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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不可以?!!”甄斐满脸愤怒,很是受伤地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府上如今的状况!!你怎么就能肯定我阿娘如今是什么态度?!!”
“那你说她是个什么态度?”贾婉兮皮笑肉不笑地道,“她同意了吗?”
甄斐一噎,底气不足地道:“我阿娘……态度软化了,至少、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甄斐,你有听见自己在说什么吗?!”贾婉兮哂笑道,“声音小、还磕磕巴巴,分明就是自己都不信自己在说什么!你花了半年时间都搞不定甄夫人,还来跟我谈什么婚约?!难不成你一年都搞不定,我就等一年?甄斐,一年后你倒是无所谓,不过就十九岁,我可就二十二岁了,没那个时间和你耗!”
贾婉兮说完就要关门。
甄斐一把牢牢卡住门,着急道:“婉兮,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我阿娘的!!!”
“你能现在马上说服吗?”贾婉兮轻飘飘地问道。
甄斐愣怔。
贾婉兮残忍地笑了下,冷冷地道:“办不到的事就不要给别人画大饼!赶紧走!!别赖在这儿影响人家姑娘家清誉!”
甄斐死死扒住门框,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地道:“是,我是办不到!!那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贾婉兮愣住了,无他,因为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哭了。
甄斐眼眶红红的,眼泪流下来也顾不得擦,愤愤不平地道:“没错,我阿娘是特别不满意你这个儿媳妇,但我很中意啊。我又没有对不起你!!我天天想办法说服我阿娘,你凭什么不要我?!!”
贾婉兮惊呆了,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如今这境况。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见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哭。
这一哭,把她心肠哭软了,把她的愧疚也给哭出来了。
贾婉兮忽然意识到,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为这门亲事尽过一份力,一直都是甄斐一人在苦苦维持这份婚约。
她不该让甄斐独自一人承受这一切的。
诚然,甄夫人对她这个准儿媳不满意。但她可以想办法让这未来婆婆改变看法,而不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做,就等着甄斐一个人去想办法。
“婚约明明还在,你不准退婚!!我不会同意的!!”甄斐伤心透了,哽咽着道,“那退婚书上都没有我的名字,我也不会签字!你休想不要我!!”
他这样子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鼻尖都红了。
贾婉兮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十足十的大恶人,怎么就把人家一个铮铮铁骨硬汉给惹哭了呢?
“你……”
“我会娶你的!!”
贾婉兮刚要开口,就被甄斐这句话给打断了,她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泪包男人。
甄斐用袖子抹了把眼泪,气鼓鼓地道:“我要娶你!我现在就回去筹备婚礼!!我阿娘不同意就算了!!反正是我娶媳妇!”
这一刻,贾婉兮是真的心软了。她拉住这个风风火火就要走的少年郎,哭笑不得地道:“婚姻大事怎么能不得到父母认同呢?”
甄斐急了,眼泪又晃出来,鼓着腮帮子道:“没有我阿娘认可又如何?我也要娶你!!婚约照样有效!”
贾婉兮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郎过去大半年有多不容易,她拉住甄斐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婚约当然是有效的,但我希望大婚之日能得到准婆婆的祝福。”
甄斐眼睛一亮,激动道:“你不退婚了?”
贾婉兮脸颊泛红,“嗯”了一声。
“太好了!!”甄斐情不自禁地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
贾婉兮吓得不轻,忙道:“快放我下来!!”
等双脚落了地,贾婉兮拍着胸膛压惊,没好气地瞪了甄斐一眼,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规矩?!”
甄斐就像个犯了错的小书童,可怜巴巴地低下了脑袋。
贾婉兮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样装可怜是没有用的!!”
她一面说,一面掏出绢帕给甄斐擦脸上的泪痕。
甄斐呆住了,这还是贾婉兮头一次主动靠近他!!!
两人靠得很近,他甚至能看见贾婉兮的脸在光雾下的小绒毛,也能看清她脸颊上有几颗痣,哦,右边眉毛里还有颗痣,左眼下方有几颗很淡很淡的小斑,看着好可爱啊……
想摸,还想亲。
甄斐咽了下唾沫,觉得有点唇干舌燥。
这时,贾婉兮已经收回了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瞪着他道:“站在门外,不准进来。”
“哦。”甄斐为美色所惑,脑子有些转不动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但冷风一吹,甄斐浑身一个激灵,瞬间醒过神来。他抱住自己的胳膊,可怜兮兮地道:“外边儿太冷了,我能进去说话吗?”
贾婉兮很犹豫。
甄斐忙道:“不会影响你清誉的。你把门窗都大开着,丫鬟、小厮们都在场,你我绝对是清清白白的,谁也不敢嚼舌根。”
他因为刚哭过,眼睛湿漉漉的,此刻因为着急劝服贾婉兮,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就像是只小麋鹿。
贾婉兮不由得母爱泛滥,不管以前对甄斐有多少怨气,在一瞬都烟消云散了。
她招招手道:“进来吧。”
语气中带了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爱怜。
甄斐心头大喜,他原本以为要磨上一阵子才能让贾婉兮松口,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让自己进屋了。
屋里烧着炭火,甄斐瞬间觉得暖和不少。
他走到梨花木圆桌边,提起青花瓷茶壶倒了杯热茶,喝一杯下肚,热乎乎的,很舒服。
贾婉兮半眯起眼睛看着甄斐的举动,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不客气,把我这儿当你自己的卧房用啊?”
甄斐一怔,旋即脸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切都做得太自然了。
实在是因为他太想娶贾婉兮过门了,一天天的都在幻想两人已经成婚住在了一起,此时一进屋,情绪激动之下就自动带入了所谓的“婚后模式”。
气氛实在是太尴尬。
甄斐坐到绣墩上,转移话题道:“我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就是说服不了我阿娘。婉兮,你有什么办法吗?”
贾婉兮看着少年郎这窘迫的样子,不觉玩儿,问道:“你为什么说服不了甄夫人?”
甄斐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贾婉兮瞅着他,好笑道:“你不说我怎么找出症结所在啊?”
甄斐露出为难的神色来,闷闷地道:“还是不说吧……”
贾婉兮不置可否,只是拿一双眼睛看着他,嘴角噙着抹皮里阳秋的笑意。
甄斐经不住这样持续关注他的目光,最后还是招了。
“我阿娘……嫌弃你成天在外跑生意。”
这一点,贾婉兮早就料到了,不甚在意。她浅笑着问道:“还有呢?”
甄斐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还有?”
这模样就像只受了惊的小仓鼠。
贾婉兮被甄斐这反应逗笑了,道:“蒋媒婆以前来我府上,替翔凤酒楼的蔡老板说亲,我阿爹没同意这门亲事,蒋媒婆就和我阿爹吵起来了,她当时可说了一堆我的‘劣势’呢。”
甄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老虔婆着实可恶!!!”
贾婉兮噗嗤一声笑了,“我倒觉得,蒋媒婆当时的说法反映了扬州城中大部分妇女的看法,所以我猜,你阿娘对我肯定还有别的不满之处,比如,我的年龄,我的……脚。”
全中。
甄斐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心情变得极度复杂。
“我不在意年龄,更何况,你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俗语不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嘛,我觉得咱俩的年龄差特别合适,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贾婉兮的俏脸唰的一下全红了,嗔怪道:“谁会自己把‘天造地设’挂嘴边?”这都是媒婆说的话好吗?
“本来就是嘛!”甄斐理直气壮地道。
贾婉兮脸颊更红了,心里觉得甜滋滋的。
甄斐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动听,愤愤不平地继续道:“我不觉得你的脚有什么问题!顺其自然的才是最好看的!”
贾婉兮下意识将脚缩进了裙摆里,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她低垂着脑袋,羞涩地小声道:“你快别说了……”
甄斐这才发现贾婉兮满面通红,他不禁觉得新奇,相识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贾婉兮露出这般害羞的小女儿情态。
甄斐不禁觉得欢喜,他挪动脚步,拖着绣墩到了贾婉兮面前,乐呵呵地小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贾婉兮羞窘极了,瞪着少年郎道:“你怎么就跟个登徒子似的?!”
甄斐乐了,哈哈大笑道:“你见过像我这么正人君子的登徒子吗?”
“你?正人君子?”贾婉兮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以袖掩唇咯咯笑了起来。
甄斐恍然想起自己夜闯贾婉兮闺房的事情,一时间不由得羞恼起来,低喝道:“不准笑!”
贾婉兮才不管他咧,笑得更欢快了。
甄斐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羞赧地道:“别笑了!!”
这动作太亲密了。
两人都愣住了。
贾婉兮一把拍开甄斐的手,心里有些窝火,没好气地道:“你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的?!!”
“对、对不起!”甄斐脸红红的,面上一副羞愧欲死的模样,心里却乐得开花。他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想着自己刚刚碰到的柔软双唇,心情不由得荡漾起来。
贾婉兮正羞恼不已,哪儿能想到甄斐在琢磨些什么。为了缓解尴尬,她将话题拉了回来,“甄夫人不喜欢我,无非就那几点原因:第一,我在得知你阵亡的时候退婚了;第二,我经营盐栈免不了在外四处走动;第三,我年纪比你大;第四,我是天足。”
甄斐听她分析,表情也严肃起来,将那旖旎心思暂且放到了一边。
“这四点里面,甄夫人最介怀的——还是我主动退了婚,她十之八九认为我是一个不遵守世俗原则的女人,觉得我不安于室,难以驾驭。”贾婉兮不紧不慢地道。
全中。
甄斐心情十分复杂,点头道:“我阿娘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给阿娘解释过,让人家一个大姑娘结冥婚守寡本就不应当,贾家主动退婚无可厚非。但我阿娘就是不听,还和我发脾气。”
对于这种结果,贾婉兮毫不意外。
“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强调我退婚是多么合理、多么正当了。”贾婉兮贼兮兮地低声道,“你只用强调,我比你大,想法成熟,能比年龄小的姑娘更懂得照顾你。”
甄斐这大半年来都承受着甄夫人的怒火,此时不由得怀疑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贾婉兮故意虎着脸道,“你不相信我?”
“信!我当然信!”甄斐连忙点头,就差竖起手指头发誓了。
“还有,我是天足这件事无可更改,你也不用和甄夫人争执这一点。”贾婉兮压低声音道,“你要知道,你干的这一行风险性极大,腿脚麻利的媳妇才能第一时刻赶到你身边啊。”
甄斐眼睛亮晶晶的,竖起大拇指,崇拜地看着自家准媳妇儿,佩服道:“高!实在是高啊!”
贾婉兮脸一红,娇嗔道:“别拍马屁!”她想了想,接着道,“你也不用替我辩解盐栈的事情,毕竟我肯定会接手盐栈的,偶尔远途和人谈笔生意什么的在所难免。”
“嗯嗯。”甄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就差拿个小本本做笔记了,他期待地问道:“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贾婉兮脸颊上飞来两抹红霞,很是羞赧地道:“你就强调说……我非常体谅你的工作,能理解你有时候会出差,也理解你可能办公而晚上回不了家。”
这话可真是太甜了,甄斐霎时神采奕奕,欢喜地问道:“婉兮,你说的都是真的?”
贾婉兮脸上臊得慌,口是心非地道:“这都是我说服你阿娘的托辞,你别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