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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睛红的印象中,这是她平生在饭馆里吃得最便宜的饭菜,余波不应该为一元钱这么费口舌,睛红觉得很没面子。
吃完饭,睛红借口有事,早早离开了余波。睛红去百货找惠芷,闲谈中睛红把刚才的一切都告诉了惠芷。
惠芷不以为然,反而护着余波说:“小姐,我们开店的衣服、鞋子都贴了标准价,顾客买时总会讲价,那也是一元一角地砍价,这很正常。对于穷人三元钱一碗面条就很不错了。”正说话,孙小羊拎着盒儿饭来了。
睛红问孙小羊:“多少钱一盒?”
孙小羊一边将盒儿饭递给惠芷,一边说:“她的那盒八元,我的这份五元。”
惠芷吃着说:“你看,我让他买十元一盒的,他非得省几块钱,照你说,他才真是老抠呢。我们站柜台常见顾客为几角几元争得面红耳赤。小姐,你没过苦,余波和小羊都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知道苦。”
“这不一样,孙小羊给别人买好的,自己吃差的。余波是自己要好的,抠别人的,两码事,有质的差别。”睛红还是心里不痛快,闷闷地冲惠芷说。睛红越是和余波相处,越是感觉到余波身上许多让她没办法承受的东西,尽管余波为了她,一直在改变自己的形象,可是余波本质性的东西,睛红总也看不惯。每次睛红不痛快的时候,她就一直想那个晚上带血的玫瑰,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拥抱,还有余波努力克制自己的傻样。
“睛红,你不理解余波,他从小吃了很多苦,他家兄妹多,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现在有条件,他也不敢乱花钱,吃过苦的人经济观念不一样,这一点,你要理解他。”孙小羊接过睛红的话劝睛红。
“哎,亏你还是个新潮妞儿,这叫善待自己,余波没错,你别总是只挑别人,不挑自己。再说,余波可比那个安在韵强一百倍。你呀,一身的臭毛病。”惠芷在睛红面前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
睛红不再说什么,坐了一会就起身向惠芷告别。走在路上,睛红一直思忖,苛求于人这个词,“是不是我真的错了。”睛红怎么也想不明白。
余波自从把何头列入自己的主攻方向之中后,开始处处维护何头。可是在周二政治学习中,余波却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低级错误,余波的历史就在这一瞬间彻底改变了。
机关每个周一开工作例会,周二政治学习。政治学习有传达文件,念报,读白皮书,学完后要写体会,针对部站工作总结,要经验交流,一处的读书体会都是由余波执笔,再相互传抄一遍,当然每一个抄袭人都改动一些句子,举几个自己个人工作中的例子,那些空头政治话都是模式复制的。余波最年轻,政治学习他是两头受苦,文件每次由他念,体会每次由他写,他也有偷工减料的办法,念文件时,每次都大段大段地省掉,没人会注意,写体会他找经典的政治教科书,或冷僻国际流行政治术语,抄抄拼拼地,所以每次政治学习体会都得部里重视,这也作为一个经验上报。何处是一个古板的人,有时念报,他也照着看不时提醒,“余波,你丢了一段,罗,又丢了一行。”
这天下午政治学习余波念的是上级发下来的白皮书,奇怪,何处没插话,他拿一张报纸在叶晶莹背后看,余波念了一阵,吐口气,喝口水,从那立柜的玻璃镜片反映出在墙角另一边的动静。把余波吓了一跳。他继续念白皮书,用眼睛余光楚楚玻璃片,何处在叶晶莹背后抬着二朗腿,竟是光脚丫子,伸到叶晶莹的沙发靠椅后,那是一根中轴何处脚丫子在中轴侧边,上面是对开的大报纸,所以的人都看不到何处的脚伸到叶科的屁股后,可偏偏与底部对衬的玻璃门出卖了这一细节,余波是从一个很巧的角度偶然发现了这一幕,余波吓了五大跳,他没想到那么古板的何头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下公然和叶晶莹调情,尽管当事人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玻璃的反衬把这一细节卖给了余波。这正是应了一句古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余波的思维在这一瞬间短路了,他一面痛恨叶晶莹,一面又为何处担心,这个风**人打情骂俏的事儿多了去,何处这人口碑甚好,而且对他不错,再说为了共同的政治利益,余波当然不希望这一细节给处里其他人看到。万一这镜头让处里别的人看见,那何处吃了一辈子斋饭,一顿狗便送了终。
余波把何头列入自己的主攻1号,1号人物不能再倒塌,余波知道,在官场到处都有各自的交往圈子,而这种圈子大多都靠捞取政治资本,政治利益维持着,在圈子里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政治利益,而政治上的同盟关系才是最真实可靠,也是最稳定的。余波自从立志走政工这条道后,对圈子学,交际学,而具学,甚至厚黑学特别感兴趣,也格外留心研究。
余波把自己列入了何葵的圈子中人物,余波不希望吃了一辈子斋饭的何葵,被这一细节断送了前途。余波一激动,就老是想提醒何头,于是他丢三拉四地念完白皮书,便把手伸到桌子对面找何处要报纸,顺手接过何处报纸,何处没报纸挡住,脚赶快收回,这本是天衣无缝的举动,还是余波不老道,在念报纸时,偶有空地眼光瞟向玻璃门弄得在他身傍的青玲也一个劲儿地看那文件柜,何处毕竟有些心虚,余波和青玲的细节落在他眼里,再看那玻璃门刚好看到叶晶莹的腰际,短裙上白白的一线,而且裙后拉连口也裂开了。何处一切都明白了,脸一红,他移到门边倒杯茶水借以掩饰,学习结束后,何处破例一句话都没说恹恹地回到自己办公室。
没几天,叶晶莹从劳人司出来气冲冲地上楼,把余波拉到楼道拐角,低声臭骂了他一通,“你这小子,吃饱了找睛红玩玩去,干嘛自作聪明地到处卖弄自己,你说,你凭什么要得罪何头?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何头目前是我们用得上的人,你呀,让我怎么说你什么好。”
余波被叶晶莹骂昏了头,问叶晶莹:“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何处?”
“你呀,猪脑子。这下好了,我半年的努力都泡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余波不解地盯着叶晶莹问。
“你以这个世界自己最聪明,其实只有你是个猪脑子,你连青玲的脑子都没有,那老何头不过是用脚嗵嗵我的屁股,又没干什么事,你想做好事,怕何头出洋相,他妈的,我都不在乎,你算那根葱,其实人家青玲早从玻璃门叶中发现了,你用这么大的动作提醒何处,别人还会不知道,而何处则认为你是有意地把他晾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帮你吗,你等着吧,不定哪一天,你就从一处滚蛋。”叶晶莹气冲冲地骂余波。
余波一下象掉在冰窟窿里了,这盖在自己头上的两块板堵死了出路,再努力也没什么用了,于是每日变得懒懒散散的,每天都跟睛红约会,在京城大街小巷玩,各种不同风味的东西都去吃,一个月下来两个人合起来五千多元的收入都挥霍得干干净净,这让余波心痛之极。他思考几天,忽然觉得,这没准又是叶晶莹那婆娘给他布的一个局,他不能就这死定了,最不济他去《环境研究》,最后也能熬个主编,一想得花十多年的努力,又觉得不值。一天,他找文主编说:“我把叶晶莹**,给你报了仇,你得给我奖金,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