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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亮子所担忧的,王照松站稳脚跟之后,一直就想着要怎么整倒亮子,只是这次他不再轻易出手,而是多方面做足准备,以保万无一失。在傍上京城公子哥后,王照松觉得时机成熟,觉得一洗当年落魄出逃,奇耻大辱的时候到了。
王照松手上有当年的录音录像资料,还觉得力度不够,早在半年前,就安排人盯梢金副局、亮子,甚至二楞的酒店,都有拍照记录,整理成文。
宏达花园亮子和金副局的来往,都被盯梢的人发现。金副局下楼丢垃圾的影像带碎片,提醒王照松要点动手,置之死地,绝不给对手准备还击的机会。
王照松准备了详实的图文举报材料,尤其是对亮子的启源地产罗列了各种与金副局勾结的线索描述,不仅会完全打碎了金副局的升官梦,对亮子的事业也将是致命一击。
而对朱副局,则只提供了之前的影像资料,显然王照松意不在此,只是捎带而已,单位对其处罚轻重无关紧要,最终的目的是彻底搞垮亮子。
风雨欲来,亮子已经明显感觉到,金副局都不愿意与他见面了,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出于好意,亮子也把情况告诉给了朱副局,要他有一个思想准备。
国庆节的时候,亮子想和金副局见上一面,可是电话已经打不通;随后又有消息传来,朱副局已经自首,赶在王照松出手之前主动交代了自己的问题。
后来才知道,金副局在得知王照松手里有他的把柄,就已经准备护照筹划外逃了,趁着国庆假期已经离境,第一站去了马来西亚,之后辗转各地便销声匿迹。
王照松是国庆后把材料寄到了纪律检查部门,连同上面一起打招呼施压,指名要严查启源地产公司。
亮子曾反复推演这事对自己的影响,想到无非是送了些钱,这在公司发展中,太多企业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也是现实中的无奈之举。
如果仅仅是这样,后果还不至于太过严重,应该会有腾挪的空间。何况金副局都下落不明了,自己与他之间的经济关系,都是现金往来,并没有留下账务痕迹,无从查起。
可是,这次亮子是小看王照松了,他不仅在材料上指出了与金副局之间的经济问题,更是直指前进村地皮交易中存在的违规线索,而且还有上层的配合,就是要落井下石,把启源公司当做违法的典型企业来查。
亮子之前与王照松争斗,一直没下死手,留有余地。可是这次王照松是要把亮子往死里整。恰恰在这点上,亮子犯了大错。当年没能痛打落水狗,以至于爬上岸后,变本加厉咬人。
国庆节后没几天,一帮人来到公司,声称亮子涉嫌严重犯罪,查封了公司,还把亮子带走了。这和亮子预料的配合调查完全不同,直接就抓人了。
事发突然,公司为之震惊。孙成哲赶紧去“杨府”找杨义,杨义已经从内部得到消息,这次王照松的举报并没有涉及自己,可能是顾忌杨义的能耐,不想鱼死网破;也可能是不想涉及面太广,不如集中火力,精准打夸亮子,杨义的事情留待以后再见机行事。
杨义权衡再三,还是要力所能及的救亮子,至少要免于牢狱之灾。虽然目前不能来硬的,但是在地方系统内部,杨义的人脉还是相当的广泛,获取一些信息,可能的照顾,还是可以办到的。
亮子被带走,对公司来讲无异于一场地震,消息传出来,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龙源城‘项目,计划中的贷款下不来,有的机构提前催贷。更要命的是,担心楼盘烂尾,先前落定的纷纷前来退款,前来买房的更是寥若晨星,售楼部除了工作人员,成天就不见客人的身影。
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资金链面临断裂,“龙源城”这一大型楼盘每开工一天,资金不是小数目,如果后续资金跟不上,胡总也不得不下令停工。
一时公司人心惶惶,也不知道老板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叶佩萱、孙成哲、杨光一帮元老勉力支撑,黄总心急如焚但帮不上什么忙,袁倩倩也在尽力找关系,探消息。
外围主要还是杨义在活动,当务之急是尽快能把人保出来,可是王照松通过上面施加压力,几经努力毫无结果。金副局外逃,上层震怒,就把启源公司当做典型来查,非得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
虽然怀疑亮子行贿,好在没有直接证据,就把重点放在地产项目审批,地块获取上。这一查自然就存在问题,当年弄虚作假的事情就暴露出来。
杨义多方打听,了解到目前查处亮子的主要问题是地皮,多少有些放心,最为担心的是钱送的太多,调查组证据在手,那就很不好办了。
获取地皮过程的弄虚作假,只是为了减少地价款,这在当时政策变换背景下是普遍的现象。相关管理部门心知肚明,也不愿意深挖下去,一挖将是一大片,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
这问题也就可大可小,上纲上线的话可以说是欺骗,小的话是当时为了解决实际问题,又不影响地方投资的积极性,就把事情办了。现在既然查出来,得有个交代,罚款了事。
杨义就想着能通过罚款了解此事,可是王照松死咬着不放,调查组压力重重,就只能拖延时间。其实他们经过一番调查,发现亮子相比有些老板,算是挺不错的啦!一心一意做实业,支援家乡建设,兴办教育,慰问老人,实实在在做了不少好事。
可是上面不断施加压力,要把问题拔高了弄。他们也慢慢清楚了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公报私仇,而且主谋的历史并不光彩。于是采取拖字诀,上面问起就说还在调查,实际上基本停止了,就只存在地皮弄虚作假问题,到时看如何处罚。
但是这一拖,亮子又不能出来主持工作,启源公司顶不住了,先是学校和“龙源城”不得不停工,后续款跟不上,胡总面对工程催款、建材商货款等搞得焦头烂额。
再后来,工资都发不了,整个公司已是风雨飘摇。杨义这个时候不能通过上面来办事,只能是依赖关系沟通,这已经是很好了,至少知道事件的进展和调查组的态度。
经过杨义多方斡旋,考虑到公司上百号号人群龙无首,算上施工队人数就更多了,欠款风波愈演愈烈,搞不好会出大问题,加之亮子还头顶着青年企业家的帽子。调查组顶着压力,让杨义交了一笔钱,就把亮子保释出来,一边尽力去解决企业问题,一边等待处理结果。
面对资金链断裂的困境,亮子除了变卖资产,也已经无能为力。“龙源城”沉淀了太多资金进去,因为贷款下不来,提前抽贷,房子滞销,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资金窟窿。
亮子把启源大厦属于自己的部分贱价处理了,又和杨义一起把启源广场也转让出去,暂时缓解了资金紧张局面,可是“龙源城”房子卖不出去,这样下去还是不行,更何况还面临这巨额的罚款。
杨义使出浑身解数,关系是一方面,同样还得钱开路,而且必须出手大方,总算是可以免除牢狱之灾,以行政处罚来了结此事。
但是这可不是小数目,补交地价款,没收违法所得,再加几倍罚款,可说是天文数字。人家也是顶着天大的压力,总得有个交代。要不是亮子在企业界口碑甚好,又是本土企业家,这次是出不来了。
无奈之下,通过黄总的介绍,亮子把“龙源城”、科技园区、学校打包,全部卖给给了新科地产公司,特殊情况下折价转让,损失惨重,筹集到的钱基本还清了各种各样的贷款和建筑工程款项。
再支付了所谓违法所得和巨额罚款,亮子获得了自由之身,但也是一贫如洗了。就只剩前进村的那栋住宅,还因为是自建房,没有房产证转不出去。尚欠胡总的一些施工款,名义上也转给了他,尽管胡总一再推却,亮子还是搬离了。
王照松这次算是阴谋得逞,年少得志的亮子遭遇人生的滑铁卢。处理完这些事情,时间来到了2001年底,亮子心情沉重的离开了深圳,一时大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