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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义住的是部里的宿舍,也是高层,在四环边上,当时住的时候有点偏,现在看这个位置相当不错了,升值空间巨大。
高义的房子在十七层,是那种三室一厅的房子,一百四十多平米,当然比起公司领导住的房子还是小了一点。不过,高义在公司也有一套三百平米的领导住房。
下午是自由讨论时间,说是讨论,实际上成了会友时间。也可能会议就是这样安排的,大家都是企业的领导、部门的头头,有一个专门的时间提供出来,为的是让大家相互见见面,聊聊,沟通沟通、加深印象,为正式的讨论打基础。
杨东一心惦记着去高义家,一看大家开始自由组合讨论了,他就抽身出来,坐上小郑开来的夏利车,往宿舍走去。
北京的交通不是很顺畅,从部里出来后,走走停停,一直堵车。好不容易走到复兴门外军事博物馆附近,刚向南一拐,结果又堵住了,这一堵就堵了将近四十分钟。看着排成长龙、挤成一堆的一辆辆汽车,杨东对小郑说:“人家都说首都变成首堵了,我一直不信。我心想,大城市还有不堵车的?北京那么大,堵是肯定的堵点,哪有那么邪乎?今天这是亲身体会了一把,比人们说的还严重。”
小郑扭头笑了一下:“杨总,你说北京有什么好,房子贵,交通堵,人多车多,冬天冷,夏天热。真不如咱那三线城市,东西不贵、房子不贵、娶个媳妇还不贵,交通不堵,公交人也不多,冬天不冷,夏天也不热,多好。”
杨东说:“北京有北京的好处,北京是中国的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也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在北京工作,机会多,选择余地大,上升的空间大,信息发达,个人发展的机会多。”
小郑说:“杨总我不这么看,北京机会多可人也多,竞争厉害。这地方生活成本太高,房子买不起,车也打不起,在这儿过日子,压力太大了。再说,北京是京城,官二代、富二代满地都是,你一般人能比过人家?老百姓过日子,说的是平稳,舒服。让我选择,我绝对不来。不是有句话么,是金子在哪都发光,不一定非到北京来。”
杨东惊叹:“哟嗬,小伙子提高很快呀,都有独立见解了。”
小郑笑,“不敢,随便说着玩呐。”
说笑间,到了部里的宿舍。当他们正转着圈找高义住的那栋楼的时候,看见王健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他的秘书小李帮他往下搬东西。小郑说:“哎,杨总,你看,是王总。”
杨东忙问:“在哪?”
小郑把车停在路边,“你看,那不是?”
果然是王健,这时正和一个从楼上下来的老头握手寒暄说话,杨东观察了一下,那老头住的楼房,是那种样式比较老的房子,不高,只有三层,但质量却非常好,远非今天的那些楼房能比。
杨东看着那个人有点面熟,猛然间想起来了,会议开始的第一天,举行开幕式的时候,这个人也是坐在主席台上的。好象姓王,是退下来的副部长。之所以对他印象深,是因为开会的那天,他去晚了,大家已经都坐在主席台上了,他才来,后来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又走上主席台。对此,在场的人都有印象。杨东回忆起,当初,韩婷告诉他王健在迎宾园酒店宴请省委的客人时,好象就是这个王部长出面张罗的,不然,省委组织部常世华副部长不会去。
看这个样子,王健也没有参加自由讨论,也是利用这个机会看望老领导,走老关系来了。王健多年来一直对这方面是很看重的,这在杨东看来,到是个值得称赞的做法。这年头,关系就是生产力。
杨东对小郑说:“王总也是看望老领导呐,让他忙他的,我们从边上绕过去。”
“好嘞。”小郑答应着,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盘,继续向前。
当他们找到高义住的那个楼时,高义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了。
“哎呀呀,高厂长,您这么早下来干什么?”杨东忙不叠的与高义打招呼。
高义笑笑,“我又没事干,等等你们怕什么?”
小郑与高义打过招呼后,对杨东说:“杨总,你陪高厂长上楼吧,东西我搬。”
杨东问:“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这点东西。”小郑笑。
“那好,我们先上去了。”杨东招呼高义一起上楼。
屋里收拾的很干净,老伴与杨东打过招呼后,就进厨房忙去了。杨东紧着说:“东西一定要少弄,吃不了就是浪费。”
高义对他说:“你别管这些,让她弄她的,咱俩聊会儿。”
正说着,小郑搬着礼品和烟酒上来了。杨东看了一下,有金华火腿,南京板鸭,密封袋装海参,龙口干贝,另外还一箱0年茅台,五条呼伦贝尔高级香烟,真不知道小郑这小伙是如何把这么多的东西一次性搬上来的。
对此,高义和老伴对杨东又是一通埋怨。
杨东笑着表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郑是个有眼色的小伙子,他看两个领导要说话,就对高义老伴说:“来,阿姨,我给您打下手,您需要弄什么,你就说话。”说着去厨房了。
高义递给他一支烟,杨东说:“不抽了,这么好的家,熏黑了。”
高义说:“什么黑了白了的,我天天抽。”
杨东见他这样说,就掏出打火机先为他点上。
“怎么样?不好干了吧?”高义吐了一口烟问。
“嗯,基本上算靠边了。”杨东幽幽地说。
“这个人一个是野心大,谁也看不起,谁也不在他的眼里。另一个是霸道,独裁,比我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高义深有感触的说。
高义这番话让杨东吃惊不小,才几年的功夫,高义就对自己过去的一些做法有了反思,是环境变了的过,还是人醒悟了,杨东不得而之。
高义看杨东有些愣神,笑了笑,“你可能觉得我说出这一番话来有些吃惊吧。我也是经历的事多了以后,逐渐回想过去的一些做法。我时常想,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变一种做法不行吗?但在当时就变不了,因为根本就没往那儿想,这就是所谓的历史局限性吧。”
高义苦笑着继续说:“现在想,过去的许多事,要是放在现在我的身上,肯定要干得更好一些。为什么呢,因为事过了,人才会变聪明,现在压力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对事情的理解也就客观了,旁观者清,就是这个意思。”
有意思了,杨东想,今天的高义和他过去接触的高义完全不是一回事了。过去的高义,性格张扬,脾气暴躁,你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火药味道。
不得不承认,今天高义的话语重心长,推心置腹。杨东频频点头称是。
“人呀,知道该怎样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老了;知道怎么做人的时候,就临近死亡了;知道怎么恋爱的时候,已经成家了。”高义又说出了一番让杨东震撼的话,今天的高义完全颠覆了他在杨东心目中的形象。
杨东说:“高厂长,您太让我吃惊了,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
“小杨啊,”高义说:“你不是外人,也不是那种势力小人。我今天就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因为形势紧呐。”
杨东赶紧说:“高厂长,你太高看我了。”
高义说:“我是那次竞选失败,到北京后,才腾出时间,好好的把过去的事想了想。我不说咱们厂,也就是现在的公司了,让我搞得有多么好,我也不说总厂让我搞得多么糟。我只是想说,为什么厂里有那么多人对我不满意?过去,我对这个问题,一直想不通。我想,为了咱这个厂,我连老命都豁出去了,你们还要怎么着?整个省城,找不出第二个比咱们效益更好的企业吧?这是谁的功劳?等我下来后,心里平静了,我才想通,不是我没干好,而是我不全面。”
听到这儿,杨东心里叫了一声“好”。不愧是老领导,水平非一般人能比,看问题尖锐、客观。今天来对了,收获不小。
高义继续说:“当时在任时,对有些事患得患失,明明不是个什么关键问题,我却追根溯源,紧咬着不放。对一些能影响大局和企业发展前景的大事,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比如,在人的培养上,我就比较失败。”
杨东安慰他:“也不能这么说,形势在发展,情况在变化,谁也不是诸葛亮,看不了那么远。”
“所以导致了今天一系列的后果。”高义不再往下说了。
杨东也没说话,他知道高义想说什么,可他无法接茬。
“他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步步紧逼。据我知道,公司内许多人已经靠了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段会越来越多,后果会越来越严重。”
杨东知道高义在公司的眼线很多,情报也很准。比他这个现职的副总还要灵敏。
“小杨啊,到今天你靠边,我两个孩子下岗,我们是有责任的。我们没有及时制止他的这种荒唐的行为,导致他的野心膨胀。你信不信,下一步,他还会有动作的,他不会就这样的停下来,如果停下来了,反而不是他的性格了。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高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刚毅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