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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那边,蒋雨荷一身乔装混迹在宫人群里面,一路往百步阶走去,她看着周围的盛况,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动作快点,把这边再布置一下。”负责册封仪式的礼部尚书正在指挥着宫人把东西放好。蒋雨荷跟在他的后面,逡巡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正前方摆放着小酒壶,只见那酒樽是由白玉而制,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想来里面盛放的应该就是冥王和新皇后用来敬酒的玉酿醇。
蒋雨荷手小心翼翼的往自己的怀中摸出,在那里,静静的躺着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正是成形的血蛊。
“过来一个人,把这酒拿到天坛上,放到那玉柱上。”礼部尚书招呼道。
蒋雨荷见此,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活,积极的举起了手:“大人,奴婢活儿干好了,让奴婢来吧。”
礼部尚书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挥了挥手:“动作快一点,时辰不早了。”
蒋雨荷点头哈腰,小跑上前捧起了那亦是玉制的托盘,拾步往正上方的天坛核心走去。
“小心点,可别出什么差错,今天可是个大日子,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弄。”礼部尚书看了蒋雨荷脚步稳健,满意的点了点头,吆喝着往栏杆那边走去,“你,动作麻利一点。”
十个玉阶,蒋雨荷走得很慢,但是不是因为手中的东西,而是在享受着拾步而上的过程。微风拂过,带着这个晨曦特有冰凉撩起了她的罗裙,她微微的闭起了眼睛,想象着走天坛的是自己,而前面,站着是那一个妖魅而清漠的男子,他朝自己缓缓的伸出了手来。
伴着台下第一奏乐的长号声,她仿佛已然能听到他用着那低醇而令人迷醉的声音对自己说,对着天下人说:“蒋雨荷,孤的皇后。”
蒋雨荷唇角微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手中酒壶两旁的两个玉樽,分别以龙、凤为形,眼底是不再掩饰的奸佞和贪婪之光。她把玉盘放到了指定的位置上,然后背对着众人,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那小瓶子。
瓶盖掀开,蒋雨荷看着里面仿佛空无一物的瓶子,目光盈盈的落在了那龙形玉樽还有凤形玉樽,目光坚定而决绝把东西倒了进去。
“上面的,把东西放好了就快点下来,天坛岂是尔等能多加逗留了。”转了一圈,礼部尚书抬首见蒋雨荷还站在天坛上,语气很不好的低喝道。
蒋雨荷闻声,赶忙用袖子拦住那瓶子,然后唯唯诺诺的从下面走了下来。一切结束了之后,在众人集合的时候,她不进反退,不着痕迹的离开了天坛。
彼时,承乾宫内,离歌看着宫人手中展开的凤凰霓裳,红色与黑色相衬成辉,华贵而精致,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世间竟能有如此鬼斧神工之作。
“皇后娘娘,这乃是陛下早前便开始让人连夜赶工,历经七七四十九天,采用冰蚕丝特意为你裁制而成的凤凰霓裳裙,不知道你可否满意。”正当离歌惊叹不已,心想着自己这是在把艺术穿身上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岑衍戏耍的声音。
离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方才庄重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不过对于他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她却表示很受用,那一个“特意为你裁制的”让她早上起身看不到某男的小失落顿时烟消云散。
“你家亲爱的陛下在忙什么?”宫人不知道,那他总该知道了吧!
“前线传来战报,陛下正在处理,稍后会直接前往天坛,差属下过来先护送你。”岑衍笑吟吟的说道,但是眼底的神色却是无比的凝重,并未让离歌有所惊觉。
“那个……没有什么问题吧?”战报?现在边境那边战事还这么吃紧吗?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陛下已经派兵遣将前去支援了。”岑衍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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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毕竟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宫人的簇拥下,她前去换上了凤凰霓裳,岑衍则来到了外面等候。
不不多时,离歌便由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莹润的晨光倾斜而下,在她的身上,青螺眉黛长,凤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朱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一缕青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动的眼眸透着慧黠的光芒,几分机灵,几分魅惑。
岑衍转首看到她,眼底的神色复杂,惊艳中带着几分复杂的隐忧,但是在离歌抬首看过来的时候,又是一副笑容满面。
“皇后娘娘你这一身,陛下看了估计要发愣了,简直犹如天女下凡,娇而不俗。”
离歌看着自己身上精致的服饰,难得在人前变得羞涩了起来。然而,在这个看似平静而热闹的晨曦中,一辆马车缓缓的朝冥王宫驶来。马车里面,楚于齐眉目轻掩,似睡非睡。
“主子,到了!”雷鸣看着徐徐朝他们而来的侍卫兵,扬声对着里面的楚于齐说道。
“来者何人?”宫门外的守城侍卫拦住了马车,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过于平庸的马车。
“靖王归故里!”雷鸣倨傲的对上侍卫军,扬声说道。
“靖王?”侍卫们相视一眼,继而大笑出声,嗤笑道“靖王?靖王早在半年前赶往靖远任职的时候惨遭山贼毒手,现埋在皇陵里。本将军倒要看看这马车里是那国的靖王,竟敢冒充吾国靖王,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话间,侍卫军的将领一把推开了雷鸣,动作粗鲁的便要掀开车帘。
“你……”雷鸣忍着手臂上的伤口,想要制止侍卫的无礼。
“雷鸣,不得无礼!”马车内,楚于齐不慌不忙的制止了雷鸣,任其那将领掀开了自己的车帘。
“不知道将军看得可够真切?”一双与楚煜有三分相像的眼睛缓缓睁开,望向了那侍卫将领。
“五……皇子!”侍卫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惊吓不已,仿佛看到了诈尸一样,倒退了好几步,抽出了腰中的佩剑。
“大胆,靖王百险逃生,历经磨难归故里,你们竟然如此无礼。”雷鸣面色冷峻的掏出了楚于齐的印章。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将领拾步向前,惊颤的细细看向那印章,在看清印章上的字后,他犹豫收起了手中的佩剑,恍然道:“靖王!靖王没死!”随后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倨傲,那将领赶忙匍匐跪下,“属下多有冒犯,还请靖王恕罪!”
就在这时,司徒钊的马车很准时的出现在了宫门口,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露狐疑的从马车上下来,往楚于齐这边走来。
“吵吵嚷嚷着什么呢?今天乃是皇后册封之喜,怎么都堵在宫门口这边,成何体统!”
“回禀毕国公大人,是……是五皇子……靖王回来了。”侍卫们看到司徒钊,神色一凌,赶忙给其让开了一条道。
“靖王?靖王不是在前往靖远的途中遭遇山贼,不知所踪了吗?可看真切了?”司徒钊有模有样的盘问道。
“看真切了,是真的!”侍卫坚定道,“他手中拿着靖王前去复命的印章。”
司徒钊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了马车旁,看着充当车夫的雷鸣,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了一抹流光。
楚于齐听到了司徒钊的声音,起身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作了作揖:“毕国公,于齐这厢有礼了。”
司徒钊神色严肃的看着他,然后从雷鸣的手中取过了那印章,装作很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面露喜色的朝楚于齐作了作揖。
“靖王,老臣还以为你真的遭遇不测了,真是太惊喜了!事隔半年之久,你能安然归来,真是吾商丘之幸,陛下之福,先王之庇佑!”司徒钊高呼道。
原本停驻在宫门附近为了沾染新皇后册封之荣光和喜气的商贩、百姓闻言不由精神一振,纷纷喜气洋溢的呼唤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时间,楚于齐的归来传遍街头巷尾。
接到消息的时候,面色略显苍白的楚煜正从一个密室里面走出来,浑身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气。
“他现在在哪里?”楚于齐的突然回归完全出乎楚煜的预料之外。
卫少凊看着他的模样,略显担心。昨天后半夜接近凌晨的时候,陛下突然一身血的从承乾宫出来,竟是体内的寒毒突然发作了,想来应该是因为楚于齐最后那一掌,打中了陛下的心脉。这对于陛下来说可谓是重创,始料未及的,此时此刻,容泽还没有声音,也不知道找到圣灵草还有麒麟血没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到突然高调回归的楚于齐,卫少凊沉声道:“司徒钊正领着他往……”
然而,还没等卫少凊把话说完,楚煜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刚换上的衣裳顿时又是一片猩红。
“陛下~你没事吧?”卫少凊惊呼,赶忙上前搀扶住突然朝后栽倒去的他,伸手把住了他的脉搏,然后惊诧的发现他的脉搏凌乱而缓慢,体内的寒毒并没有在冰室中得以缓解,此时正肆虐的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窜,情况之危急。
“陛下,你……”卫少凊声音嘶哑。
楚煜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再了解不过了,他伸手制止住了卫少凊,强忍着四肢百骸间传来的蚀骨之痛,说道:“再去拿一件干净的衣裳……过来!”
“陛下,望你三思!”卫少凊闻言,“碰~”的一声跪了下来,神色为难。
“她在那里,面对那么多人,如果我不出现,她得多艰难!”楚煜神色孤冷,如果不是嘴角一片殷红,还有手臂上突起的青筋泄露了他此时身上的剧痛,鲜少能有人窥得见他承受了多大的疼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卫少凊艰难的点了点头,起身亲自去给楚煜弄了一套新装。原本就临近册封的良辰,这一折腾下来,又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册封仪式已经开始了。楚煜听着皇城内回荡的长号声,眼神坚定的拾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