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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行半个时辰后,身边的流民渐渐稀少。
米文彦提起大喇叭喊话:“放慢速度,匀速前进。”
自己走神才导致他们被哄抢,米成康在后悔和反省中汲取了教训,一直高高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米九叔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连日在冰天雪地奔走,他年纪大了真有些熬不住。
最多一炷香的功夫,他这条老命就得葬送在这路上。
女人孩子们也松了口气,他们体力不如男人,老的老,小的小,中间的有的刚生产,有的病了,是最难熬的一拨人。
相比之下,米文彦家的南珂和米南嘉米南山,米多多以及豆官儿兄妹还算精神好的。
从苗苗往下的孩子这一路基本都在方员外,方占魁和方二虎以及丫环背上,偶尔下来走走路。
米文彦家的孩子坚持走路,来福和来顺媳妇等人坚持被米南山和米南嘉,米多多。
这两家的孩子基本没有受罪。
其他人家的孩子,基本跟大人一起走,罪没少遭,苦没少吃。
经常走着走着明里暗里抹眼泪。
以前米大伯说逃荒很苦,他们没当回事儿。
现在才知道米大伯的话是真的,没有马车,没有粮食,没有棉袄被子,甚至连鞋都没有,这样的苦日子就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以前都想不到。
要不是米南山变着法儿给他们打气,讲完西游记讲白蛇传,那群孩子好多都坚持不下来了。
路过流民聚集的地方,队伍不敢停,一直往前走。
吃饭都是在行进途中进行的,直到第三天他们再次进入人烟稀少地带,几乎每个人都疲惫交加,饥寒交迫。
米文彦宣布就地休息,大部分人顺势躺倒。
粮食已经耗尽了,这几天他们连根树枝都没捡到,从这一顿起庆云县逃荒队伍正式进入断粮期。
虽然没有粮食了但他们身上还有银两,他们这群人里面还有女人和小孩,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刘刚的护卫队换班值守,其他可以放心睡觉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睡实。
陆续从他们身边走过的独自逃荒的流民看到他们的阵仗,不敢打他们的主意,还生怕自己被抢匆匆离开。
那些成群结队的视线落在中间刚出生的几个孩子身上,久久挪不动脚步。
刘刚和护卫队抽出大刀朝他们走过去,他们空出来的位置立即被里面那个纵队的人堵住了。
那些起了贼心的人权衡了一下,扶老携幼匆匆离开。
刘刚见他们走远了,才带着队伍回去。
刚才占据他们位置的人往里面挪了一个,队伍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雪花飘飘扬扬落下来,女人们抖开包袱里的被子摊在地上,把自己的孩子,附近的孩子裹进被子里。
逃亡这么久,他们早已经不分彼此。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在这个队伍里提现得淋漓尽致。
连天风雪,被子又潮又湿,孩子们裹着被子也冻得瑟瑟发抖,不裹被子也冻得瑟瑟发抖,怎样都不舒坦。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体能消耗,大家坚持静坐。
如厕才会脱离队伍,结伴离开。
因为没有进食,队伍里的人基本没有如厕的念头。
南珂担心两个孩子饿坏了肠胃,一手牵着米南嘉,一手牵着米南山离开队伍往附近的小山包走。
来顺家的,来喜家的连忙跟上,来旺家的留下来看守米多多和苗苗禾禾豆豆。
米文彦不放心,带着小四和来福跟在后面,在外围护卫南珂娘三的安全。
米南嘉找到一块僻静安全的地方,对南珂招招手。
南珂叮嘱米南山在附近待着,不要走远。
米南山挥挥手,你尽管放心,外面还有两层保护呢。
南珂一步三回头,去跟米南嘉汇合。
她们站在一棵松树下,南珂四下看看没有发现人,咱们空间还有些吃的,我想拿出来。
米南嘉果断摇头,绝对不行。
你管厨房那一块,明面上的东西吃完了就是吃完了,现在拿东西出来他们会怀疑你的人品。
南珂自然能想到那些,可她实在心疼那些孩子。
尤其是刚出生的那几个,天天饿得嗷嗷哭。
长生有娘,也跟着饿,因为钟琪卉从生下来就没奶。
她想拿奶粉出来被米文彦拒绝了,现在大家都要饿死了,自己管不了那么多。
米南嘉当即变了脸色,莫名其妙多出来东西被人怀疑人品,还不至于要命,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被人发现了,我们一家人都得死。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儿女和丈夫,拜托你做事情之前好好想想行吗?
我也心疼他们,但咱们真帮不了他们,你给我清醒点儿。
南珂被米南嘉的咄咄逼人的眼神逼得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那么多人,那么多孩子……
米南嘉冷哼一声,转身去旁边上厕所。
娘这心软的毛病还没好,米文彦一点用都没有。
米南嘉上了厕所后,用空间里米文彦存的水洗了个手,从碗柜里掏出来一个热狗,囫囵吞枣一般吃完,留下一天的口粮,把其他东西全部锁进了自己的房间。
忙完这一切转头发现南珂还站那哭呢,米南嘉心头的火气腾腾往上窜。
这要不是亲妈,她就动手了,米南嘉丢下南珂拂袖而去。
绕过几颗大树看到风吹开了米南山脏兮兮的帷帽,天上传来一阵异动,几只老鹰俯冲下来,吓得手里捏着半个包子的米南山一个趔趄摔斜坡上,控制不住的往下滚。
米南山抱着头扯着嗓子喊起来:“爹,救我!”
“小心!”侧面钻出来一个青年男子朝米南山冲过去,在他撞上大石头之前一把薅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米南嘉已经将一架弩机架在胳膊上,只要那个臭小子敢抢山子手里的包子,她就射穿他的手心。
米南山看到几只老鹰撞死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眨眨眼睛对青年道谢。
“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青年的视线在他手上的包子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视线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你没受伤吧?”
包子太香了,青年揉揉饥肠辘辘的肚皮,视线又移到了米南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