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大雨,终于放晴。
只是雨将临京往南的许多道路冲垮了,南夏众人被迫滞留在了班荆馆内。
应远桥忧心地望着负伤在床的阿玉,心中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那你伤你的人是连煜?”
阿玉趴在床上,虚弱地点头。连煜把剑扔出,划伤她的脊背,伤处很深。
应远桥咳嗽着,心中隐约地笼起几分担忧,这连煜接连地出现在小蝉身边,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小蝉这般柔弱,如今也不知过着怎样的生活。
“要动身,恐怕也是十几日后的事情。这两天你不要烦心其他事情,先将伤养好。”应远桥吩咐阿玉。
“公子,多谢您的关心,阿玉无以为报……”阿玉没料到,有朝一日,公子会亲自地关怀她。
“我已得到消息,小蝉被韩昊乾转送给了连煜。”说到此处,应远桥隐隐地生出愤怒,强忍着咳嗽,小蝉,他的小蝉,又岂能像货物一样在那群龌龊的大楚人中间流转?
“竟有此事?”阿玉附和着,可心内,竟有一丝丝的喜,应小蝉是祸水,最好折在连煜的手上,否则终将影响公子的大计。
“等你养好伤,再去一趟,一定要将她救出。”
阿玉听到这里,忽地笑起来,她把脸埋进被子里,不叫人看清她脸上的神情,原来,原来一切的关心只是为了应小蝉做铺垫。
笑着笑着,阿玉的泪夺眶而出,公子,我在您身边多年,这情分抵不过您教她的三个月吗?她心里没有您!
“应小蝉,你等着我,”阿玉攥紧了被子,暗暗地发誓,“我要赌一把。”
赌假如你死了,公子会不会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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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星星低垂。
薛莺儿好奇应小蝉一直躲在屋子里做什么,门窗紧闭,不发声,也不点灯。
“想来应该是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呢!”丫鬟说,“她必定是要把鼻子哭红了,等世子回来向他告状。”
告状,薛莺儿是不怕的,因着今天早上连煜对她的关心,她明白连煜心里是有她的,她倒巴不得连煜来向她兴师问罪。
只要连煜同她在一间屋子里,薛莺儿自信她总有法子得到这男人。
此时,谁又能料到,应小蝉在屋内,对着镜子,一件件地脱下衣服,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对自己本不应该苛责,但为了迎合他人,这幅身躯便左右都看得不顺眼了。
之前行军途中,应小蝉见到过薛莺儿的胴体,那雪白的峰峦,应该是他喜欢的吧。
应小蝉的脸又烧起来,她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忙又把衣服穿好。
连煜回府,先被管家拦住:“侯爷请你过去一趟。”
听到侯爷二字,连煜心里先颤了颤,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了,可当年连振海对待他的残忍手段,让那痛苦如影随形,让他仅仅是想到这个人,心底里也会止不住地颤动。
常胜侯找他,只并不像寻常父子那般关怀,只问两个问题“你纳了谁回来?”“你可对那女子动了心?”
“北燕公主。未曾动心,不过是因为她还有用,孩儿谨记父亲教诲,绝不忘记。”
常胜侯听他回答,微微颔首:“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不错。我把你当做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会害你。世上的女子都只会利用你,根本没有‘情’,到死,你也记得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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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煜从连振海书房离开,脑中始终紧紧地绷着一条线。
连振海对外都说他只是捡来的。
可连煜总从连振海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
两人之间就算不是亲父子,也绝不会是毫无关系那么简单。
什么样的父亲会鞭打儿子至濒死?
什么样的父亲会让儿子仇视包括他母亲在内的一切女人?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连煜忽地想到,或许这件事,他可以问一问那位关在京兆府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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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煜如今不比从前,院子里进了两个人,回来后总要关照下。
他先问薛莺儿如何,又问应小蝉。
吴嬷嬷以为二者所受宠爱高下立判,便极力撮合,说薛莺儿念叨了一天,盼着您过去看她。
“不,不行!”院内忽地传来一娇柔却坚定的女子声音。
连煜和吴嬷嬷同时望去,见应小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双手攥紧衣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吴嬷嬷傻眼了,宅子内女人争宠是常有的事,可像北燕公主这样明目张胆抢男人要男人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北燕人,就是民风彪悍!好不害臊!
“应姨娘,你是蛮夷,我不怪你!可来了大楚,就要守女人的规矩,哪有你这样不……”吴嬷嬷本以为这番话会将应小蝉打退,谁知应小蝉不仅不害臊,更大胆地走到连煜身边,将他的手拉起来。
“世子,我有话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