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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豪门与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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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绍脚步沉重的走进了袁逢的书房,袁基、袁术都在座,连袁隗都很意外的坐在袁逢的一旁,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到袁绍的脸上,袁逢的目光中充满了欣慰。屯骑营虽然输得很难看,但是袁绍把步兵营打败了,多少给他们挽回了一点面子特别是他的面子。

    袁绍有些心惊,袁逢让人叫他来,他以为只是随便聊聊,没想到居然这么大阵仗。他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叔父”

    “本初,坐!”袁逢亲热的指了指袁术,袁术不情不愿的撅了撅嘴,拿过一张席来,强着请袁绍坐下。袁绍也没心情在意袁术是怎么想的,趁着脱鞋上座的时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坐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很平静了。

    “本初,今天把你三叔一起请来,举行个家宴,一是为你庆功,二是想问问你,你对接下来的事情怎么看。”袁逢和颜悦色的说道;“天子在朝议时已经露了几次口风,想要派北军出征,只是司徒府和大司农都拿不出钱粮,所以没能立刻成行。现在北军校阅已过,成绩还是很明显的天子很可能会重提此议。”他停顿了片刻,低着头想了想,收起了笑容,很郑重的问道;“你觉得,此时出征合适吗?”

    袁绍打量了一下众人,轻松的笑了;“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出征也好,不出征也好,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他喝了口水,又接着解释道;“如果出征,我有机会立功,当然是好事。如果不出征,我们在北军中已经占了一半力量,这也算是一个进步。以后再和阉竖起什么冲突,想来阉竖要想凭北军的力量取胜也要看看我们答应不答应。”

    袁术搔了搔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出征就一定能立功?也许会送了命呢。”

    袁绍看了他一眼,笑笑没吭声。他知道袁术现在在想什么,只是他一向没什么兴趣和袁术争,不是不敢,而是不屑。袁逢沉下脸喝了一声,制止了袁术的进一步捣乱,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样的话,形同咒袁绍早死这可不是袁术应该说的话。

    “本初,你如果想在武职上走下去,那我们就帮你一把。天子没钱,上次武库倒塌,不少武器受损,到现在还没补上就算是勉强出征估计军械、甲胄也很难齐全,我们想出点钱,给你装备一个亲卫营,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袁绍感ji不尽,连忙拜谢。虽然他不缺这点钱,可是袁逢主动提出来,这也是他的一片美意,是父亲对儿子的一片心意。有一个强悍的亲卫营,他在战场上的生命就多了几分保障。

    “另外,我和陈太丘商量过了请陈季方(陈谌)到你军中做个宾客。”

    陈是颍川的名士,和长子陈纪陈元方、三子陈谌陈季方号称三君以德行著名乡里。汝颍名士一向交好能把陈谌请到军中在袁绍属下作宾客,避对袁绍的名声有非常大的助益。如果不是袁家的名头够响,只怕陈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个听起来都觉得荒唐的要求。

    袁绍感ji不尽;“多谢叔父。”

    袁逢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总算给袁绍办了一件好事。

    刘修在太极道馆请夏侯渊等人喝茶,同时请段评点这次演习中各人的得失。刘修手下的几个人中,唯有步兵营败了,张表情淡定看不出有什么不痛快的,但夏侯渊非常不舒服觉得自己丢脸了,不好意思坐在靠近的地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茶。

    不料,段挨个的把他们点评了一番之后,却说这次演习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实际的战场上,像这种大家互相一清二楚的情况非常少见,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就是派再多的斥候,也未必能把对方的情况真正搞清楚。因为有时候使诈就是必不可少的,强者可以示弱,弱者可以示强,千变万化,无一定之规,所谓兵不厌诈就是这个意思。

    而今天这个情况实际上相当于竞技,就是双方摆开阵势,公平较量,从这个角度来说,长水营三司马取胜都是应该的,因为你实力明显高于对手。他特别提到了袁绍对步兵营的那一阵,他说,骑兵对步兵,小阵一敌三,大阵一敌五,在同等兵力下,步兵根本不可能有赢的机会,夏侯渊和张能支持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避里面既有夏侯渊和张调教有方,又有袁绍对骑兵使用不熟练的原因,此消彼长,所以才有这样的机会。

    用段的话说,如果把袁绍换成夏育或者田晏中的任何一个,他们最多两个冲锋就能奠定胜局,后面就是追击与屠杀了,所以说,夏侯渊和张才是这次演习中最出彩的人。因为你不要忘了,这次的步兵营是没有弓箭手掩护的,凭是的长大戟和骑兵硬扛。

    夏侯渊本来以为段是安慰他,后来一想,觉得他这个话的确有道理,这才转怒为喜,对众人的打趣连连谦虚。

    段最后提醒刘修,虽然袁绍、何等人这次表现不好,但是你要注意,他们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特别是袁绍,他对骑兵作战的方式根本不适应,三个月前,他连马鞍都坐不稳,而这次他能把骑兵指挥得中规中矩,他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段用了对手这个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刘修把段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他知道自己玩古董是行家,因为身体的原因,个人si斗也算得上是个高手,可是要论排兵布阵,他是粉nèn的新丁,能有段这样的名将做老师是他的运气,如果不好好学习,用心领会,那他就是暴殄天物,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了。

    送走了赵云、韩遂他们之后刘修又和段谈了好一阵以前是纯粹的纸上谈兵,这次经过了三个多月的练兵,他有了实际的带兵经验,再向段忖教的时候,很多东西就更加具体,更加切中要害了。

    他们一谈就是大半夜,直到子时才尽兴而归。

    刘修蛩然有些累了,却还是非常兴奋这次练兵收获太多足够他消化一阵子的,回到自己的屋里,他还是舍不得休息,让王楚点起灯,拿出笔墨准备把今天的心得记下来。

    王楚磨好了墨又给刘修泡上了一壶茶,默不作声的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全神贯注的刘修,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刘修写了几个字,忽然抬起头对她笑道;“阿楚,今天我可能会写得很晚,你先去休息吧,不用陪着我熬夜了。”

    王楚有些不舍;“还是夫君先去休息,让妾身帮着夫君誊写吧。”

    刘修摇摇头,起身将王楚向门外推去“阿楚,不是我信不过你眼看百遍,不如手写遍,我自己写一遍,印象更深些。你早些睡,不用担心我。”

    王楚点点头;“夫君也早些休息吧。”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了。刘修四处看了一下,关上门,又关上了窗户返身回áng前,冲着床后拱了拱手;“阿翁出来吧。”

    床帷轻轻一动,刘元起从后面走了出来,走áng边坐下,看了一眼案上摊开了笔墨,有些心疼的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刘修笑笑,将笔记收了起来。“阿母可好?”

    “好,就是想你。”刘元起微微的叹了口气“我跟她说,在洛阳不方便,等你出了洛阳,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刘修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着老爹;“你今天半夜来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刘元起反问道。刘修在平乐馆练兵,一直比较忙,他也不方便去,算起来大概有三个月没见到刘修了,心里也怪想的,可是这些话他不好意思当着刘修的面说出“阿翁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总不会是想我了,才半夜不睡觉来看我吧。”刘修觉得气氛有些沉重,故意打趣道。不等刘元起回答,他又说道;“既然来了,我正好也有事和你商量。天子要我领兵北伐,钱粮不足,你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

    刘元起沉下了脸,冷笑道;“要我出钱帮他打仗?”

    “不是帮他。”刘修摇摇头,指指自己的鼻子;“是帮我。”

    “帮你?”刘元起更不高兴了,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可是语气中的不满却非常明显。“现在的江山是你的?”

    “现在不是,但是将来可能是。”刘修想了想,从旁边抽出一张地图摊在刘元起的面前,指了指并州的位置,沿着太行山画了一条线,一直划到河东郡。“阿翁,如今匈奴人已经到了并州中部,你不会希望他们打进洛阳城,把洛阳烧成一片废墟吧?”

    刘元起眉头一挑,欲言又止。

    刘修轻拍着地图,又接着说道;“阿翁,我相信你一定对过去的历史并不陌生。秦亡之后,楚汉相争,始皇帝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修建的长城成为一道摆设,匈奴人长驱直入。王莽代汉之后,中原大乱,匈奴人死灰复燃,边疆糜烂。如今并州只剩下不到一半还掌握在我们手中,你希望历史上的事情再一次重演,你希望你的子孙夺取了江山之后,还要面临着鲜卑人的凌辱,要我把女儿送到鲜卑去和亲吗?”

    “我不希望。”刘元起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挥手打断了刘修的话“可是你也不能指望我花钱去替他刘季的子孙打仗。”

    “我说了,不是替他打仗,是替我打仗。”刘修再次提酷了老爹一句;“乱世将临,谁有兵权,谁才有说话的权利。你觉得以我这个情况,除了兵权还有什么能够争夺的?扯旗造反?”

    “为什么不可以?”刘元起不以为然的说道;“天下那么多人都可以造反,你也可以。““到目前为止,有成功的吗?”刘修苦口婆心的劝道;“老爹,我们不是仅仅要打破这个江山,而是要夺取这个江山,你觉得最后得到一堆废墟能让你满意吗?”

    “就算废墟也是我家的,总比别人的如花世界好。”刘元起漠不经心的说道,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赞了一声;“王家这女儿倒是手巧,煮得好茶。”接着又沉下脸,没好气的看得刘修;“我怎么看你的举动,越来越像是要做个忠臣啊。”

    刘修眉头紧皱,他心里想的东西没办法完全向老爹解释清楚,有时候觉得沟通真是个大问题。他考虑了好半天,问道;“阿翁,你觉得如果现在我杀了刘宏我有机会继位吗?”

    刘元起冷笑一声,对这个问题不屑作答。

    “我知道阿翁你手上有不少钱财,那我想问一句,你手头掌握的实力超过袁家吗?”

    刘元起怔了一下,仔细考虑了半天刘修所说的话,最后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各有所长不好比。”

    “那你觉得如果都是起兵是袁家的机会大,还是我们的机会大?”

    刘元起不吭声了。他看着手中的茶杯,眼神和杯中的茶汤一样闪烁,沉思了好半晌,最后看着刘修的眼睛说;“你确定你不是在自作聪明,为人作嫁衣?”

    刘修无声的笑了,笑得胸有成竹,他直直的看着刘元起,开了个玩笑;“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刘备?”

    刘元起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摆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可以相信你但是目前要我把积累多年的实力拿出来,还不到时候。你既然要按自己的办法去做,那就自己想办法解决,什么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是在做该做的事了,我自然会把那些实力全部拿出来。那是多少代人的心血,我不能轻易的葬送在你的手里。”

    刘修苦恼的挠挠头,非常失望。不论是为自己积累实力着想,还是从为维护大汉的江山出发经营好并州,先解决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这一点是一样的他不能让匈奴人或者鲜卑人、乌桓人有机会混水摸鱼,提前引发五胡乱华的惨剧,那他将是千古罪人。

    可是要想经营好并州绝非易事。并州现在总人口只有一百多万,连一个大郡都不以这样的实力想要在接下来的乱世争霸,实在是有异想天开。要想让并州强大起来,他需要移民屯田需要大量的钱财,而老爹对他的路线抱有怀疑,不肯将手中的钱拿出来帮助他他只能靠自力更生了。

    可是自力更生岂是容易的事?他是精于字画,擅长文物造伪,可是他变不出粮食来,而做生意赚的那些钱和移民屯边需要的钱财相比也是杯水车薪,相差甚远。别看他折腾得欢畅,可是和袁家这样的巨无霸相比,他实在不起眼得很,甚至和曹家都不能相提并论。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更何′他需要的可不是一文钱两文钱,甚至不是一亿钱两亿钱。自说,他攻东羌,孝桓帝为他准备了五十亿,征鲜卑可比征东羌要难多了,天子却连五亿都拿不出来。

    刘元起见他皱着眉头想心思,也不打断他,自顾自的呷着茶,不知不觉的把一大壶茶喝得干干净净,肚皮溜圆,有些遗憾的晃了晃铜壶。刘修目不转睛的看着铜壶,突然灵机一动o

    “老爹”

    刘元起提着空壶,有些尴尬;“茶味道不错,都被我喝了。”

    刘修嘿嘿一笑,没心情和他提茶的事,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手中有作坊吗,比如烧陶的或者琉璃器的。”

    刘元起瞥了他一眼;“怎么,想自己赚钱?”

    “你不给,还不能让我自己赚?”刘修没好气的说道;“我有个生财的路子,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说来听听。”刘元起漫不经心的说道;“就算我没有去建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修笑了。他拖过一张纸,拿过笔,很快写了满满一张纸,然后推到刘元起面前。刘元起瞟了一眼,有些意外;“这是陶器?”

    “是瓷器。”刘修解释道。在文物古董行业中,瓷器是一个大项,他前世虽然不专攻瓷器作伪,但是对瓷器制作并不陌生。汉代已经有青瓷、白瓷,但是都比较原始更接近于陶器,和后世美仑美奂的瓷器相去甚远。他对瓷器的工艺和产地都非常熟悉,哪里有好的瓷土,应该用什么样的窑,都知之甚详。现在的大汉国家财政紧张,但是世家豪强们手中却有大量的钱财以供挥霍,精美的瓷器这样的奢侈品绝对有市场。

    更重要的是,除了内销之后,瓷器也是对外贸易的重头戏后世瓷器与丝绸一样成为中国行销世界的商品,更成为中国的代名词,可不是一句空话,瓷器为中国在对外贸易中赚取了大量的真金白银。

    “你怎么知道这些?”刘元起拿着那张在刘修口中可以换来无数金银的纸,将信将疑。

    “你既然和太平道有来往,想必不会不知道他们的圣女就是英子。”刘修亮了亮手上的指环笑道;“现在你儿子我是这枚神器的主人。老爹,你相信天意吗?”

    “当然信。不过天意难测,号称明天意的人比比皆是,多如牛毛,真正了解天意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如果有天意,那么我就是天意。”刘修嘴一咧,自鸣得意的笑道;“这是太平道的张角和天师道的嗣师夫人说的。”

    刘元起大吃一惊,他现在才知道唐英子居然是太平道那个失踪的圣女,而刘修手上的这枚不起眼的指环就是太平道的神器。他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纸,忽然觉得有了信心重重的点点头;“行,我拿去让人试烧‘如果真如你所说,倒的确是个生财的路子。”

    “你可抓紧点,我等着用钱。”刘修直挠头“我有几千张嘴等着吃饭呢。”

    “早干嘛去了?”刘元起没好气的笑道。

    “我也没想你会不给钱啊。”刘修很失落的叹了口气;“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天子如是,阿翁你也如此,全都让我碰上了啊。”

    和老爹谈得太晚后来又坚持着把笔记整理完,刘修第二天起得有些迟等他赶到北军中侯营,刚坐下喝了口水,还没来得及问事,凌浩领着一个走了进来。

    “人。”

    “是中平啊,找我什么事?”刘修一边翻看着案上由刘表整理好的几份公文,一边问道。他瞟了凌浩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一眼,估计凌浩是来推荐人才的。只是这个年轻人长得很不起眼,属于掉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身体也不强壮,看不出有什么特长,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人才。他在打量他的时候,那人也在打量他,眼中有些混杂着失望和希望的情绪,只是隐藏得很深,如果不是他前世惯于从人的眼神中分析心理,他也未必看得出来。

    “我同乡。”凌浩向刘修凑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不是出于什么名门,却是个异才。听说我到大人帐下听令了,特地赶来自荐的。”

    原来也是颍川人。刘修上了些心,汝颍多名士,后来曹操帐下的谋士大多出于颍川,著名的二荀便是,鬼才郭嘉也是o这小子不是会郭嘉吧?但是想想也不对,郭嘉出身于阳翟郭家,和被他打过的郭勋是一族,也是颍川的大户。

    他自以不是出自名门世家,所以现在帐下的大多也是出身寒门的士人。这个寒门倒未必是指穷人,而是指家里没出过什么大官的,和那些所谓世为著姓、家世二千石的世族相去甚远,对袁家这样的四世三公只能仰望的士人,要说稍微有点资本的也就是张飞、赵云这样的地方土豪,基本上是出了本县就没人认识。

    凌浩虽然自诩甚高,却连张飞、赵云都不如,是标准的寒门子弟,如果是郭嘉,大概不会需要他束推荐。

    尽管如此,刘修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对那个年轻人拱了拱手,客气的笑道;“既然是中平的乡党,想必也是才俊。刘修不才,望先生不吝指教,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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