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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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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头城正如其名, 位于卧龙山岭的头部, 城内唯一的修仙宗门便是术霭宗的附属门派——落霞门。

    此时,落霞门内, 一位身穿鹤纹皂白长袍,面貌三十来岁的矮胖修士正急匆匆地御气赶往龙空峰。其身法如青烟浮云, 与身形截然不同。此人正是落霞门当今的门主——韩云杉, 是位筑基中期修士。

    突然,他面上浮现凝重之色, 停住了飞行,刹立在半空。不一会儿,一个炼气期的落霞门弟子站在飞行法器上飞驰到不远处,见到门主,本来慌张的神色一定。

    “师父,”弟子神色隐含悲愤, 一礼未完,迫不及待禀告道, “城内与外头乡镇又出了新事故, 这一次是各个地方纷纷有未及满岁的婴孩消失,现在众多百姓正聚在山门跪求门里做主。”

    韩云杉听得面沉如水,倏地,又是一道灵光飞来, 他信手接住, 见是一张飞笺, 掀开一看, 霎时间面色大变,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你师叔的魂牌也灭了……”

    “什么!师叔他不是去处理毒雾的事……”弟子脸色一白,表情更添了几分恐惧闪烁,喃喃道,“师叔可是筑基期的修为……”

    “哼!不过是一些J同鬼蜮行若狐鼠的魔修,怕什么!”韩云杉不愧是筑基修士,片刻间已抑制住失态,冷冷扫了弟子一眼。

    弟子连忙垂下头,噤若寒蝉。

    韩云杉手心一震,将飞笺化为齑粉,颤着声音道,“二弟,你放心,上宗已来人,是宗主亲自驾临,定能为你报了此仇!”

    说完,他嘿然冷笑,含着满腔怒火,卷起弟子,以更快的速度向龙头峰顶前去。

    龙头峰尖冰雪皑皑,在落霞门护山大阵之外站着两个人。一人着绣金四象黑袍,凤表龙姿;一人着银丝滚边青衣,温润如玉。——正是术霭宗宗主萧靖宇与其门下大弟子叶箴。

    本来,这两人的到来让韩云杉惊多于喜,毕竟魔灾可怖,而来人越厉害,就证明事情更严重。但现在亲兄弟殒命在外,他满腔悲愤,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他连忙打开阵法,将人迎了进来,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萧靖宇见面前的两人神色不对,直言问道,“如今情况如何?”

    韩云杉将人迎往正殿,一行人御气徐飞,边苦笑道:“从宗里发来魔灾的警示之后,弟子便派门下外出留心勘察,倒真见了些以往不曾注意的迹象。这几年来是到处都有出些怪事,只因影响不大,向来无人理会。”

    他惭愧地摇摇头,“前几日,门下又探听得卧龙岭末端一处村落整个被瘴雾掩盖,稍微一探查,反而折了几个人进去。那里人迹罕至,附近有些人知道古怪,不敢往那里去,却竟不知已发生了多久。这两日,弟子胞弟也前去查探,却在方才灭了魂灯……”

    “我这弟子刚刚又来禀告,到处有未及满岁的婴孩消失,现在众多百姓正聚在山门寻求做主。许是这几日行动打草惊蛇,这些魔头只怕是想要最后捞一把……”

    随着他的讲述,萧靖宇和叶箴面色渐渐凝重,两人是按照魂牌显示的方向出来寻找周黎时顺手接的宗门任务,却没想到情况似乎比想象中严重。

    韩云杉说完,想到折进去的门徒与弟弟,更是咬牙切齿,愤慨不已。

    这时已到了正殿,萧靖宇了解完大致情况,便吩咐道:“叶箴,你先跟着这位小弟子去山门,放出术霭宗到来的消息安抚人心。”

    又让韩云杉前去刻录附近的地图、路线、势力情况。

    两人都领命而去,叶箴到了山门口便亮了术霭宗的招牌,又对众人安抚了一番。术霭宗名声鼎鼎,他们的到来已令百姓放了大半的心,虽依然焦急,却也愿意回去等待消息。

    等叶箴回到龙头峰时,萧靖宇独自在正殿内,已经查看完了玉简,见他前来便吩咐道:“你这几天在落霞门坐镇,有什么事便先做决断。”

    叶箴道:“师父,您要外出行事?”他看了看那些玉简,心觉不妥,“不若您坐镇在门内。这些事情,该弟子前去处理才是。”

    萧靖宇把玉简收好,起身摇头道:“救人性命,事不宜迟。——而且你师妹就在这龙头城附近,为师也要顺带将她找回来。”

    “师妹倒也是要紧。”叶箴听罢,同样想到自家正一个小孩子流落在外,不禁叹了口气,便不再对分工之事赘言,“不过师父也无需太过担心。前两日查看她的魂牌时见受了点轻伤,如今不仅好转了,修为还有所精进。想必还是在哪处地方静修。”

    “希望如此。”萧靖宇点点头:“如今局势不稳,不适合露人眼目。她躲起来修炼还好,若是在外行走,只怕会遇到危险。”

    这个时候,在卧龙岭中的周黎并没有跟自家师父心有灵犀,她向王仲应等人粗略打听了一下周围地界的情况,便准备随他们下山。

    跟几人聊过之后,她才知道这里已经是属于原国的边界处,卧龙山脉正是一道屹然天险。而王仲应与陆月云的家族便在山脚下不远处的龙山镇中。王家是世袭罔替的土官,陆家是炼金琢玉卖药材的豪商。两家联姻,也算是强强联手,称霸一镇了。

    周黎着重问了她感兴趣的武功之事,两人很有点攀关系之心地回答她:他们的武功都是在术霭宗的附属门派落霞门学习的。

    她惊讶之余,仔细询问过后,才知道落霞门就在卧龙岭的龙头位置,离这里不过几千里之遥。而落霞门也不是术霭宗一般脱离俗世,一心仙道的修仙门派,它其实更像一个主要面向凡人世界的势力。说是面向凡人世界,是因为小门派——特别是附属门派,并没有追求仙道的基础。

    落霞门的历任门主修为少有高过筑基期,大部分由上一任门主指定子侄亲信传承,小部分由术霭宗任命宗内无心修炼的内门弟子掌管。

    他们每三年都要在俗世为孩子测量灵根,替术霭宗招收灵根资质足够入门的弟子。就这样,有资质的都被上宗挑走了,他们收的门徒便都是灵根一般的,即使有心修炼却也很难走上仙道,便只能面向凡人世界讨取资源、享受生活。

    而除了收修炼者,他们也会有偿替一些大家族,大行商培养子弟。有灵根的教大众功法,没有灵根的就如同王仲应、陆月云一般教导武功。

    周黎听得大开眼界,也突然之间就有了联系宗门的办法——落霞门既是术霭宗的附属门派,那肯定有能直接联系上宗门的高阶传讯法器。

    更妙的是,这之间的路程用飞剑前去只需要两三天的功夫。只这一点,就不由得她不心动,并决定前往了。

    周黎与几人问了确切方向,听说她要自己去落霞宗,王仲应却道:“周姑娘,我们几人受您大恩,别的不敢说,但您要去落霞宗的话,我家跟飞飞家却正好雇了一行送货的镖队还在镇内,您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去。这沈家镖局是龙头城的大家族,熟门熟路。镖队里还有个云舟,只需要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哦,两三个时辰……”周黎犹豫了一下。

    陆月云也在旁边劝道:“对啊,周姑娘,您跟着他们就不必自己受累了。咦,王仲应,要不我们也跟着去一趟落霞门怎么样?”

    王仲应虽有所意动,但还是给了她一个白眼。

    “说起来,这沈家与周姑娘反而有些亲切感。”刘义成也道,“他们沈家这几年可是出了个术霭宗的真传弟子。”

    沈家、这几年、真传弟子?周黎把这几个条件组合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叫沈城?”

    “不错,想来与姑娘便是师兄妹。”王仲应与刘义成相视一眼,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周黎的确是术霭宗的弟子。

    周黎笑了笑,转而说道:“这么说,沈家还是挺大的家族……”她想起刚看到沈城时,他一身灰扑扑的样子,又问,“沈城在沈家是什么样的地位呀?”

    陆月云明显喜欢这个话题,露出了八卦之色道:“他父亲给他另娶了个继母,既不理会也不肯让他去落霞门测量灵根,都把他耽误到了八岁,才被自家叔叔走镖队时顺便带去了术霭宗。”

    说到这里,她又撅起嘴: “可是,他成了真传弟子,现在他们家里对他不好的人过得比以前更好了。没办法,一人得道J犬升天,管他们平日怎么样,反正这一家在术霭宗出了个真传弟子,落霞门就一直照顾他们。”

    “落霞门照顾他们家人也是应有之义。”周黎摇摇头,不去管别人的家事,倒是做好了决定,“那么,就承你们的情了。”

    三人都喜道:“求之不得!”

    周黎用飞剑载他们到了山脚,陆月云站在旁边指路,到了地方,气得直跺脚:“马不见了!一定是那三个白眼狼带走了!”

    另外两人脸色也不好,王仲应想了想,对刘义成道:“刘叔,烦劳您先回去通知家里有贵客到来,我们便与周姑娘在这里歇歇脚。”

    陆月云也请周黎坐下,言谈间像是有一派约定俗成的规矩,周黎决定前去做客,便也听从主人安排。

    刘义成也不知是用了多快的速度赶回去的,不到半个时辰,就随着几十匹骏马回来。

    一位翩翩公子一骑当先,却是王家的嫡长子,被家中派来迎接周黎,一见面便是大礼:“多谢仙师对舍弟与弟妹的救命大恩。家中已前去请镖队负责人过来,请您先到寒家休息片刻。”

    这番阵仗着实强大,却也一派光明利落,周黎从善如流地跟着他们一路回去,从头到尾都被奉为上宾。

    王家的住处是一处威风豪华的府邸,一条长得看不到头的大街有一面便是府邸的围墙,只怕凡人国度的皇宫也不过如此,不愧是一处地界的土皇帝。

    他们几十匹马在路上奔腾,震得地板微微颤抖。周黎压根就只是凭着身法坐在马上,不知道怎么C纵,幸好这些马又灵性又识路,用不着她C心。还没到府门,周黎便看到前面围着一大群人,耳朵还捕捉到微微的哭声。

    再近些,就所有人都看到了,刘义成催马过去:“两位公子,我先去看看前面是怎么了。”

    周黎看到刘义成一下马就被一群人堵住,完全脱不了身,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她也听清了一些话,不由得眉头微皱。

    过了会儿,一个哭天抢地的妇女冲了出来,拦在了他们这些人马前:“大公子二公子,我们的孩子都让拐子抢跑了啊……天杀的拐子,公子郎君要帮我们做主啊……”

    一大堆人跑出来跪在马前,周黎粗略一看,得有四五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