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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心里一直在猜测这骨灰的真正主人,脑子里也列出了那么几个名字,但眼前突然画过那张惨白的面孔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根本没有沾边。
我一直好奇独木棺下那无常的来历,按照我以前听过的说法,无常游走在世间,没有特定的居所,本身被困在独木棺下无法出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因此我觉得,或许我爸爸想要这罐子里的东西,也就是为了弄清楚无常被困在独木棺下的原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一些,然后才慢慢伸出手,再度朝着那罐子抓了过去。上面的红布盖得非常严实,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粘在罐口,好让里面的东西不会散落出来。
我两手握住罐身,想要将它从石台上抱起来,但是一用力,这罐子竟然丝纹不动,仿佛长在石台上一样。我不由低头看了看,罐子底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将它给拿起来,甚至挪动分毫都不可以。
我挠了挠头,茫然的朝着我爸他们几个人看了过去,他们似乎都很紧张,所有的视线,都落在我的身上,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无奈之下,只能朝他们摆了摆手,说我拿不起这个东西来。
我爸爸神色一滞,脸色变得慌乱起来,语无伦次的朝我喊了一句,说不应该这样的,小熙你再试试看,没准上面有什么机关也说不一定。
我只得又尝试了一遍,绕着石台看了一圈,想要找一点蛛丝马迹来。可最后仍旧搜寻无果,只得作罢。
我爸顿时颓丧下来,想要说句什么,可是他张开口,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这时候,八辈祖宗忽然转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我站在屋子里,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但紧接着,就见他脸色一变,忽然喊了一句,说他们来了!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转头朝着八辈祖宗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林天的脸顿时就白了,而我爸爸和谭岚,也同样露出惊骇的表情来。
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正想要开口朝他们问上一句,可下一秒,忽然就看到他们四个缩在一起,背对背靠着,将我的身体围在中间,好像想要挡住什么东西一样。然后,我就听到了那种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但这声音越来越清晰,我这才意识没准是刚才墓地里的那些鬼怪重新出现了。
我心里紧张起来,紧了紧书中的招魂铃,就准备跑到他们四人身边。但脚步刚刚一动,门口忽然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扇巨大的石门,猛的从门后砸落下来,将大门完全堵住,把我和他们四人全都隔绝在后面。
这声音格外响亮,在这屋子里回响了好一阵才停息下来,我眼前没有了照明,顿时又是一片漆黑。我急忙刹住脚步,伸手在鼻间摆了摆,可还是能够闻到一阵灰尘蔓延上来的气味。等着味道淡了下去,我才摸索着走到石门边上,伸手用力推了推,但完全没有反应,我甚至还试着摇了摇招魂铃,可依旧不见有什么变化。
但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幽幽回荡开来,他说,你手中握着的,只是招魂铃,而不是哭丧棒,而且你现在虽然有无常的特征,可你毕竟还没死。力量上,可是天差地别的。
我听到这个声音,呼吸不由一滞,急忙转过头去,忽然就看到那个被附身的丁丁,站在石台旁边,一手背在背后,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他肩上停留这一簇小小的鬼火,勉强将四周的环境照亮。我开始没想到是他,因为这说话的语调,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几乎就好像丁丁在故作严肃的和我交谈一般。
我紧张的问了一句,说你从哪进来的!
他微微扬了下脑袋,说这个地方,当年是我负责修建的,哪里有密道,哪里有出口,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你忘了?我是鬼,虽然现在找了这么个好身体来借用着,但哪里能走,我还是记得的。
我和他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靠近过去,只是微微沉默一下,问他,说这个地方,难道就是你的墓?
他轻轻笑了一声,抬起一只手,在石台上慢慢摸索着,说你看看聚集在这里的鬼怪,看看这石台上的骨灰,在看看你面前,这满室的人头,说是我的墓,还是太自私了一些,这是我们大家的墓,没准,还会变成你们几个人的。
我脸色沉了一分,听这口气,是打算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可他笑了一声,说你又错了,不是我在害你们,而是你自己找死而已。
他话音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石台上的罐子,说,这罐子要真被拿起来了,这墓地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彻底塌了,我到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有本事逃得出来这个地方。
我有些诧异,虽然分不清他是故意在吓唬我,还是真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我还是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险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但是嘴上还是不愿意服软,狡辩了一句,说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他慢慢将目光从骨灰上收回来,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话,但却忽然问了一句,说你是谭家的人?还是谢家?
我没想到他会忽然岔开话题,心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出来,果然这人和谭谢两家有着拖不开的关系,但我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图,因此只说,这些事情,你不清楚么……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下,仍旧没有气恼的意思,只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被误引到墓里的,命薄如纸的生人而已,可发现你是无常之后,我这才疑惑起来,你不去做你自己的事情,闯到这个墓里,对我来说,就足够奇怪了。可是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有那么短短的一会,我都想先削弱一下你身上的力量。
我冷笑一声,说削弱?你知道我不能死,所以才想把我困在那个血池里吗。
他摇了摇头,忽然又伸手拍了拍石台上的罐子,说,你可不是我遇上的第一个无常了。我自然有着对付你的办法,只是这过程有些棘手,条件也有些苛刻而已。
他这话到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好像在对我说即便我现在这幅样子,他也有足够的手段来收拾我一般。但我还是冷笑着,问他说,你要真有那么大本事,怎么不像刚才那样,直接把我给擒下来,还用的着在这里浪费口舌么。
他捋了捋鬓角垂下的头发,神色一如之前那般平静,只说,本事,我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条件没了。无常是阴神,对他动手,余我们这些游魂小鬼来说,性质上差不多就是在逆天。但你既然是谭谢两家的后人,自然应该知道你们两家本来就是在做逆天的事情,所以和对付无常一样,代价是非常大的。
我听他这话的意思,说的应该就是独木棺下那些鬼魂,想要重新复活的事情了,只是我始终不清楚所谓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人看着我疑惑的表情,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说果然不出我的预料,你虽然是现在还活在世上少有的后人,但却对这些事情了解的非常少,而且你无常的身份也非常可疑,无常无父无母,就好像是天生一样,但你的来历我微微知道了一些,刚才你和你那朋友逃走之后,我暗中观察了一下,多少有些了解了。
我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这人就好像在查户口一样,让我感觉非常烦躁。我朝前走了一步,说你别扯那些东西,你先说清楚了,那代价,到底是什么!
他话音一顿,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这我就需要先知道,你问的究竟是哪一方面了,是这我对付无常的代价,还是谭谢两家那些死去的人,想要重生的代价?
我语气加重了一分,脱口喝了一声,说都有!
他眼睛微微一闭,慢慢朝我走了过来,一脚踏出,但地面上堆积的脑袋却不会给他让路,我只能看着他一脚一下,踩在人头上,将那些风干的,或者已经变成骷髅的脑袋,踩得吱嘎作响。就好像人头堆底下有着老鼠,正在啃食着这些尸首一样。
他在我面前三步开外停下,整个人站在尸首之上,随后带着阴惨惨的笑意,两手忽然张开,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怎么,所谓的代价,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茫然的看着他,又见他那个架势,就好像在给我展示什么东西一般,可是眼前除了那些尸骨之外,没出现其他的东西。
但看着这些脑袋,脑子里不由划过那满满一池子血水,还有顶上数不清的无头尸体,我心里猛的清醒过来,指着脚边这些尸首说,这些,就是代价?
他沉沉一笑,放在在炫耀自己的成就一般,说,不错,脚下这一万死人,就是我对付你们无常的代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