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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松石说得不错,关若云很快就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在羌寨里没有任何人试图指导或者企图干涉她的行动,大家都在早出晚归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男人们一大早就推着独轮车、赶着牛上山去了。冬天羌民不给牛喂饲料,他们把牛赶到山里散养,牛会自己拱开积雪寻找干草。到了晚上吃饱了的牛会自己回到寨子里来。
晌午时候,他们扭着屁股“吱吱扭扭”地推着绑满树枝或者树干的独轮车回来了,他们把树枝卸在自家窑洞前的院坝里,把削去枝丫的粗大的树干卸到寨子里的砖窑场。树枝是自家当作煮饭烧炕的柴火用的,粗树干是寨子里为修碉楼烧砖瓦用的。卸完树干的人会到窑场制砖的草棚子里找到自己挂在横木上的草绳,在草绳上打一个结,表示自己为公用的砖窑推了一车柴。给公用砖窑推柴是无偿的,完全是寨民自觉行为,绳子上的结的多少,决定了那个人享有荣誉的大小。给公用窑场卸完柴的男人推着空车回家的路上,会心情愉快地亮开嗓门唱几嗓子山歌:“今年不知什么年,蜂蜜泡饭都不甜。抱起阿妹亲个嘴,口水都比蜜糖甜。”
歌声会在山谷间回荡很久。
冬天,羌寨男人的另一项重要活动是打猎。打猎是一项集体活动,以一两个带枪的猎手为核心,十几个青壮男子组成一个狩猎群体。群体里分工明确,一旦发现野兽,拿枪的迅速隐蔽在一个视野宽广的山头。追赶野兽的人手拿镰刀在荆棘丛中开路,大呼小叫地把野兽往山头上赶,搞得野兽如同钻进了天罗地网,慌不择路,只能按照人们的意思跑向猎人埋伏的山头。猎人趴在雪窝里等野兽来到跟前,才突然对准野兽的要害一枪毙命。打回的猎物不论大小,一律由阿爸许给全寨子人平均分配,连兽角兽蹄都分得一清二楚。这是羌寨自古以来留下来的规矩。猎手们上山的日子长短不一,视猎获物多少而定,一般都在十天半个月左右。猎人们上山的时候只带烧水的家伙,不带干粮,所有食物都来自大山的供给。表面上,这样做是为了显示男人们具有高超的野外生存能力,实际上是为了节省下粮食给老人妇女儿童。否则等不到夏收,他们就得饿肚子了。
满载而归的猎手们返回的日子热闹得像过节,他们首先留出一部分猎物用于祭祀山神,祭祀过后,全寨人聚集在神树林里会餐,然后载歌载舞到深夜。
泉水来到羌寨的第三天就主动跟着猎人们上山了。他让关若云担惊受怕了好几天,但却赢得了羌寨人的好感。他们认为只有敢上山打猎的人才算得上是男子汉。十天后,泉水跟着猎人们回来了,他身上的短棉大衣被划成了烂棉絮,有的地方都能看见肉。关若云脱下他的短棉大衣坐在炕洞前缝补的时候,看见他的膀子上脊背上划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口子,心疼得什么似的。泉水却不在乎,裹起棉被坐在炕上兴致勃勃地给他妈讲打猎的经过,讲得活灵活现,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关若云心里一动,这孩子莫非有写作的才能?随后心又是一沉,在这深山老林里,孩子以后怎么办?
女人冬天有很多活儿要干,“麻苞谷”就是其中一件单调而又繁重的活儿。她们先准备一个大笸箩,笸箩里放一个长型的槽木,槽木凹槽里有一个L型的铁钉。她们拿着干苞谷棒子在凹槽里来回搓,L型铁钉就会把苞谷豆从苞谷棒子上搓下来。这往往要花费她们相当的时间。然后她们就把麻出来的苞谷豆用石磨磨成苞谷榛子和苞谷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