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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崖香脚步不动:“大表姐有事可直说,这日头太大了,崖香想早些回府。”
赵花楹看了萧京墨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游人,神色很是犹豫,还杂家着一丝难堪,最终轻声道:“我想找表妹借些银子?”
叶崖香像是早已料到似的:“大表姐想借多少?”
“一百万两。”赵花楹快速说道,“等府里田庄和铺子里的收成送上来后,我便立马还给表妹。”
听到这数目后,萧京墨忍不住嗤笑一声,叶崖香倒是没多大的意外:“可以,大表姐将借据写好,拿到衙门去公正后,崖香便差人将银子送到侯府。”
“借、借据?”赵花楹瞪大双眼,显然出了她的意料。
侯府早已入不敷出,她娘本想将她父亲收藏的白玉古玩典卖几件,没想到她父亲发现后,与她娘大吵一顿,还将那些古玩从库房搬去别苑锁了起来,钥匙整日的不离身。没法子,她娘已经将府里的下人发卖了好几批,好减少府里的开支。
可下个月京城里有好几位地位颇高的老太君过寿辰,若是不送些贵重的寿礼,她侯府怕是连这仅有的几家交情都维持不住。她便想着找叶崖香“借”一百万两银子,虽说是借,可她根本就没想着还。
但她没料到,叶崖香张口便要她先立借据,还要拿到衙门去公正,如此一来,若在约定的时间内不还的话,她侯府不仅会成为满京城的笑柄,衙门也有权利强令她侯府典卖宅院还钱。
“是啊,大表姐既然说了是借银子,”叶崖香将“借”字咬的格外重,“难道不应该写借条?”
“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弄出借条这种对付外人的东西。”赵花楹故意板起脸,做出生气的模样,“没想到表妹居然这么不信任我。”
叶崖香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笑道:“外人借银子可是要收利息的,只让大表姐写借据已经是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儿上了。”
瞧见叶崖香如此模样,赵花楹急了起来,府里倒是还有一笔备用的银子,可那是她娘留着给她准备嫁妆用的,绝对不能动。
她脑内思绪翻飞,面上又摆出了柔美的笑意:“立借据也是应该的,只是府里急着用银子,不如表妹今日先将银子送到我娘手上,我明日便将借据送到叶府。”
“一百万两不是小数目,我叶府要凑齐这么些现银,估计也得到明日。”叶崖香轻笑道,“不如大表姐先回去将借据准备好,明日带着借据来叶府提银子。”
赵花楹面色顿时难看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猛地掐住叶崖香的胳膊:“你到底借不借?”
叶崖香后退几步,挣开赵花楹的手,揉着胳膊道:“当然借,只要大表姐将借据准备好了,崖香立马将银子送到侯府。”
站在一侧的萧泽兰偷偷拉了一下赵花楹的衣袖,示意她失态了,赵花楹忙收敛神色,又摆出往日的温柔笑容,带着歉意地看着叶崖香。
“侯府是叶姑娘唯一的亲人,叶姑娘也是侯府唯一的外甥女,何必弄得如此生疏,借点银子还要立什么借据。”萧泽兰温声道,“我可以作保,待侯府将田庄铺子的收成收上来后,定会第一时间还叶姑娘银子的。”
“三哥,既然你如此相信忠勇侯府,不如你先借一百万两给赵姑娘?”萧京墨抱着胳膊冷笑道,“我们这些皇子穷是穷了些,但拼凑拼凑,一百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
萧泽兰神色微疆,笑道:“九弟说的也是个法子,只是我想着,叶姑娘先前的一应吃穿用度都出自侯府,如今侯府一时周转不开,叶姑娘若能主动帮衬着些,也能避免外人说闲话。”
“瑞郡王倒是提醒了崖香,”叶崖香展颜一笑,“崖香刚到京城时,将六十万两白银交到了大舅母手上,用作平日的开支,如今崖香搬离了侯府,劳烦大表姐跟大舅母说一声儿,请她将我在侯府那一年半的吃穿用度算一算,若是那六十万两都被崖香花费完了,崖香也好添补些。”
“你在侯府也就住了一年半,就算天天鲍鱼燕窝,穿金戴银,也花费不了六十万两白银,是该让侯夫人好好算一算,将剩余的退还给你。”萧京墨看了赵花楹一眼,“毕竟一个姑娘家单独在外,是离不开银子的,想必侯府也定不会昧了亲外甥女的银子,赵姑娘,本王说的可对?”
赵花楹顿时目瞪口呆,她今日本是想找叶崖香“借”银子的,没想到银子没“借”到,还让叶崖香当众将那六十万两白银说了出来。那银子早就被她父亲拿去给她兄长某了差事,剩下的也都填了侯府的空缺,如今哪还有银子退还给叶崖香?
萧泽兰有些微妙地看着赵花楹,眼内的不悦分外明显,他还真不知道叶崖香早就给了侯府六十万两,侯府不仅没送一分到他手上,还连说都没跟他说一声儿。
日头越发大了起来,叶崖香甩了甩帕子,带出一丝凉风:“这日头晒得我头昏,我先走一步。”
萧京墨伸出胳膊,示意叶崖香拉住他衣袖,带着人三两步消失在路头。
赵花楹看了萧泽兰一眼,柔声道:“王爷,那六十万两白银……”
“没事。”萧泽兰迅速收起眼中的不悦,嘴角勾着一丝笑意,“本王知道侯府也有难处。”
“多谢王爷体谅。”赵花楹垂眼浅笑,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萧泽兰的手掌。
萧泽兰脚步一顿,犹豫片刻,回握住赵花楹的手。
长青园外,赵佩兰与古山龙正在树荫下低声交谈着,瞧见叶崖香后,赵佩兰笑道:“古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古山龙挠了挠后脑勺,咧嘴傻笑道:“那我送姑娘。”
车轱辘不急不缓的滚动着,叶崖香拿出暗阁里的香扇轻轻摇晃,对着一侧窗帘外的人影抬了抬下巴,小声道:“如何?”
赵佩兰两颊微红,又忍不住露出些笑意:“还、还好。”
瞧见赵佩兰的神色,叶崖香将香扇摇得更欢快了些,调笑道:“哎呀,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便有喜酒吃了。”
“你小声些!”赵佩兰一把捂住叶崖香的嘴,慌忙看向车窗,又在叶崖香胳膊上掐了一把,才将人放开。
赵花楹回到侯府,将今日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着重提了叶崖香要借据和那六十万两白银的事。
孟氏当即将手中的茶盏砸了个粉碎,怒骂道:“好一个小贱蹄子!出了侯府翅膀便硬了,居然要我们立借据,还想要我退还那六十万两银子,她吃我们侯府的,穿我们侯府的,难道不应该孝敬些银子!”
赵花楹忙拍着孟氏的胸口,替她顺气:“娘,别生气,别生气。她说给了我们六十万两白银那便给了?除了她叶家的人有谁看见了?她若是真敢上门要那六十万两银子,我们就去衙门告她讹诈。”
“对对,我看她敢不敢上门找我要!”孟氏深吸几口气,强压住满腔的怒火。
孟氏与赵花楹嘴上虽强硬着,但她们心底比谁都清楚,当初叶崖香将银子抬进府时,可有不少人看见了,若叶崖香当真找她们要,她们可以不顾侯府的脸面耍赖不给,但是绝对不敢去衙门告叶崖香。
说出这种话来,也只是过过嘴皮子瘾,让自己心底不那么难受。
“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赵花楹将头靠在孟氏肩膀上,面上带了些倦意。
“放心,娘还有嫁妆。而且娘准备将府里的账册送到你爹手上,让他好好看看,看他还会不会抱着他那一堆白玉古玩不放。”孟氏摸了摸赵花楹娇柔的面庞,“过几日宫里便要给各位皇子选妃了,你别操心府里的事,好好准备着。”
赵花楹轻轻蹭了蹭孟氏的肩头,面上浮出一层薄红:“我跟王爷从小情投意合,而且王爷和贵妃娘娘也早就许了我正妃的位置,娘,你就等着跟皇家做亲家吧。”
“好,娘等着。”孟氏心中的焦急散了些,“到了选妃那日,贵妃娘娘估计会使计将叶崖香强行指给王爷,你可得盯紧些,不能让她抢了你正妃的位置。”
“娘,你就放心吧,王爷和娘娘只是看中了叶家的家产和人脉,怎会将正妃的位置给她?”赵花楹面上露出一丝自得,“贵妃娘娘可亲口说了,只有我才配得上当她正经的儿媳妇儿。”
“那也不可大意,京城可有不少贵女想嫁进瑞郡王府,你到时眼睛放亮些,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我知道了。”
过了几日,叶崖香便听闻古家长辈去李府下聘的事,其实赵佩兰是忠勇侯府二房嫡姑娘,这聘礼应该下到侯府才算合规矩,但两家长辈都有意忽略此事,直接在李府完成了下聘的过程。
倒是孟氏为这事儿很是不忿了几天,毕竟她没想到,她瞧不上的古家能拿出那么些聘礼,现如今那聘礼都落在了李府手上,跟她没有半点干系。
又过了几日,满京城都在传宫里的娘娘要请众贵女进宫赏花一事,对于这事各府也都心知肚明,说是赏花,其实就是给几位成年的皇子选妃。
叶崖香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而且还是越贵妃亲自差人给她传的话,她料想越贵妃必定会趁此机会,设法将她和萧泽兰彻底绑在一起,便想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进宫,结果越贵妃直接派御医登门,断了她的退路。
紧接着,萧京墨送来消息,让她放心的进宫,他在宫里等她,叶崖香便也开始准备着。
石燕将一套鹅黄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展开铺在衣架上:“姑娘,明儿穿这身衣服可行?”
叶崖香随意扫了一眼,点点头:“都行,只要不失礼就好。”
石竹将几只新送来的珠钗收进锦盒,有些担忧道:“姑娘,明儿进宫是不是跟往日不同,奴婢们不能跟着一起?”
“对,宫里会专门派出宫人来接各府姑娘进宫,不过你们可以在宫门外等我。”
石竹眉头皱得老高:“越贵妃特意请您进宫,定没安什么好心,您可一定要当心。”
叶崖香轻笑一声:“放心,我知道她想算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