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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跟着李凯走在指挥部大楼那深深的走廊当中，看着走廊地面上忽隐忽现的点点光斑；杨凡此时的心情真是很复杂；说实话，杨凡并不想见到那个方将军，尤其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真不知道方将军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有些什么反应。
“少校！我们到了！”
李凯走到一道银白色的合金门前停下了脚步，身子往旁边微微一侧；示意杨凡赶快进去。而杨凡却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那光洁的银色大门，迟迟不肯推门进去；只见那道合金门上清晰的倒映出杨凡现在的模样：一头杂乱的长发将眼睛遮住，身上的一身破旧的军服看不出一点原有的颜色、脸上沾满了污垢；那个模样就好似大街当中的乞丐一般。
“是杨凡吗？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就当李凯在门外看着心急，有心将杨凡搡进门的时候，从装在门口的一处扬声器中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虽然声音不算大，但是听上去有种威严的感觉。
站在门口的杨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在门口跺了跺脚；不再迟疑，借着门上的倒影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呃…是杨中校吗？你好，请这边走；司令员在里面等着你！”
推看门，杨凡发现里面就只是简单的放置着几张沙发和一张办公桌；沙发旁边站立着三名荷枪的警卫；见到杨凡走进来；看着杨凡的那身打扮，三名警卫明显的呆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常态；并伸手将通向里间的房门打开；示意让杨凡进去；而李凯则是悠哉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休息起来。
杨凡走进里间之后，发现里间其实就是一个标准的小卧房，在当中卧床边上一张躺椅上面，一个身着军装头发花白老人坐在上面翻看着一堆文书，见到杨凡进来，那老人将手上的那一叠文书放在手前的小桌上，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走进来的杨凡。
“将军，我来了！”
杨凡看到躺椅上那熟悉的将军，心中一热，脸色发烧；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讷讷的打了一个招呼。
“坐！杨凡，你现在不是军人了，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谨！来，坐下！”
坐在躺椅上面的方将军打量了一番进来的杨凡，发现眼前的杨凡虽然身上邋遢了些，但还是犹如以前一般像一颗挺立的青松直直的站在那里；眼神中闪过那么一丝欣慰；伸出手指着小桌前的一张木椅让杨凡过来坐下。
杨凡听到方将军的吩咐之后，乖乖的走到小桌前，以最为标准的坐姿坐下。
沉默….还是沉默……
不知在那里坐了多少时间，杨凡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自己的后背都快要被汗水浸透了，而那个坐在躺椅上面的方将军却自打招呼杨凡坐下之后便不出一言；舒服的躺在躺椅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让人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点名！李忠实、尚存义、陈和烈、杨凡……”
“到！”
就在杨凡坐在椅子上面借着暗数自己心跳打发那种心中燥热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吼声；而那吼声迅速清点着人名，很快便点到了杨凡姓名；杨凡想也没想，身体下意识的遵循着脑海深处传来的指令，立即从站起身来高声的答到。
当杨凡将那声‘到’答了出去之后，才觉得不对劲儿，低下头一看，方将军仍旧坐在躺椅上面，脸上冲挂着微笑，眼神中透着一丝老人的狡黠。
“好呀！很好呀！杨凡，你还是没有丢掉部队的作风呀！”
方将军躺在躺椅上面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杨凡说道。
“将军，你这是……”
杨凡看着方将军，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跟自己玩这种花样。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现在我就问你，让你再回部队来，你干不干？”
方将军收起脸上的微笑，站起身子；面对面的直视着杨凡直截了当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我…”
杨凡听到方将军说的话后，有些拿不定主意；又不好直接拒绝方将军。便在那里吭哧吭哧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杨凡啊！你就是顾虑太多！年纪轻轻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活力。
我问你！当初为什么不通知我就擅自写复员申请书，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部队？离开部队之后你还居然从复员单位辞职，我想找你也找不到！
你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家伙！”
看到杨凡这副样子，方卓心中压抑的怒火猛然爆发了出来；冲着杨凡就是一阵训斥！想当初自己知道杨凡出事之后便连夜赶回，却还是晚了那么一天；从此以后就连杨凡的半点消息也都没有；要不是这回那个杨凡原先队上的李凯打电话给自己，说不定又让杨凡跑了。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怒意更是再盛几分；声音无形中又提高八度。这还是人老了，如果换做十几年前，方卓早就动手教训起来。
杨凡只是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不说，默默的听着方将军的训斥。
“好了，别一老低着头了；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方卓这边正训着，猛然看见杨凡这种样子，心中一软，也不再继续训斥；声音也降了下来。
“不过说起来还是你小子的错儿，你说你比武就比武吧！犯的着那么认真吗？
一伸手就把那个姓王的小子的左眼戳吓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说人家父母能放过你吗？
不过你小子也孬，犯了事怕什么？上有国法，下有军规。那个姓王的小子家里关系再大，再牛也要依着纪律走；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又不会直接把你怎么的。
可是你小子倒好，一纸复员申请一交、铺盖一卷；这就跑人了。我辛辛苦苦从天京跑回来想帮你周转一下都找不到人，你说你这不是让人急吗？！”
方卓越说越顺，越说越火。骨子当中那山东人耿直的本性展露的淋漓尽致；不过方卓虽然嘴上说的顺溜，但是心里面也清楚，杨凡当初正是为了不拖累任何人这才主动提起复员的；要知道，当初杨凡所招惹的那一家子在中央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呀！自己这个刚进军委的少将压根没有资格向他们叫板；不过现在吗？物是人非，想让杨凡归伍可是没有那么麻烦了。
“我说了这么多了，你归不归伍你自己看着办；我把你的特招入伍的文书都准备好了，你要想通了，就把床上的军装换上，拿着文书报道去。
你要想不通了，现在就出门，往右走；西安的社会救济站就在那里，你去登记一下！
你好好想想吧！”
方卓用手点了点桌子上的那一叠文书，冲着杨凡说道，自己从怀中取出一包‘中华’；取出一根点着后，吞吐着那灰蓝色的烟气。淡淡的烟气弥散在两人间不断的上下翻腾着，好似杨凡现在心绪一般。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这个时候，方卓腰间的手机开始唱响那支军营中传唱近百年的歌曲，方将军看了看手机外屏上面显示的号码，脸色微微一变，将手中半长的香烟摁灭，拿在手中；往外面走去。
“哦！对了，忘了给你说，当初的那个王家小子的父母，在这回的陨石袭击当中不幸遇难；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考虑吧！”
临出门前，方将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着杨凡说道。
“王恩山、魏佩绮；他们死了？！”
方卓离开之后，杨凡站在原地，嘴中默默的念叨着两个人的名字，那两个迫使自己复员的人就这样的死了？杨凡忽然感觉到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那两个在新闻中常常被提及的姓名就这样从人世间消失了；拥有莫大的权势，拥有亿万的家产又能怎样？在来自天地的力量之前，在死神的呢喃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杨凡又在原地站了片刻，心中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议；弯下腰从躺椅旁的小桌上，将那一叠方卓所放的文书拿起，刚一拿起，只见一张卡片不知从那文书中的哪一页中掉了出来；杨凡将那掉落的卡片拾了起来，发现那是一张军官证。白色的卡片上面印着杨凡当年在部队时穿军常所照的照片图像；而那图像明显是经过人为的PS修改，在照片上，杨凡肩头位置上的两杠一星的少校军衔已经变为了两杠两星的中校军衔。
将手中的军官证和文书原放在小桌上，杨凡走到床边，床上放着一套特殊部队的黑色军装，旁边还放着一只鞋盒。袜子、内裤、衬衣一切东西方卓都准备齐全；而放在床上的那套特殊部队的黑色军装的肩头上面也是绣着两杠两星的标识。
看着军装上的两杠两星，杨凡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就那样将军装披在身上，闭上双眼靠在了墙壁上面……
“杨凡，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当方卓接完电话回到里间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还是以前部队中的那个杨凡，那个被称为‘狼牙’的军人；也许是那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却有其一定的道理，换上军装的杨凡，整个身上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气势，一种中国军人所独具的无所畏惧的气势。
“想通了？！”
方卓那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笑问着眼前的杨凡。
“方司令好！西秦安全指挥部第三大队大队长杨凡向你报道！”
杨凡看见方将军走进来后立马立正，向着方将军敬礼报道，并将自己那份文书上所写的职位报了出来。数滴带着洗发水香味的水滴，随着杨凡敬礼的动作；从杨凡那刚刚修剪过的头发上跌落在肩头，在那军衔的位置上面留下一点不断扩大的水痕。
“立正，稍息！”
看到杨凡如此模样，方卓也收起脸上的那丝微笑，神情严肃地向着杨凡回以标准军礼说道。
“很好，现在有件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刚才特战处那边打来一个电话，说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军官是他们系统的人，这个时候已经派人过来接人来了，你过去负责一下交接，毕竟是那个军官是和你一起来的；你出面比较好说话一些！”
看到杨凡收拾整齐之后，方卓便将刚才电话中的内容告知杨凡，让杨凡去处理魏思明的有关事宜。
“是！明白！”
杨凡又冲着方卓敬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里间的卧房，拉着在外间坐在沙发上面的李凯一同离开。
“那个魏思明好像是老魏的孙子！看来这回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有的算了！”
方卓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杨凡的背影，嘴中喃喃自语道。
“少校，哦，不，中校；你又重新入伍了？”
李凯还在沙发上面坐着舒服，猛然间就被杨凡从沙发上纠了起来；这才发现杨凡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军装，原本杂乱的长发此时也被修剪的短短的；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无比。
“嗯！我现在是西秦安全指挥部第三大队大队长，你们现在是隶属哪个单位？”
杨凡一边走着一边扭动着脖颈；好久没有穿这种军式衬衣了，觉得脖子被勒的紧紧的很是不舒服，更何况刚才用那卧房洗手间中的剃须刀大体修剪了一下头发后，许多碎发落进了脖子当中，又凭添了许多不适。
“原来我们四连的所有人员都被编制到了第二大队；只有我和黑熊、耗子被分到了第三大队。”
李凯一边说着一边往前紧走两步，赶上杨凡的步伐。
“对了，和我一起来得那个人，现在在那里？”
杨凡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还不知道魏思明在哪里，要怎么去负责魏思明得交接工作，于是停下脚步向身后的李凯问道。
“我打个电话问下！”
说着，李凯取出自己的手机往自己的军务通上拨打着。
“他现在在六号楼大厅，中校，这边走！”
电话打罢之后，李凯冲着杨凡说道，并在前面带路。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出到大楼外面，操场上传来正在日常训练的战士们的口号声；听着熟悉的番号声；原本紧跟在李凯身后的杨凡不由放慢了脚步，看着操场上面进行训练的战士们，仿佛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那难忘的4年前。
“少校？！”
就在这个时候，在操场上负责训练的几个少尉注意到那边站着的杨凡，其中的几个仔细看了几眼之后，纷纷惊叫出声！将更多人的视线吸引到了杨凡身上。
听到操场上传来自己熟悉的称呼，杨凡这才发现操场上面的训练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中断，所有正在训练的战士们都顺着他们长官的目光看向自己这边。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继续训练！”
杨凡用稍有些走调的声音冲着操场那边的官兵大吼着，所有操场上的官兵全部跟随着杨凡的指令动作着，当杨凡下令让他们继续训练之后，那些个认出杨凡的少尉们反应过来，继续开始自己队伍的操练，尽管如此，他们的视线还是有意无意的往杨凡那个位置瞄去。
“我们走！”
杨凡冲着那边吼完之后，冲着前面停下脚步的李凯说道。李凯看看杨凡，又看看那些操场上不断往这里瞄来的几个少尉，嘴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当李凯将杨凡带到六号楼大厅的时候，日头正烈；刚一进大厅当中，杨凡便看见魏思明不知何时换上一套没有军衔的绿色军装站在那里，正在和面前一个身着黑色军装的军官谈话；想来那个军官就是特战处负责来带魏思明回去的人。
“杨凡？”
面向大厅门口的魏思明虽说一眼便看到两个军官走进大厅，但是也没有在意，直到他看清两个军官中的那个中校居然是杨凡的时候，心中大讶；不由的将杨凡的名字叫了出来。
“杨凡？！”
就在魏思明叫出‘杨凡’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正和魏思明说话，背对着杨凡的军官也转过身来，看着杨凡。脸上露出一副诧异的神情，嘴中喃喃自语。
“王君傲？！”
杨凡望着那个转身过来的军官，看到他那用黑色眼罩罩住的左眼；觉得脑袋中好似翁的响了一声。不由失声叫出了眼前这个军官的名字。只见眼前的这个军官左眼上面戴着一个眼罩，唯一剩下的右眼冷冷地望着自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能在心中感叹造物弄人；想当初的大比武中，杨凡一时手重将王君傲的左眼击瞎，而杨凡也因为这件事离开了部队！而今天就在杨凡再次回到部队的第一天，却又让这两个人再次遇见。
“你是负责来办理魏思明的手续的吗？那么现在你就可以带他走了！”
站在王君傲面前半响吼，杨凡主动打破了沉默，向眼前的王君傲说道。这个所谓的交接仪式只是一种象征的意思。没有太多的手续需要走的。
说句实在的，杨凡觉得自己和王君傲并没有什么化解不了的仇怨，而且当初的确是自己的错，出手那么重，将对方眼睛打瞎。虽说最后自己因为王君傲的父母的关系而被迫复员，但是杨凡对王君傲却没有产生什么仇恨的感觉。就连心中原有的一些怨气也在听到王君傲父母死亡的消息之后而灰飞烟灭了。
“嗯！思明，我们走！”
“你先走，表哥；我还要和杨凡说些事情！”
王君傲低低的回应了一声；便招呼着魏思明往大厅门口走去。而魏思明却没有跟上，冲着王君傲说了一声之后便呆在原地望着杨凡，眼中露出一丝乞求的意思。
看到魏思明这个样子，杨凡心中多少猜到了魏思明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通过刚才两人的对话，再联系当初在兰海听到的；魏思明的身份呼之欲出。魏思明其实就是军委副主席魏德慎的孙子，而王君傲的父母，也就是魏思明的姑姑，姑夫；就是凭借着这层关系使得杨凡被迫复员的。
“不用担心，兰海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就在魏思明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杨凡冲着魏思明低声的说道，杨凡知道魏思明现在担心自己将他在兰海时误杀平民的事情说出来，这件事情如果送交军事法庭当中的话，铁定的死刑。就算当时魏思明是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所犯，就算魏德慎是他爷爷也没有用处。
魏思明听到杨凡所说之后，浑身轻微的一抖；立马感觉身上如释重负一般；朝着杨凡感激的点了点头后，便连忙跟在王君傲德身后离开了大厅。
杨凡也跟着走到大厅口，远远的看着王君傲肩上的那两杠三星的军衔在正午的日光下奕奕生辉；默默的一言不发，不知想些什么。突然杨凡的眼神猛然凌厉起来，只见远处王君傲在军车门前停下身子。冲着大厅这个位置，伸出右手抱拳，翘起大拇指，调转方向之后猛然往下一垂；做完这个手势之后，王君傲这才弯下腰上车。
看到王君傲这个动作，杨凡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刚才王君傲所比划的那个手势在部队的意思是‘我不服，下次我们再来’；一向是用于擂台上比武输了的人向胜者发出的下一次挑战的意思。而在上次的大比武当中，王君傲还没有来及作出这个姿势便因为左眼的剧痛而昏迷过去。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军车，杨凡也不管王君傲是否能够看见，伸出右手冲着前方虚空中猛然一抓，抱拳于胸前。
那是部队中，胜利者接受失败者下一次挑战的时而作出的手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