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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袍七千入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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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9年,四月,睢阳。

    北海王元颢在城南登坛祭天,即位称帝,年号孝基。

    元颢今年三十五岁,按照北魏少年天子的传统,绝对算是大龄了。但元颢不在乎这个,他是北魏献文帝拓跋弘的亲孙子,跟元子攸算是堂兄弟,继承权是一样的。凭什么元子攸当得皇帝,我元颢就当不得?况且元子攸是乱臣贼子尔朱荣所立,来路不正,自己作为正统皇族血脉,此时有必要挺身而出恢复元氏江山。

    于是元颢到了建康之后,并没有像其它流亡过来的北魏王爷一样只求找个庇护安身的地方,他在梁武帝萧衍面前涕泣陈情,说现在北魏国内贼臣尔朱荣专权,元子攸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自己乃是皇族苗裔,有资格有义务打回洛阳重整元氏江山,恳请南朝皇帝出兵帮忙,承诺事成之后南北两国睦邻友好再不天天打仗了。

    元颢说得言辞壮烈声泪俱下,很像那么回事,萧衍也颇为感动。南朝自宋武帝刘裕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被北魏压着打。此时终于等到北魏国内大乱的机会,如果趁机扶持一个新政府出来让北魏继续分裂内斗,对南朝这边非常有利。

    于是萧衍马上封元颢为魏王,同时决定即刻派兵护送元颢北上复国。

    负责领兵的,是南梁的东宫直阁将军陈庆之。

    陈庆之上前领命的时候,元颢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本以为萧衍会派一个彪悍的猛将来护送他,结果上来的却是一个白面儒生,别说没有威风和杀气,简直连走路都不稳当,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刮跑的样子。

    此刻的元颢并不知道,他眼前这位白袍将军是南北朝时期的最富传奇色彩的名将,而他们即将开始的这段北上征程,也将成为中国军事史上最华丽的篇章之一,几乎让古往今来一切战争故事都黯然失色,千年之后依然让人心驰神往,热血沸腾。

    陈庆之今年四十五岁,长得文质彬彬温润如玉,加上一身白甲白袍,看起来比元颢还要年轻。陈庆之出身寒门,史书中没有关于他祖上的任何记载,估计顶多是庶族读书人或者小官吏的后代。南北朝是最讲门第出身的时代之一,如果生于寒门庶族,那没办法,这辈子只能接受当龙套做炮灰的命运,这几乎注定了陈庆之的职业前途一片灰暗。

    更让人绝望的是,陈庆之自幼身体文弱,骑马射箭样样稀松,史载他射不穿札、马非所便,连写字用的小薄木片都射不透,骑马行军更是跟要他命一样。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能力,连做炮灰都没资格,基本上属于没法抢救的那种了。

    好在陈庆之跟对了老大。

    陈庆之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萧衍的府中做侍从。当时他刚十几岁,而萧衍也还不是皇帝,官职是南齐的雍州刺史(南朝的雍州在襄阳一带,跟北魏的雍州不一样)。

    萧衍嗜好下棋,经常棋盘一摆就通宵达旦,陪他下棋的人都熬不下来,只有陈庆之小伙子精力充沛随叫随到,而且棋艺进步的也非常快。萧衍玩得痛快,对陈庆之也愈加亲赏。

    十六岁那年,陈庆之追随萧衍起兵讨伐南齐皇帝萧宝卷。十八岁那年,萧衍篡齐,建立南梁当了皇帝,陈庆之也被任命为主书,负责管理文件。

    老大变成了皇帝,这种运气可是羡煞旁人。陈庆之中了彩票大奖之后,终于可以逆天改命走上人生巅峰了。

    陈庆之本人也是这样想的。他在这段时间内散财聚士,信心满满地期望这次能咸鱼翻身干一番大事业。

    可惜命运弄人,萧衍一直没给他机会。

    可能是萧衍实在找不到别的能陪他下棋的人了,称帝之后,他继续把陈庆之留在身边二十多年,每天的工作就是陪自己下棋消遣。

    但天才的光芒终究是掩盖不住的,多年的攻守对弈,萧衍渐渐觉察到陈庆之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上隐藏着别人无法企及的天赋。

    陈庆之的过人之处,就是能在纷繁杂乱看似没有头绪的局势中敏锐地发现突破口,大繁至简一击必杀。别人眼中的死局他只要轻松几步就可以化解得无影无踪。

    而这简单的几步几乎就是神来之笔,如果陈庆之不出手,没人能想到还可以这么走。

    这个能力可以用在棋盘的方寸之间,也可以用在真正的战争里。

    525年,陈庆之四十一岁,他终于得到了第一次带兵的机会。那年正赶上北魏的徐州刺史元法僧投奔南梁,萧衍派陈庆之领军两千护送皇子萧综去接管徐州。

    徐州是中原军事重镇,扼黄河而望泰山,占据了徐州就可以纵横南北,北魏当然不能眼看着这个战略要地落入南梁的手中,于是派了两万兵马,打算半路截击陈庆之。

    徐州在北魏境内,所以魏军的前线指挥官丘大千抢先在路上修好防御工事,守株待兔等着陈庆之的部队。

    孤军深入客场作战,敌我人数比是10:1,敌方还有坚固的防御工事,这个仗怎么看都没法打。结果陈庆到了阵地前,看了一眼魏军的部署形式,一挥手直接发起进攻。

    丘大千大喜,他本以为梁军要么停下来固守待援,要么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指挥官是个菜鸟,在这种形势下居然还敢硬冲。他传令各部先严守阵地以逸待劳,等待梁军冲锋受挫后即刻发起反击。

    梁军冲到近前的时候,丘大千突然发现不对劲,本以为坚固的防御工事竟然一触即溃,魏军部队也莫名其妙的开始混乱起来。

    梁军冲击的角度如此刁钻诡异,仿佛一刀就斩断了魏军的神经中枢。

    混乱迅速蔓延,丘大千的命令完全没办法传达下去,两万人马顷刻之间解体,任由梁军冲击践踏。丘大千知道遇上了厉害的对手,没奈何只好弃军逃走。

    两千对两万,压倒性的击溃战。这是陈庆之的首次亮相,也是他传奇生涯中最不值一提的一场战斗。

    526年,陈庆之协助安西将军元树出征寿春。元树是流亡到南朝的北魏皇族,只起个象征作用,基本上是陈庆之负责指挥。北魏的豫州刺史李宪倾全州之力筑城防守,结果陈庆之一个冲锋上来,李宪就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力,自知无力抵挡,干脆举旗投降。这一战陈庆之共降城五十二座,俘虏七万五千人。

    527年,陈庆之协助领军将军曹仲宗和明威将军韦放进攻涡阳,北魏派常山王元昭率军十五万前来增援。得到情报后,陈庆之强烈要求给魏军以迎头痛击。韦放不同意,他认为敌军前锋必是精锐部队,贸然出击实在没有把握。陈庆之说你们不去我去,他领着麾下轻骑两百人奔袭四十里,一举击溃了元昭的前锋部队,严重打击了魏军的锐气。

    不过这次陈庆之只是个监军,大部队的指挥不归他管。首战告捷之后,南北两军进入对峙阶段,自春至冬共交战一百多次,未分胜负。到冬天的时候,突然有情报说魏军又要大规模增援,还计划绕到梁军的阵地后面修筑营垒。主帅曹仲宗害怕腹背受敌,打算撤军。陈庆之知道后大怒,拿着节仗堵在大营门口,说我手里有皇帝的密诏,你们谁敢溜我就砍了谁。曹仲宗吓坏了,说我没辙了,要不你来指挥吧。于是陈庆之纵兵出击,接连踏平敌军十三座城垒,把魏军杀得尸横遍野,涡水为之断流,涡阳守将王纬吓得直接投降了。

    萧衍得知陈庆之的战绩,感觉非常有面子,亲笔写了封表扬信,称赞他观察形式的能力超级强大,深思奇略无人能及,做事情又能够善始善终,不愧为大英雄大丈夫。

    这次护送元颢北上夺取皇位的任务过于凶险复杂,一般将领是做不来的,想来想去也只有陈庆之能胜任了。

    而另一方面,萧衍这次只是政治投机,没想押得太大。他的算盘是利用元颢的身份和号召力来分裂北魏,让元颢自己把雪球滚起来把势力做大就好,自己不想投入太多资源。

    于是萧衍只给了陈庆之七千人。他的潜台词很清楚,我就做个天使轮投资,如果元颢自己没能力做不大,那就不折腾了,你直接回来就好。

    陈庆之也领会领导的意图。他没说太多,只请求萧衍给他这七千人都配上白色的铠甲和战袍。

    人生苦短,能有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已属不易,不能要求更多。况且对陈庆之来说,七千人已经足够了。

    他即将开启自己这一生的最华丽璀璨的表演,带领七千白袍将士横扫北魏的数十万大军。

    陈庆之的战略规划是这样的:首先拿下北魏的铚城作为据点,之后向西北进军,打下睢阳,接着占领大梁和荥阳,最后攻打北魏的首都洛阳。

    全程都在北魏境内,没有粮草,没有后援,一切问题都要陈庆之自己解决。

    铚城就在涡阳北边不远,出门就到。北魏此时正在忙于对付羊侃的叛乱,没精力防守这个边境小城。528年十月,陈庆之占领铚城,轻松地走出了第一步。

    休整了几个月之后,529年三月,陈庆之挥军北上,攻城拔寨直逼睢阳。

    睢阳守将是个熟人,丘大千。他手下守军共七万人。

    上次是两千对两万,这次是七千对七万,比例一样,但这次人数的绝对差距更大。

    丘大千认为自己上次输给陈庆之是因为轻敌,所以这次他准备得更加充分,仔细考虑了所有可能性,提前修了九座坚固的营垒,互为犄角严阵以待,就等着陈庆之送上门。

    陈庆之没有废话,到达战场之后直接发起进攻。七千白袍军犹如鬼魅一般,从一个丘大千做梦也没想到的角度迅速切了进去。

    丘大千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同时也是让他绝望的混乱,他的士兵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原来训练过很多次的协同战术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陈庆之对自己完全是无情的碾压,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眼看着营垒一个一个失守,丘大千心态终于崩了,他决定投降。能亲眼见一下那个让自己没有还手之力对手,死了也认了。

    一天不到,陈庆之顺利拿下睢阳。第二个战略目标也轻松完成。

    元颢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决定在睢阳就即位称帝。

    这时,北魏的济阴王元晖业领军两万到达睢阳附近。他原本是来救援睢阳的,没想到丘大千太不禁打,还没等到援军过来就缴械投降了。元晖业只好屯军在睢阳西北的考城,企图阻挡陈庆之的部队继续前进。

    考城地理位置非常险要,四面环水,易守难攻。但这对陈庆之根本不构成任何阻碍,他登高观察了一下,命令部队把战船的船身加固,按他的指挥开始攻城。元晖业开始还没太在意,城下这些梁军虽然白甲白袍看起来很酷,但看起来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平地里都需要投入优势兵力借助很多攻城器械付出巨大伤亡才有可能打下一座城,这帮家伙人数这么少,居然还敢坐船来强攻,这不是主动来当活靶子么?他下令严密防守,梁军一旦进入射程就弓箭集火攻击。

    然而,元晖业很快就发现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梁军部队进攻的角度让自己如此难受,几乎是沿着一个防守的死角切过来,而这一点从来都没被人发现过。大部分守军的弓箭完全没办法射到那里,只有零星几只箭落在梁军的船垒上,根本没有效果。梁军渡水登城如入无人之境,顷刻之间就攻陷了考城,生擒元晖业。

    陈庆之在睢阳稍作休整,继续挥师西进,前军直抵大梁。大梁守将听闻陈庆之如此神勇,象征性的抵抗都省了,直接举旗投降。

    陈庆之继续向西,兵临荥阳城下。

    守卫荥阳的是杨昱,也就是杨椿老爷子的儿子。他手下的守军共有七万人。荥阳城防坚固,杨昱的战斗力也比前几个人要强不少,陈庆之前几次攻城没有成功,伤亡了五百多人。这是他北上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

    荥阳离洛阳只有一百多里地,基本算是洛阳的家门口了。

    这时元天穆已经平定了邢杲,听闻荥阳危急,也赶紧率领大军回援。

    元天穆先派遣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领胡骑五千、骑将鲁安领步骑九千作为先锋部队救援杨昱,又命令右仆射尔朱世隆领骑兵一万,守卫虎牢关,他自己领兵三十万随后也赶到战场。

    荥阳还没打下来,北魏的大部队又陆续抵达战场,旌旗营垒遮天蔽日,眼看梁军这几千人马就要被包饺子了。陈庆之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他把将士们召集起来,跟大家说,我们孤军深入魏境,攻城略地杀人父兄,已经没有退路了。敌军三十多万,我们才不到七千人,今日之事,大家只有抱着必死之心才有可能成功。敌军的骑兵太多,现在不能跟他们野战。只有趁着他们还没集结完的机会,迅速拿下荥阳,然后据城固守才有胜算。请各位千万不要狐疑,以免自取屠脍!

    陈庆之的战前动员能力满级,梁军将士知道身在死地,士气空前高涨,大家无视身后的魏军大部队,开始全力攻城,最终一鼓作气攻下荥阳,活捉了杨昱。

    元天穆到达战场之后,发现荥阳已经失守,于是命人把荥阳城团团包围。反正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会有什么援军过来,围起来不用打,耗也把梁军给耗死了。

    算盘打得很好,可惜这次碰上的是带着无敌光环的陈庆之。

    占领荥阳之后,陈庆之再无顾虑。他留一部分人防守,自己领着三千骑兵直接出城去跟魏军大部队干架。

    三千对三十万,这个敌我比例已经让人无话可说,更何况北魏都是正规军,很多是彪悍的北方胡骑,比当初尔朱荣打葛荣的时候要困难得多。元天穆都看傻了,领兵几十年,从没见过这种劣势下还敢出战的部队。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元天穆很快就发现自己判断错了,梁军不是来送死而是来杀人的。这些白衣白袍的梁军骑兵跟鬼魅一样,纵横穿插,神出鬼没,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自己的命令根本跟不上战场的变化,想靠人数跟对方换都换不到。

    魏军人数虽多,此刻却不知道如何攻击和攻击哪里,胡骑勇士仿佛忘记了所有打仗的技巧,要么呆呆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要么蜂拥过去却发现扑了个空。

    三十多万北魏大军变成了待宰的牛羊,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而梁军则变成了庖丁解牛的那把刀,以无厚入有间,游刃有余,很快把魏军部队切割得七零八落。

    元天穆绝望地看着北魏大军被切割屠戮,他的命令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应该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他的部队跟当初丘大千的部队一样,开始出现不可逆转的混乱。

    混乱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了全面的溃败。

    这一仗下来,三十余万北魏大军被陈庆之的三千白袍将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魏军先锋鲁安直接崩溃,下马乞降,元天穆和尔朱吐没儿见无力回天,只好弃军单骑逃离战场。

    陈庆之乘胜进赴虎牢关。驻守虎牢关的尔朱世隆连仗都没敢打,直接一溜烟跑了。

    北魏皇帝元子攸听闻虎牢已失,吓得手足无措。看势头洛阳肯定守不住了,这个陈庆之是神仙转世,惹不起,还是赶紧跑吧。元子攸本来打算跑远点儿,直接到长安去避难,后来担心局势失控,于是先跑到黄河以北的河内,同时赶紧命人通知尔朱荣过来收拾烂摊子。

    皇帝一跑,洛阳已经处于不设防的状态,陈庆之的部队没费力气就进了城。北上的最后一步竟然意想不到的轻松。

    留在洛阳的北魏百官也是墙头草,见风向有变,赶紧准备车架奉迎元颢入宫。

    带头的是魏临淮王元彧和安丰王元延明。

    元彧本来跟元颢一样,在河阴之变以后投奔了南梁,但后来见尔朱荣没有篡位,而是继续立了元子攸当皇帝,等于北魏天下还是元氏一家的,于是又请求北归,萧衍也没有强留。回到北魏之后,元子攸非常高兴,毕竟是一家人比较亲,立刻封元彧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另加仪同三司。

    但元彧效忠的只是自己的王爷位置,并非元子攸个人。当得知元子攸已经弃城逃跑之后,元彧跟元延明一商量,反正都是元家人,谁当皇帝对咱们都没区别,现在元颢势大,咱们就拥戴他吧。

    就这样,元颢在陈庆之的护送下,在北魏宗室亲王的拥戴下,终于得偿所愿进入洛阳坐上了龙椅。

    成建制的班子投降过来,元颢也很高兴,让大家先各安旧位,维持洛阳的秩序。

    但也有少数运气不好的人,比如刚从山东前线调回来的于晖,由于是尔朱荣嫡系,直接被元颢给咔嚓了。

    元天穆还不死心。他估摸着陈庆之虽然攻城厉害,但梁军数量太少,没办法留太多人守城,于是趁着陈庆之大部队进入洛阳之际,重新占领了大梁,同时联络费穆去偷袭虎牢关。陈庆之见元天穆还不老实,立刻领着队伍出来打算再修理他一顿。元天穆这次学乖了,听见风声不对,果断扔掉大梁跑到黄河北岸。费穆一见被卖了,气得大骂元天穆不够意思,现在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只好乖乖举手投降。

    投降也没用,费穆是河阴之变的首谋,跟元氏简直是不共戴天的仇,元颢恨得牙根痒痒,命人把他押到洛阳痛斥一顿,直接给砍了。

    就这样,陈庆之以七千白袍将士,从铚城出发,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一共攻占了三十二座城池,进行了四十七场战斗,无一败绩,可谓全程开挂所向披靡,直至拿下北魏首都洛阳。这是宋武帝刘裕北伐一百多年之后,南朝军队第二次占领洛阳。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在陈庆之面前,北魏诸多名将连过招的资格都没有,统统被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尔朱荣终于不得不亲自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