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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
离歌一个人站在那最高点上,看着天边逐渐高升的太阳,耳边是底下众臣们窸窸窣窣的私语,还有已经响起了第六次的长号声,那红毯的尽头迟迟不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岑衍在台下,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他拿着好不容易撬出来的名册来到宫里,不想却碰到了卫少凊搀扶着一身血迹斑斑,身体一半炙热如火,一半冷冽如冰的陛下往冰室里面走去。
事发突然,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眼看着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册封仪式,陛下却身体重创。他和卫少凊一致提议取消今日的册封仪式,往后挪一挪,然而,陛下却否定了。
“她会因此……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的,流言蜚语加身……明日一切如常进行。”
岑衍的耳边依旧在回响着今日早上陛下清醒来对他们说的话,心情不由沉甸甸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些许焦虑。
也不知道陛下现在情况如何?这都第六次号角声了,看来只能按照采取第二个计划了。
正当岑衍细数着时间,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喧闹声,众人下意识侧首往百玉阶那边看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缓缓的从下面走了上来,身旁是司徒钊。
“哗~”的一声,众人沸腾了。离歌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一张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脸。
是他!
离歌惊诧的看着那边穿过众人而来的楚于齐,他不是自己那日在碧清池遇到的人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身后还跟着司徒钊,这是怎么回事?
商丘的五皇子,那也就是楚煜的五哥,藩位靖王?从众人的喧闹声中,离歌大致获取了来人的基本信息。
楚于齐在人前站定,朝众人微微鞠了一个躬,说道:“于齐承蒙父皇庇佑,安全归来了。喜逢九弟的皇后接受册封仪式,实乃于齐之所幸,特赶来祝贺!”
“当真是五皇子,靖王!”百官看着楚于齐身旁的司徒钊,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感叹不已。
岑衍脸色凝重,看着突然窜出来的楚于齐,心中满是疑惑。楚于齐和司徒钊这是闹哪一出,突然认祖归宗了!这可要怎么办?陛下如今还不见踪影,现在良辰已到了。
随着第六声的长号声持续,楚于齐拾步朝最高点上走去。四目相对,离歌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兴味,她秀眉微微的拧了起来,看着他自己点起了三根香火。
“父皇,母后,孩儿回来了!”语落,楚于齐朝前三拜首,把香火插进了香炉里面。
离歌看着他自顾自的做着这一切,不由挑了挑眉头。看不出来那天如此凶巴巴的人还挺有孝心的嘛,回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家人上香。
看着他眼底那一抹消纵即逝的沉痛,还有转首而来已然是一片平静无痕的神色,离歌知道他并不似再作假。
“想必你就是安阳公主了吧,本王乃是九弟在世的唯一亲人,他的五哥,你可以叫本王于齐。”楚于齐垂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精致宛如仙子一般的离歌,微微一笑。
这么友好!看来是没有认出我。离歌幽幽的松了口气,报以一笑,不过并没有说话,因为她此时完全没摸清他是敌是友,少说少错,可是真理。再者,她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去理会他,眼看着长号声逐渐停下,却迟迟不见楚煜的身影。她就这样一个人面对着文武百官,乃至于整个商丘的百姓,从未有过的紧张还有忐忑。
楚于齐脸上依旧一副温润的模样,随着号角声渐落,底下众人纷纷开始躁动了起来。
“不是说陛下跟皇后娘娘如胶似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陛下的身影,这莫不是真的是应了之前的传闻,陛下只是想要报复安阳公主?”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反响。
“此番情景,谁说不是呢。这凤冠,估计是要安阳公主自己带上去了,还真是凄凉得很呢。”
“百年来,冠冕仪式都是由陛下亲自来,今年倒是‘别具一格’。”
……伴着翁鸣的嘲讽声,离歌置于身侧的手微微的攥了起来,心中的那一股信念突然有些崩盘。
楚煜,你为什么还没有来?
楚煜,你不可能就这样丢下我的,对不对?
楚煜,你是不是……离歌的心中有那么多的假设,她想,他会突然从那百玉阶下出现朝自己走来,对自己说:阿离,对不起,公务繁忙,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但是……没有。
岑衍站在台下,脸上难得出现了点焦灼。怎么这时候了连少清也还没有出现,是不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如果陛下不能过来,那么卫少凊定然会携着圣旨前来化解皇后的处境,可是现在却依旧迟迟不见他们的踪影。
“皇后娘娘,你看这情况……”负责册封仪式的礼部大人尴尬的站在旁边,此时乐声已逝,天坛上一片死寂,众人的脸上都满是玩味,眼中满是讥讽,连带着守在天坛上的宫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离歌看着礼部尚书手中的托举的凤冠,还有册封诏曰书,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眼底的震惊还有委屈却泄露了她的真是情绪。
原来,凌安阳站在这天坛上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风景啊!高处不胜寒,看来,我也享受了一把这商丘早春的寒风,真冷!
在来此之前,离歌一直想着,在自己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不顾一切爱上那一个同自己一样是配角的楚煜之后,接下来自己要面临什么?回不回去,她已经很久没有敢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情,每每思念涌起,她都会努力的去忽略,然后找事情去使自己忙碌起来。在自己违背了小说定律时,她就已经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降临在他们之间,但是始终没有猜对故事的结果。他如书中写到的一般,把自己如“凌安阳”一样丢在了商丘的最高点,任狂风呼啸,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