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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进入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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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出乎意料的待遇

    省委考察组宣布企业主要领导人的选择引入竞争机制后的第二天,杨东被高义叫到厂长办公室。

    今天叫他来,是为了办一件非常棘手但又不能不办的事情---为厂长高义起草竞争董事长的方案。可能是为了慎重、可能是为了保密,也可能还有杨东不知道的什么原因,厂长高义专门把杨东叫到办公室面授机宜。

    当杨东走到厂长办公室门口时,秘书孙晋拦住他:“你稍等一下,季总在里边。”

    杨东看看孙晋,没有说话。他知道所谓的季总就是给总厂供应钢材、阀门和电揽的供应商季燕钊。此人以前是政府的公务员,后来下海经商,据说本事很大,买卖也做的很大,与政府许多高官有特殊关系。季燕钊与高义的关系很好,全厂都知道。但究竟好的什么程度上,谁也说不清。杨东知道的情况是,季燕钊除了往厂里供应原料以外,并没有在总厂干过什么事,相反,高义却利用季燕钊为厂里的人办过不少事。

    既然如此,杨东只能在秘书科坐着等,秘书科的小郑很有眼色,看他坐着没事干,就倒一杯茶水给他。就这一杯茶水,让杨东对小郑有了特殊的好感。他想他只是厂里一名普通的中层干部,他所在的处室从权力到实惠在公司是排不上号的,可是小郑没有在乎这些,而是从职业的角度办了一件很职业的事,了不得。杨东看着屋里其它出来进去的人,这些秘书中,有老的,也有小的,唯独没有一个人会想起给等待领导召见的人倒上一杯水,其实谁在乎这一杯水,在乎的是那份热心和亲切。人和人差多少?就差那么一点点,谁能做到那一点点,谁就是行业中的佼佼者。看着吧,小郑超过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后来杨东成为常务副总选秘书时,坚持选了小郑。

    等了好一会儿,孙晋才过来告他:“高厂长让你进去。”

    屋子里烟雾弥漫,烟缸里一堆烟头,看来俩人刚刚商量了重大的,或是难以决策的事情。杨东进来后,冲着桌子后面的高义点了下头:“高厂长。”

    高义面无表情的指了一下办公桌前的皮椅子。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们必须全力以赴!”杨东的屁股还没坐稳,高义厂长就开门见山的交待任务。实际上,高义是个直性子,也个急性子。

    “水平要高,内容要充实,要有新意!”高义定下了竞争方案要达到的标准后,眼睛瞪着杨东。高义本来脸就黑,眼睛再一瞪确实让人紧张,看着杨东直点头,高义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你要亲自组织,亲自实施,这事由你牵头,明白吗?另外要保密,内容不准泄露出去,如果出问题,可不是挨批评那么简单!”

    杨东只能连连点头,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差事,但又不能不干,因为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

    “呃,你把人分成几个组,其它后选人的方案和我的方案不要掺和在一起,互相也不要打听,各干各的,明白吗?”高义皱着眉头说出一句至关重要的话。

    什么?刚开始杨东没明白,后来才渐渐明白,这次总厂,噢集团公司如果还有人参与主要领导人的竞争,方案也是要由政研室撰写,只不过高义怕泄密,要求他把人分成几个组,各自不要互相打听,这样保密性会好。

    “没问题。”杨东答应着,心想这样反而会更好,各自有各自的责任人,各负其责,他头上的责任以及肩上的担子也能减轻一些。最怕的是掺和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内容不泄露出去。

    “不管怎么分组,你都要到撰写我方案的组里,亲自负责。你的水平我心里有数,你必须全身心的的投入,确保成功!”高义直直的看着他。

    没有别的选择,杨东只能答应,“好。”

    “这样,”高义缓了一口气说:“内容先按你们的思路写,要尽快的拿出初稿,关键的部分、重点的东西,我回家后列出来,让孙晋给你。成稿后我们再研究。”

    “好,好。”杨东想,高义不愧是搞技术出身的,又搞了这么多年管理,肚子里装着不少东西呢。只要高义有东西,这方案就好写了,也容易写好。

    高义收起目光,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秘书孙晋进来了,高义耷拉着眼皮说:“去叫武建国,然后你也来。”

    孙晋弯了一下腰,转身走了。

    高义拿出一盒黄鹤楼1916来,打开后扔给杨东一支,杨东赶忙接着,并用打火机给高义点上。这是高义第一次递烟给他,真让他有点受宠若惊。高义抽烟从来不给任何人,要么是别人给他,要么是他掏出烟来自顾自,厂里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认为那是厂长的威严和派头。杨东想,今天能得到高义的一支烟抽,说明高义对方案的起草工作是异常重视的。当然,竞争董事长,拿出一个好的竞选方案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杨东感到压力大了。让他没想到,更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武建国和孙晋进来后,高义连声“坐下”的话也没有,直接对站在桌前的武建国说:“这几天,杨东他们要给我写竞争报告,你把招待所西楼小会议室给他们,不许别人打扰。”

    武建国点头:“好,没问题。”

    “吃饭就在四楼,你安排个包间,噢,就那个406吧,杨东他们专用,饭菜质量要高,要保证吃好。”

    “吃饱就行。”杨东听到这儿赶紧表态。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高义皱起眉头,对杨东打断他的话很不高兴。高义就是这么个人,不管他说什么,也不管是在批评你还是表扬你,你不能打断他的话,只要打断他的话肯定挨呲。杨东碰了一鼻子灰,再不敢吭气了。

    “另外,”高义想了一下说:“固定一个公务车他们用,万一要跑点材料什么的。小武你和招待所说好,秀才们晚上不想回家,就在招待所开房。他们要是累了,想抽支烟,吃个水果,或者还想要点什么,就在总台拿,没有的总台去买,听清楚了?”

    武建国一通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另外你和公安处讲一下,这几天把门看的紧点,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里进,招待所要安静,也要安全。”

    武建国又是一通点头:“好,好。”

    杨东听着都有点晕,这哪里是去工作,分明是去当皇帝么。政研室的弟兄们恐怕做梦也没想到,写个竞争报告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杨东在暗自高兴的同时,清楚的知道,高义是不会白白提供这么好条件的,条件越好你越得写好,每一个条件都是一座大山,压不死你也得压晕你。一个方案起草都花这么大的代价,其它方面的运作呢?更不知道该怎么着了,看来高义对公司董事长的位置是志在必得。

    “总之,一句话,工作必须搞好!小杨认真干好你的事,小武你要服务好,还有你,”高义指着孙晋说:“你也是,你是跑腿的,杨主任他们需要什么,你要尽力协助,不能误事!”说完,扭过头来问,“你们都清楚了?”

    “清楚,清楚。”三人一致点头答应。

    “嗯。”高义把烟放在嘴上不再说话,三人赶紧告辞出来。

    一出门,武建国酸溜溜地对杨东说:“兄弟,不错呀,待遇满高的嘛。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有哪个单位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呢。可见,你们是干大事的,高头儿很重视你们。我们是搞服务的,只配跑个腿,这有文化和没文化就是不一样。”

    杨东心里说,该!这几年你们耀武扬威惯了,见不得穷人翻身,政研室好不容易趁写方案过个年,你还说三道四,走着瞧,我非把这一切用足用好用彻底,让你瞧瞧什么叫有文化。但嘴上却说:“老兄你可看到了,这是领导安排的,可不是我要的,我谦让了一下,还让领导呛了。”

    武建国解嘲地笑了:“嘿嘿,谁让你多嘴。”

    杨东客气的说:“让老兄受累了。”

    武建国摆摆手:“说什么呢?我们都是高头儿的子弟兵。都是为领导服务的,能为高头儿办事,说明咱们都是贴心的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兄弟,放心吧,一定服务好。”

    杨东拱手,“谢谢。”扭身走了。

    由于老主任和武建国的关系比较紧张,所以杨东上任后一直注意和武建国协调关系。杨东认为不管怎么说武建国都是办公室主任,手中掌握着资源和权力,在总厂范围内,有许多事离开武建国是办不成的。和武建国弄僵,只能空赚一个耿气的名声,没有任何用处。既然是这样,不如让他三分,姿势放低一点,嘴上恭维一点,把关系搞得好一点,对自己一方也不是坏事。武建国在工作中看到杨东主动示好,到也不为难杨东,尽管俩人也有过摩擦,但总体上还算过得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