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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再次出山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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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亮子对于王照松的发难早有预料,只是有点轻敌了;事业毁于一旦,多年财富灰飞烟灭,昨日辉煌还在眼前,转瞬间就落魄于斯。

    这一年多来,亮子是身心俱疲,事情彻底结束之后,茫然四顾,深圳竟然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黄总再三要亮子去新世纪花园住下,再从长计议;姐夫向阳也希望亮子去他那里,一起把水厂发展壮大。

    亮子心情寂寥,意兴阑珊,婉拒了好意。只身一人开着车回了趟老家,父母和雪梅还不知道发生在亮子身上的变故,连离婚也瞒着父母。只有强叔通过干妈知道,强叔就建议青龙洞的收入留一部分给亮子,亮子自然没有同意,且不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应承的事情哪能朝令夕改,就那收入也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作用。

    好在父母身体还算硬朗,之前也留了些钱给老人家,亮子算是没太多牵挂。好几天就住在雪梅的农家小舍里,看着她忙绿,端茶送水帮着接待客人。

    兜兜转转,于今又是单身一人,除了那辆宝马,似乎还唤起曾经的辉煌,亮子又回到了原点,望着眼前心爱过的女人,有那么一刻,亮子都想永远留下来,留在龙角村,留在雪梅身边。

    此刻,远在东莞的王照松,在那栋莺歌燕舞的小楼里,手里夹着雪茄,阴险地笑着。搞垮了亮子,这几天大摆筵席,甚至歪嘴周也在邀请之列,歪嘴周哪敢不去,还要奉上大红包。

    这王照松得意忘形之余,对歪嘴周声称要杀回福永,那二楞经营的金旺酒店将是他的囊中之物,酒店以后就交给他管理。歪嘴周半信半疑,但现在王照松势力如日中天,也只得唯唯诺诺,断指之恨只能先放心里了。

    亮子在老家呆了十多天,决定重返广东,财富可以失去,但是精神不能倒下,哪怕又从打工做起,也要再次站起来。临行前,就去了龙角山头的将军碑,坐在将军亭半天,直到夕阳西下,雪梅上来喊他吃饭,才缓缓走下山,一起回到农家乐。

    雪梅现在最多能连贯说出三个字,但只能是间断的,不能连续。大部分还只是结结巴巴说出单字,而且似乎停止恢复,就是这样子了,这让亮子心里难受。

    晚餐就在农家乐吃,气氛有些沉闷,因为亮子说隔天就要出发回广东,不知情的父母还念叨着抱孙子的事情;或许是江荷不在的缘故,雪梅也就不断给亮子夹菜,说怎么越来越瘦了,这让亮子既温暖又心酸。

    强叔很少说话,和亮子父亲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他从黄总那里知道亮子的情况,这一段时间不断鼓励亮子,人生哪能没有起落,跌倒了咬牙爬起来就是。

    人在低谷时期,其实特别需要精神的鼓励,这种内在的力量,有时胜过千军万马。沮丧的情绪于事无补,既然已经失去了,那就想办法找回来,一个农村娃有什么害怕的,再次出发,重整山河。

    第二天一早,天才麻麻亮,亮子在雪梅的房门口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等我回来。没有惊动亲人,悄悄踏上重返广东之路,亮子眼含泪水,心潮起伏,对自己呐喊道:决不放弃!

    到了广州,眼看天要黑下来,亮子下了京珠高速,潜意识里,亮子不想回深圳了,那王八蛋在东莞,就更不想去,广州虽然不熟悉,来过好几次,东南西北还分得清楚。

    亮子留意到自己走在中山大道上,旁边是一个城中村——棠下,天色已经黑下来,开进村里的一条小街,两旁有不少小宾馆,就决定住下来。

    如同刚刚出来打工一样,亮子问了好几家,最后选了最为便宜的一家旅馆,每晚也要80元,很小的一个单间,摆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基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间。

    亮子就在棠下村住了下来,去移动营业部换了手机号码,只告诉了父母和强叔。亮子需要好好静下心来想一想,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接下来怎么办。

    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得马上找一个工作,边做事边考虑下一步的方案。亮子白天就到附近转悠,一来熟悉环境,二来看能不能找一份事情先做着。

    亮子也算是做过大老板的,可是没有文凭,公司去不了,又只能考虑进工厂。时间轮回,同亮子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几年辉煌之后又需要再找工作。要说工作经验,当年也就只学会开啤机,现在恐怕早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是新型机器了,就是摆在面前,也得重新学习。

    去房地产公司应聘更不可能,且不说地产业这圈子也就这么大,启源地产的事情圈内人只要稍加留意就会知道。而且亮子作为老板,不是专业人才,你要去做销售、监理,或者管理,亮子感觉到现在专业的年轻人更厉害。

    亮子突然发尴尬地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不会,许多创业做过老板的人或许都曾有个这样的体会,公司出状况之后,不仅是不想给别人打工的问题,而且还会感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时候,心态的困扰也是一个大问题,许多人都过不了这一关,就此沉沦变得默默无闻。当然,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经一番寒彻骨,一般人很难体会个中艰辛。

    好在亮子年龄不算大,还不到三十岁,就算是有这方面的思想斗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想开了。人遇到挫折,最怕的就是想不开,怨天尤人,精神萎靡,那就真完蛋了。

    亮子努力让自己忘却过去,重新来过,既然是外出闯荡,哪能一帆风顺,潮起潮落是正常的。就像强叔说的,跌倒了爬起来就是,拍拍身上的尘土,抹干苦涩的泪水再上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豪情。

    这一天上午,亮子穿过一个铁路桥涵洞,来到一个工业区,十几栋厂房,里面的企业什么行业的都有,印刷、包装工厂最多,不少厂子门口贴有招聘启事。

    亮子四处转了一圈,看到一家叫兴诚灌装厂的工厂也在招人,招的是机械维修师和普通工人,对技能没有要求,生熟手都可以。这家工厂四周绿树成荫,里面机器设备轰隆隆响着,不知道做的是什么业务。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厂房,前面有一大片草坪,沿着矮墙围成一块独立的区域,相比其它厂房的杂乱,里面环境洁净。亮子敲了下大门保安亭的窗户,一位保安大哥走了出来。

    亮子连忙说道:“兄弟,我是来应聘的,这里还招人吗?”

    保安上下打量着亮子,“你应聘什么职位?”

    对于亮子而言,什么职位并不重要,只是暂时落脚而已。于是随口说道:“应聘机械维修师。”

    亮子心想,万一机修师不行,普工也可以。

    保安大哥打开大门,带着亮子去了厂房旁边的一栋小平层,来到厂行政室,负责招聘的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小女孩,拿出一张表格让亮子填写,亮子只填写了在东莞那家玩具厂做开机师傅的经历,其它几年写的是自由职业,做小生意的。

    小姑娘也没有多问,说了一下薪资情况,基本工资每月800元,算上一些加班工资和补贴,能拿到1200左右。亮子不在乎工资多少,就是暂时落脚而已。

    接着小姑娘就领着亮子去了一间副总经理室,签字后,又带着亮子去了车间,车间主任姓韩,戴着一副塑料框眼镜,年龄应该也就四十来岁,但头发却全白了。看了下亮子填的员工登记表格,说道:“来做机修吧,有师傅带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亮子答道:“今天周四了,下周一吧。”亮子想着要准备些物品,工厂不包住,总不能一直住在宾馆里,打算在村里租一个房子,就把时间往后推一推。

    “行,那就下周一。”韩主任说着,向一个年轻人招招手,那个人走了过来,问道:“主任,什么事情?”

    韩主任就说道:“张驰,这是新来的杨亮,做机修,你带带他。”

    张弛打量了下亮子,嘴角上翘,没有出声就走开了。亮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了当年玩具厂的马麻子,这张弛不会和马麻子一个德行吧!时隔多年,还是让亮子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