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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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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眼

    晚上的杭州更美。

    静谧的湖水上飘着一艘小船,就着月光,白色的湖水在微风中上下波荡,小船飘飘摇摇,顺着那碎银一样的微波,不知去往何方。幸好陪伴它的还有几条游鱼,和天空中偶尔飞过的鸟。天地间好像所有的事物都在动,唯一不动的只有远处的青山。

    方天成把住船舷,捧起一把湖水,“再过十几天,就是春节了。”

    徐云野靠在船舱里,就着小烛的微光,倒了一碗酒,“现在就已经这么暖和了,我是个北方人,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我们要找的那个人,能解决问题吗?”

    “如果他不能,那天下便无人能。”

    方天成一拍脑袋,“我知道了,你说的人莫非是‘天眼’刘不渝?”

    “没错,我的三哥。”

    方天成挪到船舱里,也倒了杯酒,“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他为什么叫‘天眼’?”

    “你见了便知道了。”

    湖水还在安静的流淌,而小船却已经到岸了。

    岸边有一个不大的木屋,远远还能看见一闪一闪的灯火。

    打远就来了两个渔民打扮的人,他们帮着把船拴好,又亲自扶两人下船,徐云野仔细一看,两人竟然一模一样,居然是一对双胞兄弟。

    其中一个问,“两位可是要找人?”

    方天成刚要说是,就被徐云野拦住,“我为寻真空家乡而来。”

    “敢问家中有谁?”

    “只有老母,名唤无生。”

    “家旁可有标记?”

    “十三棵松树,第六棵正对门。”

    那二人顿时便拜,“六爷。”

    徐云野将二人扶起,“三爷在吧。”

    “在,六爷稍候,待我通报一声。”二人便向屋中走去。

    “你们,在说些什么?”方天成问。

    “白莲教的切口。”

    “原来如此,可是以你在白莲教的身份,他们不认得你?”

    “白莲教中兄弟众多,我也是第一次来杭州。”徐云野摸了摸下巴,“莫要小看这切口,刚才我幸好拦住你,要是你接不上,他们可能会直接动手。”

    “他们?不是渔民吗?”

    “我们白莲教的兄弟,渔民也能要人命。”

    正说着,从木屋跑来一个人,方天成仔细一看,这人身高七尺,一身青衫,约莫四十多岁,面皮白净,嘴上两撇细胡须,虽已中年,但还是英俊得很,眼睛里始终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奇怪的是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红色的印记,看起来,就像二郎神的天眼。

    方天成这才知道刘不渝的绰号为什么叫天眼。

    两位兄弟一见面,手便紧紧握住在一起。

    “六弟,你来了。”

    “是。”

    “你是为了丁堂主的事来的吧。”

    “不错,也正好来看看你。”

    刘不渝打量着方天成,又看向徐云野,“这位捕快方兄弟,可以信任?”

    方天成瞪大了眼睛,他现在,穿得是一件常服。

    徐云野点了点头,“放心。”

    “方兄弟,别紧张,江湖人称我‘天眼’,可不只是因为我这额头上的疤。”刘不渝笑了笑,“先进屋吧,慢慢说。”

    三人进了屋,那两个渔夫打扮的人便去门面守候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方天成坐在椅子上,欲言又止。

    “没什么,在下在白莲教的职责,就是收集情报,几天前,我就把调查丁堂主一案的所有人查清楚了。”刘不渝挥挥手,又道,“听说,你们发现了一样东西?”

    “不错,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徐云野打开身后的包裹,掏出那只瓶子。

    刚一打开,那蠕虫见了光,又躁动起来,只是几天未进血食,动作有些迟缓。

    刘不渝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盯着那只虫子,竟呆住了好一会儿,汗水直流下来,桌子上不久就积了一大滩。

    “三哥?”徐云野晃了晃他。

    “啊,没事,我,在想事情。”刘不渝缓了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么,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方天成问道。

    “你们,听说过蛊吗?”

    “蛊?”,方天成皱了皱眉。

    “不错,这东西就是蛊。”

    “我有过耳闻。”徐云野看着那蠕动的蛊虫,“苗疆有一种手法,将一百只毒虫放进一个瓮中,不给他们食物,毒虫就会互相残杀。而最后剩下的毒虫,就是蛊。”

    “不错,苗疆蛊法,可谓是天下奇邪之术,这蛊虫可谓是凶猛得很,剧毒得很。苗疆的蛊师不止喂养蛊虫,还会训练蛊虫,让蛊虫听从蛊师的指示,可以做到用音乐,用巫术来驭蛊。”

    “这么邪门?那这虫子怎么进入人身体的?”方天成大为惊讶。

    “他们有他们的手法,有的蛊只能通过蛊师强迫受蛊者吃下来起效,有的蛊在百里外,通过巫术就会自动追踪,更有甚者,用音乐就能驱蛊。”

    “那这一只究竟是什么?”

    “这只蛊虫,应该是噬血蛊,人只要吃了带有噬血蛊虫的卵的食物,就会中蛊。蛊虫会在受蛊人体内长大,靠吃食受蛊人血肉为生。开始受蛊者只是腹中微微作痛,等到察觉不对之时,肢体早已中毒麻痹,只能成为噬血蛊的食物,痛苦而死。”

    “好毒的邪术。”徐云野握紧了拳头。

    方天成一拍桌子,“这也说明我应该是对的,不会有人为了抢劫用这样的方法杀人,如此残忍的手法定是仇杀,而且,犯人很大几率是苗疆的蛊师。”

    刘不渝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悲,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云野握住刘不渝的肩膀,“三哥,你说过你年轻时曾去过苗疆,那儿到底是怎么个地方?”

    刘不渝用手捂着了脸,用力地揉了揉,“我,不想提起这件事。”

    徐云野低下头,“你不说,也没关系,可是我是一定要去的。”

    “苗疆凶险万分,我之前几乎丢了半条命,你当真要去?为了个不熟的堂主,值得吗?”刘不渝伸出手,想拉住徐云野。

    “我,不是为了他。”

    “那是为了什么?”

    “白莲教。”

    刘不渝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痛苦万分,“我,不能看着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这位方兄弟,你劝劝他。”

    “我,也会去的。”

    “为什么,这是我们教内的事,你没理由管!”

    “追查犯人,是我的职责,就算他逃到地狱,我也会追上去。”方天成的眼神无比坚定。

    “你,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刘不渝的声音竟有些歇斯底里。

    “我还是要去。”徐云野站起身。

    刘不渝紧紧抓着自己的头皮,本来英俊的他,此刻却面目狰狞起来,他不住地颤抖。

    “三哥,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就很感激了,不过,有些事情,我是一定会做的。”

    “你就是这样一意孤行,九弟的死还不能让你放手吗?你……”,刘不渝吼了起来。

    “九弟的死,全是我的原因,我不会解释,也不会再后悔了,因为我永远是白莲教的刀。”

    他已不再迷茫,因为为了他的兄弟们,还不是他应该消极的时候。

    此刻,他的脚步比以往更坚定。

    有些事,你不能不去做。

    他向门口走去,从来如此,他从不向朋友们要求什么,他永远都在做和去做的路上。

    “等等,我的话严重了,你,别介意。”刘不渝清醒了一些,也感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

    徐云野摆摆手,他并不在意,他已走到门口。

    方天成也站起身,无论何时,徐云野总是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他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跟随他。

    “等等,我,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刘不渝双手紧握着,咬牙说道,“我,和你们去。”

    “不必,三哥,我知道你不想,我不想勉强你。”

    “放屁,我还不让你去呢,你听我的?那你也别想让我听你的,我说了,我会和你们一起去云南苗疆。”刘不渝指着徐云野,“我,不想再失去兄弟了,你明白吗。”

    徐云野转过身,拱手拜倒,“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

    对于兄弟,你不必称谢,只需要一个承诺。

    方天成看着眼前的两人,比他们还激动。

    在认识徐云野之前,他以为白莲教不过是江湖邪派,聚众的草寇。

    而如今,他终于明白,人性的光辉存在每一个人身上。

    只要你心中有爱,即使身处再漆黑的深渊,也阻挡不了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