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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叶崖香刚起身,胡妈妈便带着石竹石燕伺候她洗漱更衣。
早饭摆上来后,叶崖香只用了些耐饿的糕饼,并没有喝多少汤水,毕竟进宫后更衣不方便,而且更衣时必定会落单,最容易遭人算计。
刚收拾妥当,宫里派来接叶崖香的宫人便到了,叶崖香没想到来接她的,居然是越贵妃身边的一等掌事宫女桂枝姑姑,看来越贵妃还真怕她找理由不进宫。
进了皇宫,穿过几道宫门,马车再不能入内,叶崖香同桂枝姑姑从车上下来,刚抬眼,便瞧见了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赵花楹。
赵花楹今日一身粉嫩的宫裙,当真是人比花娇,她瞧见叶崖香后,笑得格外柔美:“今儿我们身边一没个长辈照看,二没个婢女跟随,不如我们两结伴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叶崖香淡淡道:“今儿明面上说是赏花,实际是做什么想必大表姐比谁都清楚,能不能结伴同行,可不是我们说了算。”
赵花楹捂着嘴娇笑:“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说不定今日众皇子选妃过后,我们能成为更亲密的一家人。”
叶崖香冷笑一声,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大表姐命格大富大贵,想必是能与宫里的娘娘成为一家人的,崖香可没这个福气。”
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进了内宫,又沿着宫道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进到一个满是花卉的庭院,正是玉花宫,也就是今日众贵女赏花所在地。
桂枝姑姑将人带到玉花宫的偏殿,客客气气朝叶崖香行了个礼后,才告退。
此刻,偏殿里已三五成群的坐了十数个人,叶崖香与赵花楹进门后,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特别是有几人瞧见桂枝姑姑的动作后,看向叶崖香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异色。
叶崖香抬眼看了一圈,抬脚朝窗边的穆青黛走去,赵花楹犹豫片刻,走到了另外几名闺女身侧。
“你不是说要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进宫吗?怎的今日又来了?”穆青黛将叶崖香拉到身旁坐下,低声说道。
“越贵妃亲自派太医去了我府上。”叶崖香低声回了一句。
穆青黛神色微变:“这可怎么是好?越贵妃那人……”
叶崖香轻轻拍了拍穆青黛手背:“黛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穆青黛这才松了口气,瞧了眼四周:“你是没看到,你刚进门时,有些人的面色有多难看。”
叶崖香轻笑一声:“关我何事。”
穆青黛直摇头:“你呀你,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莲姐姐今日应该不会来吧?”叶崖香低声问道,她可知道越贵妃想将柳曲莲也指给萧泽兰。
“柳府前几日已经开始与沈家议亲了。”穆青黛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宫里刚将赏花的日子定下来,柳伯伯便差沈公子回老家将沈家长辈都接了过来,又将两家要议亲的消息也放了出来。”
“这越贵妃也算做了件好事,”叶崖香轻笑道,“将莲姐姐和沈公子议亲的日子给提前了。”
“可不是嘛,要不然还得等沈公子明年高中后,两家才会议亲。”穆青黛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莲妹妹与沈公子也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叶崖香也不由轻叹一声,上辈子柳曲莲在被迫嫁予高喜树的当日香消玉殒,沈南星自杀不成,做了萧泽兰的幕僚,一生孤独终老,好在这辈子两人总算有了个好结局。
不远处,赵花楹与几个面色格外难看的贵女正低声交谈,越贵妃的侄女越双花也在其中。
赵花楹有意无意的将叶崖香与萧泽兰凑到一起,在她的言语中,好像叶崖香与萧泽兰之间早就有那么几分意思。她本就是叶崖香的表姐,说出来的事自是让人更信服几分,一时间让周围的人看叶崖香的眼神越发不善。
一紫裙姑娘酸溜溜道:“难怪能让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对她如此客气了。”
越双花格外不忿:“她不就是仗着有个好父亲,死了还给她留下一堆的朝中人脉和家产,才能让瑞郡王表哥和娘娘高看几分,否则凭她那副狐媚样子,谁愿意多看她几眼!”
这些话慢慢的传了出来,众皇子中,属昭王萧京墨与瑞郡王萧泽兰最得宠,但萧京墨在闺阁女子中的名声实在是比不上萧泽兰,因此今日不少贵女都是奔着萧泽兰来的,听到这些话后,不少人看叶崖香的目光中的恶意越来越重,以至于坐在窗边的叶崖香都有所察觉。
叶崖香冷哼一声,不用费心想她都能猜到赵花楹说了些什么,她猛地站了起来,带着一抹浅笑,无视周围灼灼的目光,大步走到赵花楹身侧,笑道:“前几日崖香见大表姐与瑞郡王殿下携手同游长青园,想必大表姐与瑞郡王感情是极好的,也难怪今日众姐妹都面带紧张,只有大表姐面色红润,成竹在胸。”
赵花楹今日本就敷了一层薄粉,又抹了些胭脂,气色确实不错,现在又被叶崖香当众说出她与萧泽兰携手同游,当即脸便涨得通红,但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满面红光,对选妃的事成竹在胸。
察觉到众人怪异的目光,赵花楹顿时有些慌乱,忙说道:“表妹误会了,那日我与瑞郡王殿下只是凑巧碰到了。”
叶崖香轻笑一声:“当日看见大表姐与瑞郡王在长青园亲密同游的可不止崖香一人。”
“那日我也在长青园,确实看见了瑞郡王殿下和赵姑娘,而且两人还、还……”不远处一浅葱色宫裙少女看了赵花楹一眼,面上露出些难为情,“还手牵着手。”
此话一出,不少贵女神色顿变,看向赵花楹的目光既诧异又带着些鄙夷。看样子与瑞郡王生了情愫的是她赵花楹本人,但赵花楹却语里言外都在暗示与瑞郡王有些什么的是叶姑娘,想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叶姑娘身上,着实不要脸了些。
越双花柳眉倒竖,指着赵花楹道:“你话里话外都说叶崖香勾引我瑞郡王表哥,然来你才是那个不要脸的。”
赵花楹原本红润的面色彻底一片苍白,慌乱说道:“没有的事,一定是看错了,瑞郡王最中意的确实是我表妹。”
“大表姐说笑了,我与瑞郡王并不相熟,他如何能中意我?”叶崖香心底冷笑,面上的神色却极其认真,“倒是因着前工部侍郎孟大人的关系,大表姐与瑞郡王自幼相识,这情分岂是我们这等外人能比的?”
闻言,不少奔着瑞郡王王妃来的贵女,看向赵花楹的眼神彻底变了,她们先前倒是忘了赵花楹的外祖父是瑞郡王的老师,赵花楹与瑞郡王可以说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这赵花楹才是她们今日最大的对手,而不是被赵花楹污蔑的叶姑娘。
特别是越双花,看向赵花楹的目光更是不善,她心道难怪她三番五次向瑞郡王表哥表明心意,都被表哥拒绝了,然来表哥是被这赵花楹给迷住了。
其实这一点,越双花倒真是错怪赵花楹了,她虽然是萧泽兰的表妹,但既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又没有实力雄厚的家世,萧泽兰还真没看中她。
察觉到不少人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的目光,赵花楹一时间慌了手脚,只得带着哭腔解释道:“不是的,我与殿下并没有什么,你们要相信我……”
只是,并没有几个人听她解释,还有不少人更是默默远离她几步。
萃华宫,越贵妃听完玉花宫宫人的禀报,冷笑一声:“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她本想借着赵花楹的口,让外人都以为叶崖香与她儿子之间有些什么,也好实施后面的计划,没想到叶崖香如此不好糊弄。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各府贵女都已经候在玉花宫,总不能一直晾着。”桂枝姑姑小心翼翼道。
“去请静妃、贤妃、娆贵嫔她们没?”
今日是给各成年皇子选妃,自然要各皇子的生母亲自来看阅,即便是越贵妃再怎么不乐意,也不可能让她儿子挑选完后,再让其他皇子选,因此也只得将其他嫔妃都请来。
“已经派人去了。”桂枝姑姑道,“只是,静妃娘娘说身子不适,就不来看阅各府姑娘了。”
“本宫知道她看中了大理寺少卿家的姑娘,二皇子虽说已经封了宁郡王,但在众皇子中仍旧是最不起眼的,选一个少卿之女倒也合适。”越贵妃嗤笑一声,“她不来也好,省得一会儿坏了我的好事。”
桂枝姑姑弯腰道:“那奴婢去安排剩下的事。”
“去吧,仔细些,”越贵妃摆摆手,“今日之事不可出任何纰漏。”
她原先还想看在叶家人脉和财产的份儿上,给叶崖香一个侧妃的名头,既然叶崖香如此给脸不要脸,她现在连个侧妃的名分都不想让叶崖香单着。
只要让叶崖香背上一个勾引皇子的名声,哪怕给她儿子做妾都是抬举。
玉花宫,桂枝姑姑拿着一本册子,板着脸道:“几位娘娘想见见各位贵女,请被叫到名讳的贵女,跟随老奴去萃华宫。”
待册子上的名讳被念完后,众贵女都露出欣喜之色,只有穆青黛眉头紧皱:“香妹妹,我听了一下,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被叫到了。”
叶崖香早料到越贵妃定会制造她落单的机会,便玩笑道:“没事,没准儿是娘娘们都没看中我。”
“你还有心思玩笑?”穆青黛神色急切,以叶家的人脉和财力,以及香妹妹的样貌才情,应该是被各宫娘娘争夺的对象才对,现在被召见的名单上却没有香妹妹,这事定有古怪,她只得再三叮嘱,“记住,好好呆在这里,不要接任何人给你的入口之物,不要随意走动,就是想更衣,也憋着。”
叶崖香心底一暖,笑道:“我记住了,你赶紧去吧。”
桂枝姑姑带着众贵女去萃华宫,留下叶崖香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叶崖香倒是毫不在意,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动一下。
赵花楹临出门时,看了孤零零的叶崖香一眼,想到再过几个时辰叶崖香的下场,以及日后叶崖香得以侍妾的身份给她端茶递水,她原本铁青的面色总算缓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