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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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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武建国在行动

    这几天公司内部正在传一个事儿,说王建与供应商季燕钊弄翻了。杨东听了嗤之一笑,怎么可能?谁和谁呀,王健和季燕钊,相当于关公和秦琼,不在一个朝代,离得老远、老远呢。王健,一个特大型国企的法人代表,手中掌握的资源是你一个小供应商想都想不到的。这么形容吧,像王健这样的身份,和你说句话都是高看你,和你闹别扭?你没那资格!说王健和季燕钊闹别扭,就相当于说一个省长和一个平头百姓闹别扭一样,既没有那个可能,也没有那个平台,除非做梦。

    杨东感觉现在的人真是异想天开,什么事都敢想,什么梦都敢做。

    最近,杨东日子有些难熬。他发现单位里的这个常务头衔设制的非常有水平,给你安上一个常务的头衔,表面上高看你一眼,实际上是把你放在一个火苗不大的蒸锅里,时时刻刻的蒸着你。不管是谁担任常务职务,用你时你所有的事都能管,也能管好,因为上级支持你,下面的人不敢不干。如果不想用你时,你什么事也管不了,因为上级不支持你的时候,底下的人根本不把你当回事,说话没人听,批示没人执行,布置的事也没人干。更有意思的是,要想部分用你时,该你干的部分你的批示就有人执行,不该你管的事你批了也没有用,因为没人听你这一套,界限非常清楚,就象是被人划出来的那么齐整。

    杨东现在就处于这种被架空了的境地。说是常务副总,什么都能管,其实是什么事也管不了,因为他的上边还有总经理,只要总经理同意,具体办事的人就可以越过他直接找到总经理把事情办了。

    而且,现在王健有意往空里架他,能不经过他的事就不经过,非得经过他的事,也不说明白,让他糊里糊涂不明就里,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就是他主管的那几个部门,现在也常常由总经理亲自安排工作,虽然他发了几次脾气,但一点也没管用,底下的人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因为人家知道总经理比他这个副总经理官大。一般情况下,老百姓都信奉谁官大听谁的,这样不容易犯错误。而且,他还无法张口提出对他们的处理,因为人家底下人也没有错。时间一长,杨东也懒得再管,整天就处于一种悬空的状态。

    人被架空了,可心却没空着。他一直在想如何才能破解当前的危局。

    上班后,杨东在办公室翻看刚下发的文件,办公室主任苗新走了进来,对此,杨东并不觉得奇怪,苗新常来。“小苗?坐吧。”

    苗新上任办公室主任后,对杨东感激不尽。他知道他上任办公室主任是杨东一手操作的,再加上表姐周慧也曾多次给他讲过杨东对她的关照,特别是想尽办法往上抬他的事情,他自是心领神会,把心全放到杨东这边来了。无论有任何事,他都要事先悄悄的先向杨东做个通报。

    为了让苗新尽快进入角色,杨东要求他上任后要做到三点:一是人前背后不讲任何闲话,别人讲能不听就不听,实在不听不行,也决不去传;二要压抑自己的个性,在这个岗位上,最不能容忍的是个性张扬,当年武建国的能力不能说不强,水平不能说不高,但他那沉不住气的个性毁了他,当一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一旦张扬了个性就极其危险了;三是竭心尽力做好工作,认真的为领导服务。不管王健有什么要求,能做到的就要坚决去做,做不到的要想办法去做,尽其所能让领导满意。另外在服务中摆正关系,做好平衡。协调好几个副职的服务,不要让别人挑出毛病。

    杨东说的这些苗新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了。

    苗新笑笑坐在办公桌前的皮椅子上,说:“杨总,昨天晚上,我看见武主任和给咱公司供钢材的季总在一起吃饭呢。”苗新说的武主任就是武建国,虽然武建国早已经调到分公司,可是办公室的秘书们包括苗新还是习惯称呼武建国为武主任。

    “哦?”杨东抬头看着苗新,他不清楚苗新这话是什么意思。“就他俩人吗?”

    “不是。”苗新说:“有七八个人,好象都是咱的供应商。”

    “是吗?”听到这儿,杨东有些吃惊。

    苗新看着杨东的表情,知道杨东想问什么,就告诉他说:自从周慧调走后,他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再加上高振杰下来后,心情不是很好,他和妻子就商量着把周慧两口子叫出来吃顿饭,宽宽心。由于有这层关系,为了避嫌,他们就把饭店订在远离公司的地方,免得公司内部的人看见。可没想到,在那么远的地方竟然看见了武建国和那群供应商。

    昨天苗新是最先到酒店的,走进酒店时,他看到远处武建国和几个人正一同走向一个包间,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前边的人转身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给公司供应钢材的老板,好象姓季,再定睛一看,那几个好象都是供应商,但由于距离远看不清具体是谁。

    杨东想,苗新当主任前在办公室干过接待科长,后来又到企管处当副处长,有时免不了和这些人接触,应该不会认错人。今天苗新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这是一个极其偶然的小事情,给一般人见了还不一定上心,但苗新留意了并如实汇报给他,说明苗新是很有心的也是称职的,好好培养培养,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看着杨东赞许的目光,苗新脸微微发红:“开始时,我并没有在意,谁没有几个朋友呀,大家在一起吃顿饭很正常。等周慧姐来了后,我和她一说,她立刻觉得不对劲,要求我上班后立即给您汇报这个事情,所以……”

    杨东眉毛一扬:“噢,是这样啊,好。”自此,心存一份对周慧的感激。

    杨东想,武建国和几个供应商吃顿饭没什么,过去武建国是总厂办公室主任,和这些供应商没少在一起吃喝。可现在不年不节,他又给放到下面去了,表面上是分公司经理,实际的权力并不在他手里,那些人为什么还请他吃饭呢?供应商是什么人,杨东清楚的很,一个个都是极其势力的人,用你的时候恨不能叫你亲爹,不用你的时候,连话也懒得和你说,更别说请你吃饭了。今天权力在你手,怎么着都行,一旦你失去权力,连你的电话都不接。武建国目前在公司的状况这些供应商应该很清楚,既然如此,他们还和武建国在一起吃饭,里面一定有事。再加上近一段公司内关于王健和季燕钊的议论,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偶然的事情往往孕育着必然的结果。天下不管什么现象,归结到一点,那就是:事出有因。

    看来,人们传的,如做梦一般的闲话,没准就是真的。

    武建国冒出来了,杨东觉得有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时机选择的挺好呀。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就在全公司都吵吵王健和季燕钊弄翻了的时候,他出来了,难道仅仅是巧合?

    而且,一出来就和这些供应商接上了头,搅到一块去了。杨东知道,在整个公司内,武建国是谈判高手,以前无论是与政府部门接洽,还是和当地城中村农民谈判,只要武建国出手,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拿不下来。现在他和这些供应商在一起要谈什么?代表谁谈,谁让他去的?

    结合在北京高义和他说的那些话,难道这就接上火了?

    杨东这时脑子里一激灵,难道是高义让他去的?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复杂了。高义再渗合进来,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可真不好说了。武建国这人,杨东比较清楚,他脑子好,人聪明,协调事务的能力强。但武建国这人眼比较高,心气比较傲,一般人看不起,除了高义没有谁能指挥动他。

    “小苗,你说的这个事情很重要,”杨东考虑了一下说:“现在公司内的情况很复杂,各种矛盾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所适从。这样,你想想办法,摸一下情况,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听了杨东的话,小苗涨红了脸,被领导信任,对每一个下属都是至关重要的。

    “还有,”杨东放低声音说:“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密切注意武建国的一举一动,看他经常往哪儿跑。当然,我说的只是上班时间,下了班,咱管不了人家。我们没有权力干涉人家,也没权力跟踪人家。只是稍加留意,明白吗?”

    “明白。”苗新说。

    杨东对苗新说:“如果人手不够,可以考虑把小郑用上,从目前情况看,这孩子比较可靠。”

    “是的,我也觉得是这样。”苗新点头称是。

    “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暴露意图,不要让人家察觉。这是原则,也是底线,不能逾越。有什么事情及时和我联系。”杨东叮嘱道。

    “放心吧,杨总。”苗新信心满满。

    杨东笑,“好了,你事多,忙你的去吧。”

    苗新答应着走出了办公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