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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上副总后，杨东的早饭就改在公司小食堂吃了。
他上班来的早，八点上班，一般情况下他七点以前就到公司了，他起床早，可妻子郁梅和孩子没起，他也就不等了，直接到小食堂吃早餐，吃完后他到办公室能看看材料和当天的工作安排。
公司机关大院有两个食堂，一个是大食堂，服务的对象是机关全体职工，一天三顿饭，谁都可以去，凭票购餐。另一个是小食堂，位置就在大食堂的旁边，这个食堂不对一般人开放，是专为副总师以上领导服务的，只供早饭和午饭，除了特殊情况晚饭一般没有。因为公司领导的晚饭要么在酒店，要么在家吃，基本上没有在食堂吃的，所以小食堂也就不供应晚餐。
杨东当副总以前，是在大食堂就餐，他觉得机关食堂饭菜的质量比分厂的食堂要好得多，而且价钱还不贵。当他进入到小食堂就餐后，才体会到什么是物美价廉，什么是营养全面。
小食堂里的两餐饭都是采用自助餐的方式，品种多，质量高，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就是了。可以这么说，你想吃的东西，小食堂的饭菜里基本都有，而且一次只掏一块钱的饭票。小食堂里没人收钱，交不交钱全凭自觉，小食堂在一进门的一个不锈钢的架子上摆着一个敞着口的不锈钢盒子，进门时，将饭票放在盒子里即可。刚开始，杨东有好几次都忘记放饭票，因为进门时根本就没有注意那个盒子，等饭吃到嘴里时才想起来没放饭票。这地方就是这样，忘记就忘记了，没人追究也没人讨要。杨东好几次都告诫自己进门时千万别忘记放饭票，都到这个位置上了，吃饭不给钱算怎么回事呢？可就是经常记不住，要么是进门时根本就没往那儿想，直直的就进来了，要么是和别的领导一起，边说话边进门，等坐下了，才想起没放饭票。想起身再去放，又怕别的领导调侃，就这样白吃了一顿又一顿，一想起这事，杨东心里就很不得劲。
这里的早餐品种很多，主食有油条，烙饼、馒头、面包、糕点、面条、煎饺子……喝的有稀饭、豆浆、豆腐脑、牛奶、馄饨、丸子汤等等，加上可口的咸菜及酱牛肉、香肠、盐水鸡及各种炒菜，再加上各种水果，让人吃过后感觉极其舒服。当然，公司对小食堂的补贴也是巨大的。这个小食堂是高义建起来的，其中几次因为职工意见大，想拆除掉，可不知为什么最后又保留下来。杨东吃了几次后才意识到，想拆小食堂可没那么容易，只要公司还存在着领导，小食堂就怕是拆不掉，因为这是利益也是习惯。如果现在有人问杨东，杨东打心眼里也是不同意拆掉的。可见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思维，到什么位置有什么思维。小食堂饭菜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用排队，节省时间，干净、安静，就餐环境好，领导就着吃饭还可以商量一些事情。以前没有小食堂，领导们也没事，现在有了，你再拿走，门也没有！就相当于一个人没吃过肉不知道肉香，可吃到他嘴里你再想从嘴里抠出来怕是相当难了。好在时间长了，职工也疲倦了，一直喊一直不拆，人们也就不喊了。但杨东总觉得这是个事。
杨东自打进入小食堂吃饭后，从没看见过刘红和周慧到小食堂吃饭，他感到奇怪，她们是有资格进入小食堂的呀。经了解，周慧当上副部长后一次也没去过，据说是为了避开闲话。刘红到是来过几次，后来就不来了。他有一次见刘红时随口问过她，刘红笑笑说：“哪吃不一样呀，不就是一顿饭么。”
杨东不知道，刘红和周慧不去小食堂是因为当时总厂的领导在吃饭时开的玩笑过于出格了。尤其是生产厂长霍林，什么话也敢说。再加上高义，行政厂长孙言及党委书记钱达昌，还有几个搞技术的副总师，几个人一哄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刘红知道，领导们在吃饭时开个玩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是过来人，什么不知道？而且他们都属于有嘴无心的人，说完也就完了，平常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是有一句话常说吗：往往嘴上下流的人，生活中反而不下流。尽管这样，刘红也受不了那些听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每逢他们说时，她都低头不语赶紧吃饭，可那些老爷儿们一看来了女同事，反而更起劲，尤其是像刘红这样漂亮的女同事，你不说话，他们说了笑话反而问你，“是这样吧，小刘？”等等，弄得刘红哭笑不得。为了避免这尴尬的局面，刘红就尽量不去小食堂。刘红不去了，可领导们的笑话不会停止，除了刘红，还有工会副主席、纪委副书记都是女的，尽管她们几个岁数大了点，长得也一般，可就这也挡不住领导们开玩笑的嘴。
小食堂的玩笑止于高义离任王健接班。王健这人性格内向，心里做事，他非常讨厌大家吃饭时讲一些流氓故事、开黄色玩笑。他曾和杨东说过：哪怕找一个情人来真的，也比整天在嘴上穷叨叨强，你看看他们，那嘴成大粪坑了。对王健的这一观点杨东是赞成的，因为杨东去了也是很不习惯，吃饭的时候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怎么领导们爱听爱讲这低俗的笑话？
可总厂领导当时就这习惯，找情人到不一定，但吃饭时就是闲不住嘴。高义在时，王健不满意也没办法，因为他说了不算。但他不参与，你们说你们的，他一个人默默吃饭。高义调走后，王健就不允许这种现象了，人们发现每逢再说笑时，王健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你再说时他就停止吃饭盯着你看，谁能受得了董事长盯你的眼光，慢慢的人们就不敢再开玩笑了。时间长了，人们也就习惯了，除了在饭桌上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外，没人敢再说其它。刘红是后来才知道这情况的，因为不去的时间长了，也就索性不去了。
杨东知道这事后很感慨，他想不到事情是这样的。
武建国被下放到电子分公司后，总公司办公室主任空缺，其它地方的领导暂时空着到不要紧，总公司办公室是不能空的，公司办公室是公司的神经中枢，日常事务，迎来送往，信息交换，文件上传下达都是不能耽误的。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王健将这个事情交待给杨东。下放武建国时，王健没有和他说，自己直接办了，现在物色主任人选王健却交给了他，让杨东挺感激的。谁都知道下放是得罪人的事，而提拔却是让人感激的美差。
美差归美差，但要选一个既合适做办公室主任，又要让王健满意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办公室主任的人选，杨东是很慎重的。现在公司内部有两个人选，一个是现任副主任邵刚，一个是公司企管部副部长苗新。公司办公室是个复杂的地方，秘书们长期服务于领导，已经养成许多不良的习惯和毛病，别看人不是很多，里边的派系却不少，人事关系错综复杂，资历浅的人镇不住，水平低的人管不了，而且这个人还得上下满意，八面玲珑，会协调处理棘手的人和事，文笔还要相对好一些。同时，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新上任的主任不能和前厂长高义有过密的关系，杨东知道王健死看不上高义线上的人。从这一点上看，苗新的胜算大一些（如果不说是周慧的远亲），因为邵刚是高义提拔起来的。
邵刚这人本性不坏，但他有两个致使的短板，一是在管理上过软，没有武建国那种铁手碗，办公室里有许多人不怕他。二是死板，处理事情不知道变通，为人处事不知道圆通，死搬教条，一要筋走到底。杨东觉得邵刚不是很适合在办公室工作，应该找个机会调出去，干点别的。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办公室的事情定下来。
天黑透了，杨东刚把文件签完，秘书小郑又进来给他到水。杨东现在白天处理事务，只有下午五点以后才有时间处理手头的文件及报告、请示等等。一晃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这小郑看着早就到了下班时间，却不敢说，只好一遍又一遍的给他到水，示意他到下班时间了。
小郑这娃娃到是不错，挺单纯的，没什么坏毛病，选他做秘书，就是看上了他这一点。上任后，办公室给他派的秘书不是小郑，杨东想起当时在办公室等高义时，小郑主动给他到茶的事，就要求办公室将小郑派给他，办公室征求小郑意见时，小郑当然愿意，就这样小郑成了他的秘书。见小郑又来到水，他苦笑了一下，说：“早到下班时间了吧，你不用等我，先走吧。”
小郑脸红了，“没事，我回去也没事。”执意不肯走，杨东知道，小郑不走，是要等他走了以后再打扫一下他的办公室，因为他上班时间早，为了使他的办公室保持干净整洁，小郑总是在晚上他走后再把办公室清扫一遍，让杨东早上进了办公室就能感觉到办公室的干净清洁。对此，杨东很是赞赏。
为了给小郑打扫提供方便，让小郑也能早点回家，杨东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笑着说：“好，下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