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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她心里没有任何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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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目光,更是让苏力达心如刀割。为了让这双眼睛恢复它特有的光彩和妩媚,他愿意上刀山下火海,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1

    苏力达说的出事,和车小轩担心的事,和陈时龙点到为止的事,三件事重叠在了一起。

    贺川策划,苏力达设局套取了高术印的短信,局中关键人阿梅被苏力达安排回到了老家重庆。阿梅在重庆干起了老行当,在一家KTV陪唱。

    几天前,苏力达突然接到了远在重庆的阿梅的电话。阿梅在电话里慌慌张张地告诉她,昨天有人到KTV打听她,寻找她,好像要对她不利,不知道是不是乐清高老板那件事情败露了。

    苏力达说高术印不可能知道她的事,不可能派人追踪到重庆,是不是她多疑了,或者在其他方面其他地方得罪了人。

    阿梅一口否认,说除了陷害高老板这件事,她没有在其他事情上得罪过别人。苏力达叫她不要慌,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自己吓自己。

    第二天深夜,阿梅又打电话说确实有两个人在追杀她,她现在躲在一家宾馆里不敢出来。

    苏力达感觉事态有些严重,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他这里再想想办法。

    他吩咐两个手下弟兄乘明天最早班的飞机,马上去重庆,查明情况,如果真的出现状况,一定要保护好阿梅。

    估摸那两个兄弟已经飞上天时,阿梅却来电话说她已经在车上,正往温州逃跑,到他这里寻求他的保护。

    事已至此,苏力达只能嘱咐她路上小心,他在温州接应她。

    次日下午阿梅辗转到达温州,苏力达派人去车站把她接到他事先安排好的宾馆里。

    在苏力达印象里,阿梅是个水灵灵的姑娘,身材高挑,面色红润,皮肤白皙,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却脸色发黑,服饰肮脏,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也是脏兮兮的。

    苏力达怀疑接错了人:“你是阿梅?”

    阿梅点点头:“怎么啦?”

    苏力达不好意思说她怎么啦了,只是笑笑。阿梅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捂脸,呀的一声,跑进了洗手间。

    十几分钟后,阿梅重新出来,又重现了那个水灵灵的、面容姣好的重庆姑娘。

    苏力达奇怪地问:“呵呵,阿梅,你故意乔装打扮成这样?你太小心谨慎了吧?”

    阿梅捂捂胸口说:“达哥,你不知道情况有多危险,那天我正在公司里唱歌……”

    苏力达笑骂道:“你就别说什么公司了,就是KTV吧?”

    “嘿嘿,我在包厢里陪客人唱完歌,出去到外面接了个老熟客的电话。接电话的时候,看到有走廊上两个人在打听我,然后往我所在的包厢那边走。我以为也是熟客,想赶紧结束了通话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可是对方电话正说到关键时候,不肯放下来。你也知道,熟客特别是有钱的熟客,我们得罪不起,要服侍好,所以我留住脚步,跟他多说了几句。幸亏多说了这几句,不然我就死翘翘了。”

    阿梅说她放下电话刚要过去,却见那两人在包厢门口一阵嘀咕,鬼鬼祟祟的。她一看不太对劲,连忙收住脚步,躲在那里观察。

    只见那两人不约而同地以一个比较别扭的姿态,把右手放在腰间握住了一件东西。从腰间凸出的样子看,他们手里拿着的分明是一把刀。阿梅顿时脸色惨白,心头就像包厢里有五六首歌同时唱响一样,震得她发慌发晕。

    两人中一人守在包厢门口,另一人进了包厢。一分钟后,进去的人出来,两人一阵耳语,然后分头搜索。

    阿梅无处可躲,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从窗口狼狈地爬了出去,掉落窗外。她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和被弄脏的衣服,伏在窗外的灌木丛中惊惶地往里张望,但是没有看到他们。

    突然她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特别刺耳,她慌忙接听起来。

    “喂,你是阿梅吗?”对方是个陌生的男音。

    “是,是,你是哪位?”她轻声地问。

    “我是谁你都不认识啦,忘记啦?他妈的你说会记住我的。”

    可能是哪个客人,阿梅心里骂道:我的客人这么多你叫我记住谁啊?嘴上却笑道:“大哥,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你在哪里啊,什么时候来看小妹?”

    “我现在正往你那里走,大概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除了你自己,你再给我安排几个漂亮的姐妹,我有好几个兄弟要过去。”

    生意上门了,“好的好的!你放心,我马上替你……”阿梅的脖颈好像突然被人掐住了一样,说不出话。她看到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走到了窗口的位置,走进了阿梅的视线。正是那两人中的一人。

    原来,和阿梅通话的,就是这个人!

    “喂喂喂!”那人焦急地喊道。

    阿梅摁掉了手机。

    那人再次拨出手机,阿梅火急火燎地关机。就在手机关闭的一瞬间,那边电话打进来了,手机响了一声之后,关闭了。

    那人似乎听到这一声铃声,凝神细听,却再也没有听到铃声,摇摇头,从窗口消失了。

    阿梅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不敢逗留,矮着身子出了灌木丛,如惊弓之鸟般逃窜而去。

    她亟亟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拿了几件衣服,匆匆出门。她走出小区,在门口打的,一辆辆从眼前驶过的出租车都载有客人,好不容易才拦住一辆,上了车,刚开出十米远,对面驶过来的出租车上坐着两个人,正是刚才在KTV看到的两个家伙。

    她一缩身子,等对面车辆驶过,回头张望。那辆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两人下了车。

    这一宿,她都不敢住在姐妹那里,怕那两人顺藤摸瓜找到她。

    她在小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也躲在里面,不敢出门半步。她从KTV姐妹那里打听到,昨天晚上那两个家伙又返回KTV,给了几个姐妹不少小费,问了她很多情况。一个姐妹从两个家伙的对话里猜测他们应该是从温州来的。

    阿梅在温州待了不到半年时间,除了苏力达找她灌醉温州乐清的高老板,设计陷害他之外,她想不到她得罪了谁,也想不到还有谁会追杀她。

    晚上,要好的姐妹又有情况反馈过来,说找他的人又多了两个,一共有四个人。他们在KTV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她,分头又出去了。“看他们的样子,很凶,好像不找到你不会善罢甘休。阿梅,你要小心,你被他们找到,肯定没命!”

    阿梅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好打电话向苏力达求救。

    打完电话之后,她慌得不行,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仓皇出门,搭车离开重庆。

    阿梅在苏力达的安排下,在宾馆里住了下来。阿梅惊魂未定地问苏力达这里安不安全。苏力达说你放心,有我在就没事。

    苏力达一看手机上有好几个车小轩的未接电话,叮嘱阿梅安心待在宾馆里不要到处乱跑后,就匆匆回去了。

    阿梅在宾馆里待了两天,见风平浪静,惊乱的心平复下来,一颗本就不安分的心,蠢蠢欲动起来。她搜出手机里的老号码,打给以前在温州KTV里的几个好姐妹。

    开始她还有意隐瞒她们,说自己在外地,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透露自己现在就在温州。姐妹们让她赶紧到她们那里去。阿梅禁不住诱惑,出门打的,直奔KTV。姐妹们两个月不见,分外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几个人一直聊到夜色降临。姐妹们叫她干脆留下来,重操旧业。

    阿梅虽然也很想,但还算有脑子,不敢答应她们,也不敢在这里久留,叮嘱她们不要把她回来的消息传出去,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KTV。

    她不愿这么早就回宾馆,就逛大街,百无聊赖地逛着逛着,逛到了五马街。

    轩轩服饰店里的服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以前偶尔会耍点小计谋,带着结识的老板,到这里来买衣服。

    她挑了几件衣服,装模作样地、大大方方地试穿着,顺便瞥一下衣服的标价。最高的一件价格1万8,最低的一件价格80元。她现在口袋瘪瘪,身上的钞票全部掏出来恐怕也只能买一件衣服的一条袖子。店员上下打量她,认定她是个有款的小姐,极力推荐她购买。她承受不住店员的热情,找了几个理由,借口不合适不喜欢,心虚地出门。

    刚出门口,突然有人从后面在她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喝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梅浑身一颤,魂飞魄散,颤抖着回头一看,虚了口气,抚着胸口说:“达哥,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来者正是苏力达,他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美妙的姑娘,是尼轩会所的酒花胡莎莎。胡莎莎明天要去陪一个重要客人,车小轩让苏力达带她来挑选一款衣服。

    胡莎莎和阿梅一对眼,女人之间也很奇怪,也有缘分一说,不过她们两人之间似乎就没有缘分,都有谁看谁也不顺眼的感觉,都斜着眼看对方。

    “你不被我吓死,也会被人砍死!”苏力达把阿梅拉进轩轩服饰店,低喝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出来,你怎么随随便便出来了?小心被人盯上!”

    “我整天一个人躲在宾馆里,没有人陪我,你也不来陪我,横竖是死,我可不想闷死!”她带点嗲地说。

    胡莎莎乐道:“达哥,她是你马子?”

    苏力达不便说明真相,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阿梅见状,得寸进尺,干脆跨前一步挽住苏力达的手臂说:“达哥,这件衣服我很喜欢,你买了它送给我!”

    苏力达看都不看价格说:“你说得轻巧,我一个月不吃不喝都买不起。”

    “这店是你老板开的,你跟你们老板说说,打个两三折就行了嘛!”她继续发嗲。

    “你也说了,店是我老板开的,不是我开的。”

    他们这边对话,那边胡莎莎故意地说:“达哥,你看这件衣服行不行?我穿起来好看不好看?”

    苏力达没好声气:“你自己看吧!”

    胡莎莎当着阿梅的面,一件件地试衣服,把阿梅看得眼红不已。“达哥,你买衣服给她不给我?”

    胡莎莎抢白她:“我和达哥关系非同寻常,他当然买给我。”

    “莎莎你别开玩笑了。阿梅你别听她胡扯,她这衣服穿了还要拿回来的。”

    “哦,就像电视台的播音员,穿别人的衣服啊!”阿梅拖长声音说。

    “白穿谁不穿?有人想白穿也没得穿呢!哼哼!”胡莎莎耸耸肩说。

    苏力达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第一次碰面,无冤无仇,怎么无缘无故地、没来由地就杠上了。

    阿梅受不了刺激,想走。苏力达不放心她,好言哄劝她等会儿他送她回去。他催促胡莎莎快点、随便选件衣服。女人选衣服,哪能随便,胡莎莎试穿了一件又一件。

    苏力达看不下去了,说“胡莎莎等会儿你自己回家吧”,拉起阿梅作势往外走。胡莎莎这才拿了一套衣服,跟着苏力达出去。

    苏力达先送阿梅回宾馆,到了宾馆门口,阿梅却不下车,让苏力达先把胡莎莎送回家,然后带她去兜风。

    胡莎莎听了也不肯回家,说一起兜风。

    苏力达又想气又想笑:“你们两个吃什么干醋啊?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喜欢我的话,你们两个都跟我回家,我们三个来个双飞!”

    “你要死啊!”“恶心!”两女同时啐道。

    两个女人都不愿提前下车,苏力达只好载着她们,毫无目的地开车。

    一直到半夜1点,这场欢喜剧还没落幕。苏力达很无可奈何,不想开车了,干脆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把座位往后一放,闭目养神。

    那两个女的还是憋着莫名其妙的一股气,还是不下车,也靠在车上休息。

    时间一晃就是一两个小时,苏力达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胡莎莎和阿梅都在车上都睡着了。他摇摇头,发动汽车。

    他就近先把阿梅送回宾馆,抱着她进了房间。阿梅睡得很死,好像沉睡了一千年。

    然后送胡莎莎回去,开车途中,苏力达一扭头,发现副驾驶座的胡莎莎正侧头坏笑地看着他。

    “你醒啦?”苏力达问。

    “我早醒啦,我看着你抱着那个阿梅进宾馆。我以为你不下来了,不过看这样子你和她没什么嘛。”

    “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你以为有什么?”

    胡莎莎嘻嘻一笑,没有回答。

    车到住处,胡莎莎撒娇地展开双臂:“达哥,你也要抱我进去!”

    苏力达只得抱起胡莎莎上楼,进了房间,想放下胡莎莎,胡莎莎却抱紧了他,不让他放下来。他说:“莎莎你别闹了!”

    他想把她放到沙发上,她却扣住他脖颈,使劲把他拉扯到沙发上,她的双脚紧紧地夹住他的身体,她的唇寻找着他的唇。

    他把她翻转过来,然后推开她,从沙发上起身。她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他再次推开她。

    她浑身饱满欲涨的激情,从头到脚像潮水般汩汩地消退。她怔怔地站着,怔怔地看着苏力达。

    “我走了。”苏力达说。

    胡莎莎冲上来抱着他:“达哥,我喜欢你很久了。”

    苏力达有些意外:“是吗?”

    “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那个重庆妹?”

    苏力达又是一个意外:“重庆妹?你说的是阿梅?呵呵,莎莎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这么关心她?而且我看她对你的眼神,就是怪怪的,就是喜欢你。”胡莎莎半信半疑地说。

    “达哥,晚上我要去KTV,你陪我一起去吧。”

    “你还想不想活?去那种地方。”

    “我不管了,我要去赚钱,我手头一分钱都没有了,是不是你养我?”

    “好啊,你如果真想赚钱,我介绍你去轩轩服饰公司当工人。”

    “去干什么?踩着缝纫机缝衣服啊?你介绍我去五马街轩轩服饰店当店员我还嫌辛苦呢!我不管了,假如真是乐清高老板抓我,我想他还不至于要我的命,他不就是要我的口供吗?杀了我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达哥你说是不是?好了,不说了,你来也好,不来也好,反正我晚上要去赚钱了!”

    “……晚上六七点钟我去你那儿,我没到之前你不要出去,不然被人砍了我不管。”

    晚上因为车小轩有点事情,苏力达送完车小轩回来,已经7点多了,阿梅电话催了十几个。苏力达一边安抚她,一边急急地往宾馆赶。

    离宾馆二十几米处,他一个急刹车,然后停靠在路边。

    他看到了一辆似曾相识的车和一个似曾相识的牌照——一个带“浙CE”的乐清牌照的奔驰。

    他掏出手机想打阿梅的电话,却见奔驰车里钻出一个人,正是高术印的司机华诺。华诺依靠在车门上,掏出一支烟,点燃了,看着宾馆门口方向。宾馆门口有两个人朝他示意了一下。

    苏力达摁掉了手机,把身体滑落下来,只露出眼睛以上部分,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不到三分钟,宾馆里出来三个人,两男夹着一女,女的挣扎着。正是阿梅。

    两男把阿梅推到奔驰前面的一辆桑塔纳轿车中,分坐在两侧。站在宾馆门口的两个人也撤了回来,一个进了驾驶座,一个进了副驾驶座。

    华诺一挥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又冒出来两个人,上了华诺的那辆奔驰。

    桑塔纳启动,奔驰在后面跟着。

    苏力达算了一下,对方至少有七个人,他不敢轻举妄动,开车远远地跟着。

    他们一路开车到乐清柳市,开进了热力电器有限公司。

    苏力达远远地停好车,从围墙上翻进来。厂区很大,不知他们把阿梅带到哪里去了。正着急,却见高术印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边走边打电话,苏力达隐隐约约听到什么“陈律师”、什么“告你”之类的。

    高术印走了一百多米,拐了两个弯,华诺已经等在前面的一间一层彩钢房前,把高术印迎了进去。

    苏力达看看那边搭着一些材料,爬上去,从一个小窗口里往里窥探。里面是仓库,除了高术印和华诺,还有两个年轻人。阿梅惊恐地缩着头,抖抖索索地站在那里。

    高术印进去后,一句话也不说,先是狠狠地甩了她两个耳刮,然后踢了她一脚,踢在她小肚子上。阿梅痛苦地蹲下身子。

    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把她提起来。阿梅连连摆手连连摇头道:“高老板,你别打了,你别打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哼,妈的!你不用告诉我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敢陷害我!你还要不要命?”

    “高老板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什么被逼,为了钱吧?你们这种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阿梅涕泗横流:“高老板,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如果你去法庭上告她,我一定如实提供口供。”

    “哼!上法院告她?告她还算便宜了她,不!我可不想这么简单地打发掉这件事,我要慢慢跟她玩,这件事太有趣了!”

    高术印吩咐华诺好好看管她。“华诺,不错,你立了大功。她对我们太有价值了,那个姓车的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都不够。你安排两个人,日夜轮流看着她。我担心车小轩那边马上就会得到消息,猜到是我们做的,会有所动作。”

    “高总你放心,他们找不到这里。即使找到了,也带不走她。”

    高术印出了彩钢房,苏力达看到阿梅暂时安全,也翻出了厂区,先回来了。

    第二天上午苏力达把车小轩送到公司后,顾不上疲劳,马上带两个人到柳市,观察了一下地形,在热力电器附近正好有一家私人旅馆,旅馆的五楼正好可以看到那间彩钢仓库。苏力达吩咐他们两人住下来,监视那里的一举一动。

    他刚刚马不停蹄地从乐清赶回来,正赶上陈时龙打电话给车小轩,车小轩心烦意乱。

    苏力达不打算把这事告诉车小轩,她为债务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不忍心再让她为阿梅的事烦心,他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掉它。

    现在车小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不再隐瞒,更主要的是昨晚在热力电器厂区,听高术印一番话,什么“我可不想这么简单地打发掉这件事,我要慢慢跟她玩”,还有什么“那个姓车的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都不够”,他担心高术印又耍什么阴谋诡计。所以要让车小轩提前有所防备。

    车小轩听罢他的一番话,目瞪口呆,脸色惨白。

    “他会不会去告我做假证?”她喃喃地。

    苏力达见她这样子,心里发急:“车总,没事的,你放心,我已经作了安排,只要一有时机,我就会把阿梅解救出来。而且,我亲口听他说他不会去告你,他会……”他停住了。因为高术印说不会去告车小轩,是“要慢慢跟她玩”,这个意思,就是说他的招数,会比告她更严重。

    “他说他会怎样?”车小轩缓缓地把目光转向他。

    她的目光惶然、无助、孤苦。

    这样的目光,更是让苏力达心如刀割。为了让这双眼睛恢复它特有的光彩和妩媚,他愿意上刀山下火海,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当天晚上,他带了五个人去热力电器劫人。

    在上次偷偷进来的那个围墙口,他和两个人进去,留下三个人在外面接应。

    凭着记忆和在外面五楼观察好的地形,苏力达很轻易地寻到了关押阿梅的彩钢房。但是当他们潜进去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不知什么时候,阿梅已经被转移出去了。

    4

    第二天晚上,车小轩就知道高术印想怎么跟她玩了。

    高术印约车小轩出来“有重要的事”谈谈。车小轩心里有鬼,没有追问什么事,答应了下来。高术印很挑衅似地把地点定在了尼轩会所。他说听说这段时间会所生意不好,特地照顾一下车小轩的生意,叫她准备几个漂亮的酒花。

    车小轩有些不踏实,问律师陈时龙能不能抽个空到场,并在犹豫之后,说了阿梅被他们抓去的事。陈时龙说高术印既然没有提到要律师作陪,他暂时还是不要出面。

    他这是在后退,要把自己撇清了。

    贺川这几天也在为他自己调动到市委办的事纠缠着,车小轩不想打扰他,于是决定自己上阵。地点在尼轩会所,到时候还有苏力达在身边,倒不怕高术印搞什么。

    晚上,高术印带着司机华诺,早早地来到尼轩会所。

    车小轩还在公司里,会所总管成方维打来电话说客人已经到了,而且要求先叫个美女陪他喝几杯。

    成方维有些话烂在嘴里没有说出来。这个高术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现在不叫酒花来陪,难道你们车总要亲自陪我?

    车小轩已经安排胡莎莎和邓美欣候命,让她们先过去。成方维说胡莎莎在,邓美欣刚才还在,一眨眼不知跑哪里去了。他马上安排胡莎莎和另一个酒花去包厢作陪。

    车小轩赶到尼轩会所,推门进包厢。高术印一左一右抱着两个酒花,玩得开心。

    见到车小轩,高术印放开两个酒花,张开双臂朝车小轩做拥抱状。车小轩一闪躲开了,笑道:“高总,两个你还不够啊?”

    “美女跟钱一样,多多益善啊!哈哈哈,特别是在现在经济困难时期,美女会放松人的神经,提振人的精神。”

    “平时我在不同场合听很多人说高老板很会玩,但是没想到玩得这么深沉,这么有内涵,玩出了水平玩出了境界,真是失敬。”

    “说到玩的水平,美女车总也不错,而且喜欢玩出格玩刺激的,我差点就败在车总手下,当炮灰了。”高术印盯着车小轩说。

    车小轩故作懵懂:“让高总见笑了,呵呵呵……”她调转话题对胡莎莎说,“莎莎,你去催一催,热菜早点上来。”

    热菜上来,酒重新续上。高术印和司机华诺,车小轩和司机苏力达,还有两个酒花,六个人中,四个人喝开了,两名司机都没喝。

    高术印大声对华诺说:“你尽管喝酒,在美女车总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你尽管喝,喝醉了,美女车总会另有安排。美女车总,对吗?”

    华诺笑笑,还是滴酒不沾,这个司机,还是懂得自己的角色。

    高术印一边喝酒,一边称赞尼轩会所葡萄酒好、菜好、老板娘好、酒花好。“我都喜欢吃,我都要吃”!他借酒生疯、一语双关地说。

    几个人除了喝酒干杯,就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越是这样,车小轩心里越没底,而且喝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她硬着头皮说:“高总,今天到这里来,你不会就喝酒这么简单吧?”

    “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地和美女车总喝喝酒,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惜,我们都没有这样的福气。现在菜吃了,酒喝了,感情谈了,该说说正事了。”

    高术印说罢,让包厢里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和车小轩两人。

    高术印单刀直入地对车小轩说:“美女车总,没想到你还有那么一手。但是你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对付大哥我,不是不够意思吗?”

    “你称你是我大哥,你一个做大哥的就这么把我100万给吞了?”车小轩不无悲愤地说。

    “美女车总,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车小轩哼了一声,扭头不说话。

    “美女车总,我们不打哑谜了,阿梅就在我手里,你打算怎么样?”

    车小轩反问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阿梅是谁?”

    “哈哈哈,美女车总,你太有趣了。有些事,我可以说‘不明白’,你不可以学我说‘不知道’,那就变成什么那个东施效颦了。哈哈哈!”他得意地笑道,“如果阿梅把那件事给供出去,你知道你头上会戴着什么罪名吗?你知道你会坐几年牢吗?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车小轩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问:“高术印,你想怎么样?”

    高术印手里握着高脚杯,慢慢旋转着:“我想听听美女车总的意见,出现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样?”

    车小轩说:“我知道你目前资金困难,眼下到期800万,延后两个月。”

    “哈哈哈,美女车总,你越来越有趣了,你这是给我恩惠了吗?你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假糊涂?”

    “这样吧,800万算了,算我倒了八辈子霉,碰上你这个人渣。”车小轩恨恨地,又退了一步。

    “如果这样就算倒了八辈子霉,那我告诉你,你要倒十八辈子霉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难道就把我那100万吞了!”

    “你说的那100万,我真的不明白说的是什么,这里我就不说了。我就说说阿梅这件事,你知道那短信是怎么来的,对吗?是你编的吗?我看不像。是那个狗屁律师?我看他不敢。那么就是你那个老情人贺川了,对吗?是他帮你搞了那些对话,是吗?你不要说你不知道……”

    车小轩打断他的话:“高术印你到底要说什么,要干什么,爽快点,不要绕弯了。”

    高术印往后一靠,一副猫戏弄自己爪下的老鼠的样子,看着她缓缓道:“其实我想的很简单,美女车总你不是拿着那个什么短信要我100万吗?我现在也想向你要这个数——100万。你看这样子公平吗?”

    车小轩愣了十几秒钟才明白,高术印的意思是那些钱一笔勾销,她还要再给他100万!

    她双目怒瞪:“高术印,你放狗屁!”

    高术印不怒反笑:“我就算放一个狗屁,也值100万元。信不信由你!”

    5

    苏力达他们被高术印从包厢里撵出来后,苏力达不放心,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见里面没有什么声响,准备举步离开。一抬眼,看到华诺就站在转角处往这边张望。

    他走过去说:“放心,我不会对你们老板做什么,你别紧张,你们来了就是客,在我的地盘,我们不会像你们那样他妈的欺负客人!”他说的是他和车小轩在乐清被打的事。

    华诺一声不吭地下了楼梯,走到会所门口,站了一会儿,走到外面去了。

    苏力达坐在大厅里,想象着包厢里的对话,思索着如何才能找到阿梅。

    想到阿梅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到休息室里找到了胡莎莎。休息室里只有胡莎莎一个人,苏力达关了门,把胡莎莎拉到自己面前。胡莎莎又兴奋又意外,以为苏力达要对她有所动作,很配合很妖娆地把身体贴上去。

    苏力达一把推开她,抓住她的肩膀道:“莎莎,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把阿梅的行踪透露出去了?”

    “你轻点,你弄痛我了!”胡莎莎挣脱开他的双手,“你说什么啊,我把她的行踪透露给谁啊?”

    “如果不是你,还有谁?你这样子对得起车总吗?”

    “喂,你别胡扯!阿梅的事跟车总有什么关系?你想吓唬谁啊?”

    “没关系?没关系今天高术印这个狗东西会找上门来?你知道吗,阿梅被抓走后,不知高术印会借机对车总提出什么要求。今天这顿酒,你以为就说说笑笑这么简单?你害死车总了你知道吗?”

    “阿梅被高术印抓走了?”胡莎莎露出吃惊的样子,“这事跟车总又有什么关系?”

    苏力达看着她。胡莎莎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吗?你以为我吃醋,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高术印?”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阿梅的事?还有谁知道阿梅住在哪里?”从阿梅被抓后苏力达一直在想这件事。

    胡莎莎说:“你不是说她去过KTV吗,也许消息是从那里泄露出来的呢。”

    苏力达点点头又摇摇头,欲言又止。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上,这次阿梅被抓是第二次走漏消息,上次阿梅在重庆被人追杀,是第一次走漏消息。这消息,是谁、从哪里泄露出去的?是胡莎莎吗?

    无论如何,她的嫌疑是最大的。他还恍惚记得有一次他和她们几个喝酒时,他不小心把阿梅的事说漏了嘴。

    他张了张口说:“如果真是你放的消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哼,你对我不客气好了,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我送上门来你不是一直都不要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把这些事推到我身上栽赃嫁祸啊?你是想把我除去才开心吗?你不喜欢我也不需要这么做啊?”胡莎莎说着说着,不知说到那里去了。

    苏力达不知怎么应对,正尴尬时,休息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另一朵知名酒花邓美欣。邓美欣一看房间里这情景,忙退后两步,退到门口:“你们在干吗,干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嘻嘻!”

    胡莎莎赌气地:“不可以!”

    邓美欣不知道里面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收起玩笑,很认真地说:“那我闪一会儿再回来。”

    苏力达走出来说:“美欣,我们没事,你进来吧。”

    “什么没事?苏力达,我跟你没完!”胡莎莎叫道。

    苏力达不想和她纠缠下去,闪身走了出去。他刚出来,车小轩脸色铁青地从二楼楼梯上下来,呼呼喘着粗气。

    看来她又被姓高的那个浑蛋欺负了。

    苏力达正闪念间,高术印也慢慢地下来了:“车总,我的建议,你再仔细想想,不要赌气,赌气对你身体没有好处,对你其他方面也没有好处。要不你找贺川贺大记者商量一下,他应该会赞同我的意见。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一下,要么你一次性给我100万,要么你去公安局。当然你不去的话也行,警察会过来带你去的,那时候,‘温州美女企业家因涉及陷害、敲诈、勒索被警方拘捕’恐怕会成为温州最轰动的新闻。哈哈哈!”

    苏力达跨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高术印看看苏力达,看看车小轩。这时华诺闻讯从门口冲进来,拦在苏力达和高术印之间。

    会所里有人听到动静,也出来看究竟,酒花胡莎莎和邓美欣也出来了。

    苏力达一挥手,华诺一个踉跄,跌跌撞撞了几步,差点摔倒在胡莎莎和邓美欣脚下。胡莎莎和邓美欣发出一声惊呼。

    高术印冷眼看了他一眼,对车小轩说:“车总,你准备动粗了?”

    华诺虽然力气远不如苏力达,但是勇气可嘉,马上重新站到原来的位置上,以此姿态保护主人。

    车小轩对苏力达说:“我们走!”

    苏力达不甘心地跟着车小轩走出会所。

    车上,车小轩在苏力达追问下,说出了高术印以阿梅为胁迫,要挟100万元的事。苏力达气得说不出话,如果不是车小轩阻止,他会马上调转车头,追上高术印,直接把他给宰了。

    “你把他杀了,你能逃脱吗?”车小轩无力地说。

    “车总,对不起,我没有看住阿梅。”苏力达狠按喇叭,有着无限的懊悔和自责。

    车小轩没有办法,只得打电话向律师陈时龙求救。陈时龙敷衍了一阵,说这事很严重,有把柄握在高术印手里,如果报警,告上法庭,对车小轩很不利。拿钱消灾,也是一种解决的办法,至于多少钱,再跟高术印谈一下。当然,最后怎么做,还是要她自己做决定,或者你可以找贺川商量一下,毕竟这件事他也一直参与。

    车小轩想把他狗血淋头地痛骂一阵,但是没有心情。她最后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贺川。

    贺川的意见,很明确,和陈时龙一样,事到如今,只能拿钱消灾。

    “100万啊!”车小轩说。

    “就是5000万,也要给他,就像赌博一样,我们输了,就要愿赌服输,钱是身外之物,留住自由最重要,我不能看着你进监狱。”贺川动情地说。

    贺川这么一说,车小轩释然了。

    这释然,带着麻木,带着痛苦,带着不甘,带着愤懑的呐喊。

    6

    “白白给姓高的000多万?这怎么行啊?贺主任给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他是不是想图个省事啊?车总你虽然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乱给啊,何况现在你本身的资金状况也不好!”苏力达听到贺川给出的主意后,忍不住说。

    车小轩憋屈得慌,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别管,开好你的车!”

    苏力达脸色一凛,激动的心像速冻一样冷却下来,闷头一声不吭地开车。

    车小轩的话刺伤了他的心,提醒了他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一个司机,开好你的车,其他事不需要你管。

    车小轩话出口,发现说的有些重了,可是她心情不好,也懒得去解释。

    当天晚上,苏力达开车到乐清柳市,在宾馆里待了一夜。拿着望远镜搜索热力电器厂区,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但是厂区里很冷清,也很平静,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二天晚上,他带着两个手下,潜入厂区,搜索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一个手下说,达哥,阿梅是不是不在公司里,被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啊。

    这句话提醒了苏力达,让他手下两人分头行动,一人继续监视厂区,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另一人监视高术印的司机华诺,看看他这几天去什么地方。

    这一安排,马上有了消息,第二天下午,负责监视华诺的手下向苏力达报告,华诺上了高速,向温州方向行驶。苏力达让他继续跟踪监视。

    半个多小时后,手下郁闷地告诉苏力达,他跟丢了。

    苏力达问他在什么地方跟丢了,手下说是在温州大剧院附近。苏力达听了似乎在某个地方有些触动,叫他在那里等着。

    二十几分钟后,他驱车赶到温州大剧院。和手下会合,站在大剧院门口,他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听到温州大剧院会有些触动。是因为尼轩会所就在温州大剧院附近一条巷弄里。

    苏力达心头跳动了一下,总感觉有个地方有问题,是个很大的问题,但被自己疏漏了。

    他和手下在周围作了一番搜寻,没多久就找到了停在一个角落里的华诺驾驶的那辆老式奔驰。

    车在,人不知去了哪里。

    “不会是去大剧院听歌剧了吧?”手下咕哝道,“达哥,我们去尼轩会所坐坐吧,听说那里美女酒花很多,你去过很多次了,我可是一次都没去,你带我去开开眼界,顺便介绍我认识一下鼎鼎有名的酒花胡莎莎和邓什么。”

    手下的话像一把大锤,狠狠地敲在苏力达的脑门上,把他砰地一下敲醒了。

    那个纠结着他的隐约闪现在他脑海却一直没有呈现的问题,此刻像破壳而出的小鸡,啄破了鸡壳,探出了脑袋,然后挤出蛋壳,扑闪着翅膀。

    啊,原来如此!苏力达一拍脑袋。

    “我们走!”他带着手下一阵小跑,往尼轩会所赶奔去。

    三四分钟的路程,尼轩会所已经在眼前。现在是下午4点钟左右,会所里还冷冷清清的,苏力达问前台招待:“胡莎莎她们在哪里?”

    他的手下听闻,不禁感谢地向苏力达投去感激的目光。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苏力达这么重视这么看得起自己,马上带自己过来见尼轩会所的第一酒花胡莎莎。

    前台说,胡莎莎她们都出去了,还没回来。

    苏力达自己在会所里等胡莎莎回来,让手下去大剧院那边看住华诺的轿车。

    这期间,车小轩打电话问他在哪里,要出车。苏力达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急事。

    过了5点半,酒花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手下打电话告诉苏力达,华诺来开车了,是不是要截住他。苏力达说让他走。

    话音刚落,会所门口说说笑笑走进胡莎莎和邓美欣。胡莎莎见到苏力达,放开挽着的邓美欣的手臂,惊喜地走上前:“达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了?车总今晚有客人?”

    苏力达不答反问:“你和邓美欣一起出去逛街了?”

    “我闲着没事,一个人出去逛了逛。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邓美欣,一起回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苏力达边说边撇下胡莎莎,走出会所。

    胡莎莎犹豫了一下,跟了出去。走出巷口,苏力达收住脚步,等胡莎莎跟上来。

    苏力达看着她:“既然你跟我到这里,有句话我就直接问你了,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胡莎莎眼睛眨了眨说:“达哥,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好像审犯人一样!我有什么瞒着你?你知道了什么?明明白白地说吧,我受不了你怀疑的神态。”

    “你和华诺,是什么关系?”他单刀直入,眼神也像一把刀。

    “华诺?华诺是谁?”胡莎莎脸上闪过一阵惊愕的表情,随即归于平静,“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乐清高老板的那个司机吧?我和他什么关系?我和他没有关系。你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刚才见过他啦?”他追问。

    “我刚才见过他?你是不是见鬼了?”她有些愤怒,“好吧,就算你说的,就算我见过他了,有什么不可以吗?”

    苏力达一字一顿地说:“胡莎莎,作为朋友,我告诉你一件事,你想做什么事,是你的自由,但是假如你做了对不起车总的事,你别怪我不客气!”

    “哼!车总车总,你就知道车总!你的眼里就只有车总。苏力达,作为朋友,我告诉你,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你喜欢车总,也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要白白浪费时间,车总不可能喜欢你的,她有贺主任,你别傻了,你醒醒吧,你……”

    “你说完了没有!”他大喝一声,打断她的话,“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喜欢车总?你别瞎扯!”

    “我瞎扯?是啊是啊,看看你这样子,我眼睛瞎了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那你真是瞎了眼了。“苏力达大声地说,“她是老板,我是她手下,是她的司机是她的保镖,我关心她保护她,是我的职责所在。”

    他像是向胡莎莎作说明,又像是对自己说。

    7

    三天很快过去,高术印问车小轩考虑得怎么样了。

    车小轩说,高老板你还真有脸向我讨钱。

    “美女车总,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高老板,这笔钱拿过去,你晚上会睡得安稳吗?你不会觉得亏心吗?”

    高术印不和她继续磨嘴皮子,直接说:“听美女车总的意思,这笔钱你是打算拿过来给我了?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备好100万。”

    她还想使个缓兵之计:“两天时间,我到哪里拿000多万……”

    “美女车总,你不要再抱有任何其他幻想了,我不会再给你时间和机会。两天后的下午点,你给我钱,我把人交给你;你不给我钱,我把人交给公安局。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车小轩当然掂量出这中间的分量,她怒急攻心又彷徨无助,虽然知道贺川最近忙不想烦他,但还是掏出手机。除了他,她还能找谁呢?

    贺川的手机响着,却没有接听。接下去十几分钟里,她又拨了三次,都是一样结果。

    她拨打律师陈时龙的号码,也没人接听。她干脆叫苏力达把她送到律师事务所。在律师事务所门口,她再次拨打陈时龙号码,手机响着,仍然没人接。她在外面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手机的铃声。她拿着手机,直接推门进去,前台认识她,问:“车总,你……”

    车小轩没有理会她,快步上去推开陈时龙办公室的门。

    车小轩首先看到的是,一只手机放在桌上,肆无忌惮地响着。陈时龙双手合拢,支在下巴上,他嘴角微咧,脸上挂着一抹暧昧的笑意,一双眼睛微眯着看着叫个不停的手机。

    车小轩的突然闯进,令他猝不及防,愕然地盯着这不速之客。一秒钟后回过神来才看清来者是车小轩。他瞥了一眼手机,极为尴尬。

    车小轩扬扬手里的手机说:“陈律师,你是不想见到我还是怕见到我,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几百万的大客户,你就这样把我拒之门外?”

    短短一句话时间,陈时龙已从最初的尴尬中挣脱出来,哈哈一笑:“车总大驾光临,是我的莫大荣幸。上次听说了车总的事,我一直在想有没有办法为车总走出一条路,刚才还正为车总的事绞尽脑汁。手机铃声响起,我不知道是车总的,以为是谁又来烦我,所以不接手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心全意为车总服务!我知道高总给你的三天期限今天到期,他怎么说?”

    陈时龙反应倒挺快的,车小轩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较真,坐到他对面,把情况向他作了介绍,问他有没有其他办法。

    陈时龙这回没有问阿梅是谁,而是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不过作为律师,听了你刚才这番话,我觉得……”

    说完这番开场白之后,他很认真地帮她分析说,阿梅人在高术印手里,不管高术印采取的是威逼还是利诱的方法,她都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而且如果她说的都是事实,高术印以此为据向警方报警,无论是案件本身还是高术印的影响力,警方没有理由不介入调查,调查的结果对你肯定是很不利的。我暂且抛开你们幕后的角力不管,就案件本身而言,你是要坐牢的。

    这话的大意跟上次在电话里说的意思差不多,这显然不是车小轩满意的答案,不过陈时龙的这番话,也在她意料之中。就事情本身而言,只要不是笨到家的人,都知道它的严重性。

    车小轩这次来找他,带来了一笔交易,她再问:“陈律师,你告诉我,这事到底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以我的知识和能力,我目前暂时还想不到。”陈时龙摇摇头。

    车小轩盯着他。

    “车总,你这样奇怪地看着我干吗?你也说了,你是我的大客户,殚精竭虑地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我能想到办法,一定会告诉你的。”

    车小轩还是看着他,举起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头。

    陈时龙眼睛一亮,随后低垂下眼皮,说:“车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00万。如果你帮我解了这个难,我给你00万。”

    陈时龙和她对视三秒钟,然后扑哧一笑说:“钱是我想要的,但是有些钱我是不能要的。”

    “这个你可以要。”

    “我是律师,我赚钱有两个原则,第一,我有能力要的钱,我会要;第二,不违法的钱,我会要。很不幸,你的这笔钱,我这两条没有一条是符合的,所以我只能忍痛割爱。”

    “陈律师你这原则是什么时候出来?”车小轩不无讽刺地说。

    “它一直在我心中。”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

    “400万。”

    他不吭声。

    “500万。”她往上加价。

    “车总,你就是把它加到000万,我都没有办法。”他摇摇头说,“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找高术印把那边的钱减下来,减到1500万或者更少。”

    车小轩沉默了片刻问:“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50%。”他干干脆脆地说。

    “你现在要钱啦?”车小轩头上直冒火星,“你刚才说的两条原则呢?”

    “这符合我的第一条原则,这是我有能力要的钱啊!”

    “你以为你可以去跟高术印谈减价,我自己去不行吗?”

    “对,这件事确实你不行我行!因为我会从法律角度去说服他。专业知识还是很值钱的。”

    “值钱还要有人给你钱,你以为你是炒房团啊?”

    “给不给钱是自愿的,我不能像你说的去抢你的钱,对不对?车总,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我没什么可考虑的了,陈律师。再见!”她拎过手提包站起来往外走。

    “等等!”陈时龙喊住她,“车总,这样吧,如果你还没找高术印谈减价的事,你可以先找他谈。我在你的基础上再跟他谈,怎么样?”

    你去死吧!车小轩在心里骂道,嘴上却留有余地:“到时候我联系你!”

    8

    出了律师事务所,车小轩又拨打贺川手机,手机拖着长音,还是没有接听。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很早以前他就说过,当记者以来,手机离开自己身边从来没有超过一个小时。有几次他把手机忘在家里或其他地方,他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拿回来。还有一次手机丢了,已经半夜1点了,他还是通过电信局,把手机卡办了下来,然后通过朋友敲开了手机卖场的门,在凌晨一点左右买了一只新手机。

    今天,从她打一通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开始打电话她是为自己的事担心,现在她不禁为他担了一份心。

    她打了他主任办公室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她硬着头皮翻出报社采访中心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问接电话的记者,贺主任去哪里了。

    那位记者说,贺主任一直在办公室吧,你稍等,我去看看。

    车小轩手机里听到那位记者喊:“贺主任,贺主任!你有电话!”

    主任室就在采访中心隔壁,不到半分钟贺川就过来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车小轩一颗心“扑通”一声放下来了,他没事就好。不过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心情郁闷不想说话。

    “喂喂喂……”贺川连声喊了几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轩,是你吗?”

    车小轩吸了口气,说:“是我,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前竟然出现了在陈时龙办公室里看到的一幕:一只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不停地响着,一个男人无动于衷地看着手机,好像戏弄着一个无辜的小生灵。

    “啊,你有打我电话?”贺川奇怪地问。

    “你的手机在哪里?”车小轩问。

    “我的手机?”贺川迟疑了一下,说,“你一问我才想起来,手机好像不在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哦……”车小轩拖长了声调。

    “可能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我有点丢三落四了。你有事吗,对了打我办公室电话吧。”

    “不用了,你忙吧。”她结束了通话。

    一分钟后,贺川的电话跟过来,是用他办公室的电话打过来的,他问车小轩是不是有什么事。

    车小轩说没有什么事。

    他不相信,没有事的话她不可能把电话打到记者部找他。他不知道车小轩是因为担心他才这么做。他追问她是不是高术印的事。

    车小轩这才把高术印的事和陈时龙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贺川沉默了足足半分钟,说:“我跟高术印联系一下,看他怎么说,不过希望不大,高术印现在就像一条疯狗,被债务逼急了,看到钱能咬一口是一口。”

    他让车小轩做好心理准备,同时做好交钱的准备。

    她放下了手机,也放下了心里的疑惑。贺川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接她的电话,这段时间他忙他的事,把手机忘在家里也很正常,就算平时,手机不在身边也很正常。他还是那么关心她,主动提出跟高术印交涉。

    她责怪自己真是没来由地胡思乱想。

    而且她只关心自己的事,没有问一下他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她越想越愧疚,忍不住掏出手机联系他。

    下意识地,她直接按出了他的手机号码,等她想起他的手机不在身边想摁掉时,手机里传出的不再是长音,而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像被滚烫的水烫到了一样,猛地摁掉了手机,然后又像被滚烫的水烫伤了一样,有些发愣地看着手机。

    “车总,怎么了?”苏力达边开车边回头关切地望着车小轩。

    他没有跟车小轩进律师楼,但刚才车小轩跟贺川通话时,他支着耳朵一字不漏地都听进去了。他心里边骂高术印和陈时龙的奸诈无情,边为车小轩面临的困境担忧。

    但是,苏力达不可能知道的是,车小轩的发愣,并不是因为高术印和陈时龙。

    “没……没什么。”车小轩说。

    “贺主任怎么说?他一定会想到办法帮你的,上次那笔钱,不就是他逼着银行吐出来的?”他安慰她。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对苏力达说:“你送我去报社。”

    苏力达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句:“去报社?”

    自他为她开车以来,她从来没有去过报社,有时候需要路过那里,她也尽量让他绕过去。那里仿佛是她的禁区。

    车小轩把头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苏力达调转车头,往报社方向开。

    十分钟后,苏力达把车停在离报社四五十米处,一声不吭。

    车小轩睁开眼,双目无神地对着报社那边,失神地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轻声说:“走吧。”

    苏力达似乎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他脚下一踩,轿车刚要启动,脚下又松开了:“车总,你看,贺主任。”

    车小轩弹开眼皮,看到贺川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往前走,钻进停在前面停车位的车里。

    贺川开着车往前走,苏力达没有请示车小轩,远远地开车跟着。

    贺川开车上了高速,苏力达犹豫了一下,见车小轩没有吭声,也跟了上去。

    贺川从乐清口下车,继续往前开。

    这条路感觉有点熟悉。

    苏力达说:“贺主任好像是往高术印的公司里走。”

    贺川果真不出所料地把车开进了高术印的热力电器有限公司。

    苏力达远远地把车停住,说:“车总我说过贺主任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你看你刚跟他说过情况,他就亲自赶过来了。”

    车小轩阴暗的脸色稍微舒展开来,眼睛也恢复了光彩,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低哑了:“我们回去吧。”

    刚才苏力达的自作主张,也是在她的默许下,现在想来,她觉得对不起贺川,对不起她和贺川的这段感情。

    她不应该对他有任何的怀疑。

    她甚至不应该有患得患失的忧虑。

    她觉得她这么做简直是对他们十年感情的亵渎!

    9

    车小轩猜测,贺川和高术印谈的结果可能并不如意。因为到第二天下午,他都没有给她回个信。

    苏力达半是提醒半是催促地问她是不是主动向贺川了解一下情况。车小轩考虑再三,打了个电话给贺川。因为她必须从他那里得到确凿的情况,才有下步的对策。

    贺川闪烁其词地说,他打电话给高术印,说了半天,也劝不了高术印,高术印说给他一个面子,把出头的100万给去掉了,其他的免谈。他说高术印在电话里口气很坚决,看样子这回躲不过这一劫了。他让车小轩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并没有说自己特地跑过去找高术印。也许他考虑说到这节,堂堂新闻媒体的采访中心主任跑到人家公司去讨人情人家不给你面子,对他本身来说,也是很没有面子的事。

    车小轩说:“我是不是死马当活马医,让那个狗律师陈时龙去跟他讨价还价?能减多少算多少。”

    贺川想了想说:“我看还是算了,一个是豺,一个是狼,我担心陈时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闹出什么东西来,反而坏了大事。就像阿梅这事,当初也是他提供了一个馊主意,才有了短信这件事,我们才落到今天这么被动的地步,弄不好你我都要进监狱。这个人,我算看走了眼,不知道他是这么无耻的一个律师。”

    和贺川通完电话后,仿佛约好了一样,陈时龙的电话进来了,他问她和高术印谈判谈好了没有,最后的金额是多少。

    车小轩不想和他再有纠葛,说了一句:“我们都谈好了,不用你操心了!”

    陈时龙不甘心,还想打听情况,车小轩干脆关了手机。

    她必须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了。

    她上个月从马于燕那里拿到了第二笔借款000万元,支付了跑路的程景洪00万元,支付了福建范经理00万元——原来她想压住范经理这00万不放,但是她不支付这笔钱,福建那边的货物就会中断,而且范经理这人,挺老实挺讲义气的,她已经把这笔钱一拖再拖,不能欺人太甚!所以她咬咬牙支出了出这笔钱。此外她还支出了计划内的工资奖金等几笔,剩下的支付了十几户店面业主的第二期款项。手头又没钱了。

    接下去又得筹划下个月的资金了,算一算,至少得再拿00到500万的缺口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下个月。

    现在是越生产越销售,越亏钱。但是你还不能停下来,一停止生产或者销售,就再也跑不起来了!

    做生意十年,车小轩从没有经手过这么多钱,这几个月手头的突然钱多了很多,一开口就是几百几千万的,但怎么好像有个抽水机,没日没夜地把所有的钱都抽走了。

    钱好像不是钱了,真的就像一叠叠纸一样。不!连纸也不如,纸还有重量,而这钱在银行里来来往往,不仅没有重量,过眼云烟都算不上。

    车小轩甚至发现自己对钱没有了概念,面对几百万几千万的来来往往进进出出,都好像有点无动于衷了。

    当然,这是在有钱来往的情况下,现在手头没有钱,却不可能无动于衷。高术印空手套白狼的000万,像大石块压在车小轩心头。

    她硬着头皮打电话给同学马于燕,心底发虚地问她能不能筹到4000万。这4000万假如顺利借到手的话,到年底几个月就基本上可以顶过去了。

    她绞尽脑汁编好了一套说辞,如果马于燕问起刚刚借了6000万为什么又借4000万,她好应付一下。

    可是马于燕一句话也没问,爽快地说:“4000万是吗?好!你什么时候要,我随时可以给你。

    车小轩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那写个借据,你早点把钱打给我,我有急用。”

    马于燕说:“我现在就在温州,手头有点事,两个小时后我去你尼轩会所吧。对了,你帮我定个包厢,弄几个最好的菜,我还有几个朋友一起过去。”

    按照约定时间,车小轩来到尼轩会所。她刚到门口,身后一辆车“咔”的一声停在她身后,是一辆很耀眼的橘黄色的跑车。

    跑车右侧有一个三叉戟徽记,高傲地张扬着,给人不怒而威的距离感和压抑感。

    一个人从车上施施然地下来。这个女人衣着和跑车一样鲜艳,全身名牌,脸上带着一副宽大的墨镜。

    玛莎拉蒂跑车,也是车小轩喜欢的品牌,她也曾经想买一辆玛莎拉蒂,但想想不能太高调太招摇,所以一直没下决心。据她所知,现在全温州玛莎拉蒂还没有超过十辆,而且在她所知的玛莎拉蒂车型里,应该没有这一款,这应该是最近才新增加的。

    是何方神圣,在温州经济如此萧条的形势下,还如此高调地买豪车?

    她注意地瞥了那女人一眼,有点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是谁。

    “小轩。”那女人开口朝她喊道。

    车小轩一愣,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豪华”的女人,竟然就是——马于燕!

    “马于燕,是你?”她惊疑地瞪大眼。

    短短几天时间,马于燕竟然有着脱胎换骨的改变。

    马于燕摘下眼镜,夸张地展开双臂,拥抱车小轩。

    车小轩仓促地回应她热情主动的拥抱,竟然有些惶然。她感受到了她身上不断向外扩散出来的暴发户的虚张声势的气势。

    马于燕不明所以地哈哈大笑着,挽着车小轩的手臂往会所里走。车小轩明知不妥还是问了出来:“你买了新车啦?”

    马于燕用力点点头:“玛莎拉蒂,还行吧,这是最新的款式。”

    “老同学,你现在还……不错吧!”

    “还行还行,向你学习!”马于燕想装得低调一点,但却控制不住兴奋之情,“你比我早享福了十几年,我刚刚开始享福,所以要快步赶上,把失去的夺回来。”

    车小轩带着她往包厢走,马于燕却在服务台前停住了,说:“你说的钱,4000万是吧,我明天一早就打给你,你给我写个借据吧。”

    她让前台小姐拿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随手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今向瑞安马于燕借到肆仟万元整,月息4分。”

    “现在我借给一般人,都是5分息6分息了,给你还是同学价,4分。”她边说边递给车小轩,让她在上面签名字和日期。

    车小轩拿着笔,犹豫着。

    马于燕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说:“老同学,你担心什么啊?你还怕我吞了你的这4000万啊?”

    车小轩尴尬地咧嘴笑着。她是被最近的许多事情弄得胆战心惊了,真的担心又出来什么事。

    马于燕把借条塞到她手里,大大咧咧地说:“这借据先放你这里,你明天收到钱后,叫你那个帅哥司机送到瑞安给我就行了,这样总行了吧?”

    车小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小气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马于燕说:“对了,今天的包厢算我的,我要请几位朋友聚一聚。”

    听她的意思,似乎是对车小轩表示,这里不需要她了。

    车小轩连忙说:“你到了我这里就是客,这包厢算我的,我请你们。你放心,我会吩咐大厨提供最好的菜品。”

    “听说你们这里的酒花很有名,这道菜,可不能少啊!”

    “放心吧,到时候你需要几位,我们这里最漂亮的随时恭候。”车小轩说。车小轩把她送到二楼包厢,又坐了片刻,才下楼。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阿谀她的成分。

    车小轩吩咐总管成维安一定要从各方面安排好马于燕他们,让邓美欣、胡莎莎随时恭候。

    成维安说:“邓美欣和胡莎莎不知去哪里了。对了,苏力达刚刚也出去了,叫我安排一个人送你回去。”

    车小轩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问成维安:“安尼最近怎么样了?”

    成维安说,还行。

    也不知道他说的“还行”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成维安迟疑了片刻说:“她准备离婚。”

    车小轩“哦”了一声,这事她并不奇怪。她对他说:“你可要好好待她!”

    成维安点头:“我会的。”

    车小轩从尼轩会所出来,走十几步,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惊艳的玛莎拉蒂,她收住脚步,视线停留在那醒目的“三叉戟”上,感情复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