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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老夫人得知岳飞在寒江遇刺客的消息,知道是云儿挺身救父,还险些被毒熏瞎眼睛,心疼得搂了云儿老泪纵横。
边摆弄云儿被修理得齐整的发帘和垂在鬓边一长一短的两缕头发,先是抱怨岳飞说:“五郎,有你这样做爹爹得吗?带了云儿出去,你不照顾他,反是让云儿小小年纪去护了你。”
李娃刚要插嘴为岳飞开脱,老夫人又抚着岳云额前的浏海责怪儿媳妇说:“媳妇,你是怎么做娘的。看把云儿这头发修整得,怎么像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不说,还这么厚笨。凭你是云儿得娘,就是不好看、碍眼,云儿的性子也是不好说半个‘不’字的。”
话音一落,云儿调皮的往奶奶身边贴了贴说:“奶奶冤枉母亲了,这头发不是‘狗’啃的,是爹爹‘啃’的,不~~”岳云慌的偷看了父亲一眼怯怯的改嘴说:“是爹爹为云儿修理的。”
满屋人都被逗笑,岳飞却佯怒了沉了脸说:“云儿,跟爹爹去书房。”
“奶奶~~”只有在这种时候,岳云才能将战场上小老虎般勇往直前的他拉回到现实,利用这不多的时间在奶奶身边体味长辈的偏宠。
听说爹爹才回来就又要带了大哥去临安朝见皇帝,为此娘还张罗了给哥哥做新衣服,岳雷委屈的扯着爹爹的袍带眼泪都要流出来:“爹爹偏心,爹爹去哪里都带了大哥,不带了雷儿和三弟。只大哥能跟了爹爹在军中风光露脸,却外面游历玩耍,雷儿就只有在家里读书。”
岳飞拍拍雷儿那略显硕大的脑袋,每见了出生时模样可爱的雷儿如今这副头大颈短不匀称的怪模样,岳飞心里就油然而生的愧疚。是他为了抗金从军扔下了家中孤儿寡母得逃难,害得襁褓中的雷儿饱受风霜才长得先天不足。
“雷儿还小,再大些爹爹就带雷儿去玩。”岳飞的安慰,岳雷反哭了起来:“爹爹骗雷儿,爹爹哪次都这么说。”
安娘在一旁看不过眼插话说:“你和大哥比,你就见到大哥风光立功,可曾见大哥吃过的苦。大哥小时候练功读书哪里有你这么偷懒,稍一懈怠爹爹和六叔就打屁股了。你看看你,娘教你读书你都偷懒。霖儿读书偷懒娘都打手板,却从来偏宠你不碰你一下。”
雷儿是安娘的亲弟弟,没了母亲她当然疼爱雷儿,可雷儿就是不争气,总在比来必去找借口不好好念书练功。继母自然顾及名声不敢对雷儿说半句重话,爹爹又不在家,奶奶的爱似乎都给了大哥岳云,所以雷儿只有安娘牵挂了。
岳雷更是不服,抱了爹爹的腰委屈说:“不公平,大哥武功好,那是小时候舅公给他请了世外仙人当师父。若是爹爹给雷儿请个神仙道长当师父,雷儿的武功会被大哥强百倍。”
“那你读书呢?总没个借口了。”安娘驳斥说,她最恨雷儿这种从不认错的恶心。
“总在搬家换学堂换师父,能怪雷儿吗?”
“你为什么不比爹爹小时候在沙子上练字呢?爹爹小时候读不起学堂,是冬天趴了窗缝偷学,晚上在炉火和月色下借了书来读,卖不起纸张就用树枝在沙子上练字。”岳云终于脱口而出。
“那爹爹小时候没新衣服穿,大哥为什么没过年节就要穿新衣服?爹爹不许穿绫罗绸缎,为什么大哥这回进京就能穿锦袍?”岳雷哭着抹着泪跑出屋,岳云尴尬的说了声:“是岳云的不是,没看管好弟弟,让爹娘和奶奶难过了。”,疾步追了出去。
李娃和岳飞面面相觑,老夫人叹息说:“生在福中不知福。”
“安娘,你也让着些弟弟。”岳飞很少责怪女儿,安娘一向是乖巧的孩子。
安娘却咬了薄唇说:“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揍。”
一旁一直静观一切沉默不语的戚继祖直给安娘递眼色,示意她少说几句。
临安皇城,虽然是入秋,依然是暖风微曛。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子湖淡妆浓抹总相宜。
驿站里,岳飞安置停当。
出去打探消息的朱大壮神色慌张的回来:“相公,这些天你还是小心出门,夜里多留个小心。不然让小官人陪了你来睡。”
岳飞放下书,看着朱大壮:“听到什么消息。”
“见到韩世忠元帅了,韩元帅让嘱咐相公你小心。临安城近日来了刺客,是伪齐刘豫派来的刺客。前些天杀死了御林军的副首领,还去了府衙行刺,伤了人。就在前天,吴玠元帅刚到临安,就在府里被刺杀。所幸卫队拼死相救,死了十几位亲兵,总算吴相公无事。”
岳飞听得心里大惊,但面色依然沉静。这可是皇城,天子脚下。不想刘豫这贼人果然嚣张,刺杀的手段都用上了。
岳云在一旁听了奚落说:“也难怪刘豫狗急跳墙,日前在战场上被爹爹打得落荒而逃;本指望了金国主子为他撑腰做主,结果金兀术前些时候又在川陕和尚原被吴玠元帅打得落荒而逃,听说金兀术为了逃跑乔装改扮连胡子都削光了。现今金狗和刘豫这狗奴才只有靠暗杀了。”
“云儿,不可轻敌。”岳飞提醒一句,边吩咐云儿更衣同他去拜望韩世忠夫妇。
岳云乐得热闹,若不是这回皇上召集几路元帅来临安面圣,怕他还没机会见到梁干娘和彦直哥哥。
“云哥哥~”岳云刚到韩府,韩世忠的女儿韩若兰就迎了跑上来拉住他的手,欢蹦乱跳的问长问短。
岳云反觉得一阵脸红,毕竟有时日没见若兰妹妹,彼此都长大了许多,而若兰除去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却还是那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兰儿,有没规矩了,见到你云哥哥就得意忘形。”梁红玉责怪的说,兰儿这才同岳飞见礼。
“贤弟来得巧,看谁在我这里呢。”韩世忠哈哈笑了迎岳飞父子往堂里去,里面一声:“是鹏举来了吗?”
话音未落,堂上走出一人。
紫色细棉圆领长衫,手里摇着把金丝竹柄折扇,大步走来,潇洒飘然。
走近时,岳云才看出来人看来三、四十岁的年纪,看来比爹爹略大。卧蚕眉,高拢的眉骨下一双深邃的厉目,似是能看穿人心一般。但举止间却又着儒士的潇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