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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眠灯灭后,唯美雨声中。
前人的勤劳,在后人的心中,依然是励志的榜样。
夜,万籁寂静。鹧鸪在空旷幽林中“姑谷,姑谷”地叫着。它是陪林海媚夜读的吉祥鸟。
昏黄的灯光,从微暗变成异常明亮。前来访窗的飞蛾,把玻璃撞得啪啪地轻响,飞蛾的翅膀留下了粉末的痕迹。
小老鼠也从洞中探出了尖尖的粉嘴,一伸一缩,东看西瞧,瞅准倒了的油罐,准备大干一翻。当它跳进油罐时,对着香喷喷的猪油大快剁颐。它贪心太重,吃了左边,吃右边,吃了外边吃里边。没想到,油罐来回左右的晃动,挠晕了小老鼠的头,它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急得在里面上窜下跳,抓耳挠腮。猪油为它作了一身华丽又油腻的按摩,脚上又粘满油脂,再也跳不动了。“吱吱”的叫声被油罐挡住了回声,大家都睡着了,包括大黄。
林海媚正沉浸在茫茫题海中,外界的声音,对于此刻的她,毫无知觉。
“哇!终于解出来了”,一个个解题的小片段,是这夜中最美的声音。
林海媚的欢呼声好几次落到小老鼠的耳朵里,小老鼠“吱吱”地喊着救命,也没用。因为林海媚听不到它的喊声。
邻居的大黄猫走门窜户来了,它从窗户的栏杆中挤了进来。小老鼠还是吱吱叫着喊救命。没想到,这为它引来杀身之祸。
大黄猫的耳朵异常灵敏,能够听到二十多米距离的声音。它转动着耳朵,支愣定位着声音的
方向。
小老鼠的叫声让大黄猫屏住了呼吸,它的猫胡子闪闪地动着。轻轻一跃,就跳上了柜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油罐的旁边。
大黄猫藏起了猫爪子,往前轻轻地移了一步,原先弓着的猫身也拉直了。
它的头侧向了油罐里。
“吱吱吱”!小老鼠急促地叫声,盯着大黄猫,恐惧得直往后退,奈何罐浅,后无退路。
大黄猫并无直接下嘴之意,它干脆蹲在油罐边,两眼直盯着小老鼠,不时还用猫爪去挠一下。大有演戏,看戏,陪戏之意。
小老鼠的“吱吱”声,依然叫着,只是平缓了许多。
“耶,又算出来了”!林海媚的欢呼声传到了大黄猫的耳朵里,大黄猫朝林海媚作业的方向,“喵喵”的大声叫了几声,以示抗议。认为林海媚打扰了它逗鼠的雅趣。
“嘟,嘟”,房间里传出了林海媚拖凳子的声音。紧接着木楼传来几声清脆的,“咚咚”的脚步声,“哎呀”的开门声又传了下来。
大黄猫支起耳朵,沉重的“咚咚”声又传了下来,这是林海媚走过水泥板的声音。
紧接着,灶屋楼上的水泥板一闪,林海媚下踏的脚步声和她“蹬蹬”下石梯的声音又传到了大黄猫的耳朵里。
大黄猫一惊,“不妙!万一这家主人以为是它偷吃的猪油,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黄猫迅速刁起油老鼠,准备从前门逃走。它刚刚跃下柜子,林海媚打开了房门,伸手拉开了昏黄的电灯。
大黄猫的身影也窜到了长凳子下面,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这讨厌的野猫,又来偷东西吃啥”,林海媚嘴里训斥着,见并无揍它之意,大黄猫赶紧纵身一跃,上了窗台。
小老鼠在它的嘴间发出“吱吱”的哀求声。
“咦!不错哟!大猫咪,今天捡到了一个战利品啰”!林海猫看着猫咪不好挤出去,用手一推,大黄猫轻轻地落在了窗外。
大黄猫转头“呼噜”了两声,好像是说,“今天这个小老鼠是我抓的,不是我捡的”。
清晨,林海媚去摘了桑叶回来。
路过桥边的那棵石榴时,一个个硕大的果实,藏着暗红色,在小小的榴叶间闪烁。
林海媚的眼中,闪过的是五月石榴花开时的盛景。火红的花瓣,张扬地在叶间枝头上炫耀!永远落在记忆中,成了抺不去的五月繁花。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古人对石榴的描写,总是有“画龙点睛”的惊喜,林海媚觉得,“明”和“成”都用得很好,恰当地表达了花艳和果熟之意。
喂蚕,弄蚕,扫蚕沙是每天的必修课。
“蚕宝宝,长大了。现在成了白条条”,林海媚拿着一条又白又大的蚕,单独在一匹桑叶上独食。她想观察一下大蚕吃桑叶的形态。
“白身黑嘴沙沙咬,绿叶成弯不见桑”,林海媚看着蚕吃桑叶之快,大为惊叹!一个转身的功夫,咬去了一个月牙。再回来时,只剩桑叶的经脉软软地卧在篾板上。
“不以弱小而不为”,这和蚂蚁搬食多像呀,都是一点点的开始,最后成巨象之意!
“二丫,下来吃饭了”,扬桂花在楼下高喊,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来了,你们先吃”,林海媚扫着蚕沙,厚厚的,密密的蚕沙,散发出一股植物的潮闷味。“蚕吃进去的是桑叶,拉出来的是蚕沙。难道蚕是吃桑叶汁长大的”,看着一团蚕沙,林海媚很迷惑。“当它们长得晶莹剔透时,吐出来的又是蚕丝”,
林海媚看着日渐晶莹的蚕身,她真的不相信它们的嘴里会吐出丝。
“这是用它们的身体化成丝的吗”?
“春蚕到死丝方尽”,春蚕并没死,它是冬眠,把自己裹在丝织的蚕果中,等着来年的化蛹成蝶。
“二姐,快点下来,等下我们去赶场,去爸爸那里”,林海媚收拾干净楼面,几乎是跑着下楼的。
秋天的早晨,清风飞扬。树叶轻轻摇摆着惬意,阳光透过树影,草丛,灌木丛上的斑驳,成了如水面荡漾的波纹。
“二姐,好凉快哟!我小时候一个人都不敢走这条路,总是麻背背的”,林诗芹走在前面,枝荗叶盛的林间小路凉嗖嗖的,偶尔落下的光斑在地面上静静地躺着,并无走开让路之意。只有用脚踩在上面,它才迅速跳在你的脚上,走了几步,它又不知跳哪里去了。
“我也是,我就小声哼歌壮胆,偶尔草丛里的响声,也会惊得一身冷汗”,林海媚回忆每天的月挂天边,风高黑黢的清晨,一个人走在这寂静得害怕的林间小路。三年的初中生涯,硬是被一个害怕走夜路的小姑娘走了下来。
“我那时每天早上四点多起来,煮猪食,同时煮一大家人的早饭”,林海媚回忆过去,很为自己的勇敢而感到骄傲。
“诗芹,你知道我吃了早饭后,还有多早吗?”,林海媚期待妹妹回答。
“我不知道,我还在读小学吧。反正每天早晨我们起床时,你已经走了。猪食煮好了,早饭也煮好了”,林诗芹很为二姐的能干而赞叹!
“你不知道,我从出门时就感到害怕。月光照在路上也不是很明亮,有时遇到房屋或树木遮住了,又看不见路。但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就这里”,林海媚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田里面。
“上面那地里面有几座坟墓,每次走在这里我就跑。反正是下坡路,跟跑差不多。几分钟时间,我就跑到了洞子口”,林海媚看着眼前高低不一,并不是很好走的下坡路。
她站在那里,仿佛再次看见自己怆惶下跳,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个路白天都不好走,有的地方遮得就过不了身”,林诗芹正小心奕奕地走在一个下落的高坎上。
姐妹俩来到洞子口。只是如今的洞子囗变了模样。
原先有个榨房,整个大队的人都在这里榨油吃。还有药房,小商店。那时像个三合院,都是土墙屋。
“每次只要一走在这里,我就不怕了。因为前面,后面总是有人在喊”,林海媚停了一下,望着新修的小楼,三合院变成了两面院。有一面已经破落不堪,没有了。
“那时走在后面的,看到前面有人影,会大声地喊,等我一下。前面的人也会说,要得,我等你”,空旷的崖间峡谷,声音在里面大声回荡。和着直流三千尺的山泉,发出叮咚,叮咚的回音。有时,山崖上掉落一块粉石,也会吓得不敢看,麻着胆往前走。
“通常有两个人之后,我们都不怕了。一起往学校飞奔”,林海媚仿佛看到昔日的阿芬,阿社,阿明,一起上初中的情景。
天色越走越亮。到校后,通常不到七点,还要早读。
姐妹俩边走边回忆陈年旧事,倒也不觉得闷和累。
“二姐,我那时最羡慕你和二哥。喊走就走的上街。你们那时好热闹哦,和队上的阿文,阿兵,阿权。好多哟!有时候十多个人”,林诗芹羡慕地回忆起林尔华他们张扬,无忌的青春。
上街的路途有点远,光是土公路,就要走差不多两个小时。
“二姐,我的脚有点走痛了,歇会儿”,林诗芹直接找了一块公路边的石头坐了下来。她揉着走痛的脚背,看着扬满灰尘的公路,有点后悔自己不读书了。
因为不读书的路更难走。
姐妹俩走到街上时,已是上午十点多了。
满是扬尘的公路,让两旁的房屋看起来有些老旧。不时有农田隔在两屋之间的公路边。
行人已不是很多。稀少的摊位前聚集着几个买东西的人。
“二姐,你不是要买件衬衣吗”?林诗芹两姐妹一前一后的走着。
“不买也可以。先去爸爸那儿看了再说”,林海媚挽着妹妹的手。
爸爸卖煤炭的场子,在粮场那边,没在正街上。
姐妹俩走了七八分钟,远远的看到一大堆煤炭堆在空坝里。
空坝前有两三个人影走来走去。
“爸爸,有人买煤炭啰,我来帮你铲”,林海媚拿过爸爸手中的铁铲,铲了起来。
“老林,这是你的两个闺女呀!长得水灵清秀的,你老来有福哦”!一个买煤炭的高个子悬鼻梁的大婶对爸爸说。
“都还小”,爸爸两手用力提起煤炭口袋,从秤上取了下来。
爸爸的脸上流着带黑的汗水,脸庞削瘦,两只眼睛总是有神的透着光。
他的手上,因汗水湿了的双手,让整个手心,手背看起来都是黑的。青筋鼓起,似蚯蚓拱着背。
“二丫,这是你大哥带回来的夜大录取通知书”,爸爸快步走进屋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封,给了林海媚。
林海媚的眼睛湿了,朦胧了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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