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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4月5日(周六),龙平市法院家属院。
牛院长夫妇,晚饭后,照例去散步。
出大门,迎上李院长的小车进院,人停,车停,李院长开窗道:“老牛,和弟妹去转转?”
“呃,李院长回来了!”
“李院长回来了,辛苦了。”
牛副院长夫妇道。
牛副院长对夫人道:“你自个转转啵,我和李院长有工作汇报。”
夫人一笑,道:“好吧。”
牛副院长绕过车尾,上了副驾位。
车启动,转眼停在宿舍楼一侧。
李院长,住一楼。
李院长、牛副院长、司机小王,进了楼单元,小王叩门,李院长夫人满面春风,开了门:“老李回来了,牛院长来了,小王辛苦,请进。”她笑着,系着围裙。
进了客厅,牛副院长落坐,李院长落坐。
小王放好行李,道:“李院长,还有么指示?”
“没了。”李院长道。
小王道:“领导们忙,我停车去。”
小王告辞。
“慢走。”李院长道,没起身,牛副院长也没起身,注目礼相送。
“小王,喝口水再走啊。”李院长夫人道。
“不了,我去停车。”小王一笑道,出了门,又把门轻轻关上。
“这孩子,也不喝口水歇歇,真是。”李院长夫人嗔怪道,端上沏好的茶,笑道:“您俩,喝水。”
牛副院长笑道:“谢了,嫂子。”
“客气么。”她笑道,去了厨房。
李院长夫妇膝下一对儿女,女儿大学毕业后成家了,儿子在人大读大三。俩孩子德智体全面发展,又红又专,在家属院,是孩子们的标杆。
李院长夫妇没吃饭,牛副院长久留不得,简明汇报了工作,又道:“老李哥,上个月,一位战友过来看我,带了两瓶茅台,明天中午给你接接风?”
“用不着,老牛。”李院长笑道。
“干一杯呗。”牛副院长笑道。
“也行,简单点儿。”李院长笑道。
“瘦西湖菜馆,四菜一汤?”牛副院长笑道。
“行,从简。”李院长笑道。
“那好。”牛副院长笑道,“我走了,小别胜新婚啊。”
“说得啥,没边儿没楞的。”李院长笑道。
“嫂子,走了呃。”牛副院长朝厨房道。
夫人笑容可掬,道:“牛院长,别走啊,和老李喝一杯啊。”
“我饱饱的,走了呃。”牛副院长道,“留步,不送,呃。”出了门要关门。
“送送呃。”李院长,不叫关门。
李院长夫妇,送出单元门。
牛副院长笑道:“留步,啊。”
“慢走,老牛。”
“慢走,牛院长。”
夫妇俩,目送牛副院长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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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1987年4月6日,周日),中午11:40,瘦西湖菜馆顶楼,一小单间。
四菜一汤,齐了。两人用餐,自助就行,遂支走了服务员,自斟自饮。
牛副院长开了茅台,斟满酒杯。
俩人促膝而谈,惬意放松,其乐融融。
牛副院长,戎马倥偬三十三年,担任副院长快半年了,两人促膝交谈还是第一次,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天南海北,聊得不亦乐乎。
……
酒到半酣,牛副院长讲到了他苦难的童年,讲到了他成了何老七家的编外孩子,讲到了他和何老七的故事。
李院长,听得津津有味。
牛副院长,讲到了何老七的孩子们,和老李哥的孩子一样,一个个是多么有出息呃。
牛副院长,郑重推荐何正果到龙平市法院工作,李院长听得专注。
“讲完了?”李院长道。
“讲完了。”牛副院长道。
李院长郑重地道:“老牛,你回地方时间短,这方面你不了解,何正果进龙平市法院,可能性是〇,说不好听的,叫摆不到桌面上来。老牛,我干院长三四年了:我有七位至交缠我,把孩子调进来;市检察院有些检察长、市公安局有些局长、市法院有些院长,也向我推荐他们至亲的孩子,全被我否了。这样做,不是我谝能的,是传统啊。
“老牛,你家老大,为么转业进了市检察院,因为他是你儿子。这情况,能摆到桌面上来,能摆能论能争。何正果,摆不到桌面上来,不能摆不能论不能争。这么说啵,你亲侄子亲外甥,也摆不到桌面上来。
“接收何正果进法院,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当面兴师问罪的,背后兴风作浪的,事儿准得弄得翻江倒海,后果不堪设想,没法收场啊。”李院长道。
牛副院长倾听着,似懂非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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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1987年4月7日,周一),7:50,晴空万里,艳阳悬东天,“五?七”大校园,何正果去办公室,瞥见进大门的人,怪像爷。
何正果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爷。
爷,第一次来“五.七”大。
何正果惊喜,跑着迎过去道:“爷,你咋来了?”遂接过爷的自行车。
爷见何正果兴高采烈的,心里酸得不行,道:“不去办公室了,在这,和你拉拉,就行。”
何正果没硬让,把自行车栖到树下。
爷道:“夜来过晌午,你‘飞毛腿’大爷来电报了。”爷从上衣口袋掏出电报给了何正果。
何正果展开一看:“龙院不收果飞实憾凉”,傻眼了。
“大爷,真是‘飞毛腿’啊,自么快啊。”何正果道,“补成全文:龙平市法院不能接收何正果,‘飞哥’实在遗憾,请谅解。”
“是这意思。”爷道,见何正果茫然无助,怪心疼,宽慰道:“歪瓜,别一条道走到黑了,在“五.七”大,就够光宗耀祖的了,别调了。”
“甭管了。”何正果岔开话题道,“你骑的二哥的自行车?”
“呃,他买了辆小轮的,这个给我了。”爷道。
“呃。”何正果道。
“歪瓜,恁娘说的有道理:求功名别过,一过,就叫它拖累了。”爷道。
“我知道了。”何正果道,“我不是小孩了,咋做,我有数,恁二老放心呗。”
“呃,多保重。”爷道,“我走了,呃。”
“爷,恁慢走呗。”何正果道。
何正果,望着爷远去的背影,一阵惆怅袭来,将他吞噬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