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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丽玩具厂是一家港资厂,专做火车形状类玩具,规模不是很大,也就百来号人。老板很少过来,厂长是一位香港人,五十多岁,也不经常来厂里。生产经理姓段,主要由他管理日常事务。
第一天上班,亮子精神抖擞,围着啤机左看右看,清扫地上垃圾整理旁边杂物,这机器能把粒状的东西变成各种形状的物品,威力真不小。
马师傅拿着一把扳手,这里敲敲,那里拧一拧,做着开机前的准备。品检送来生产单,马师傅扫了一眼,用磁铁压在机台上,手指一按,开机预热了。
亮子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要干啥,问道:“师傅,需要我干什么?”
马师傅看看他,淡淡地说,“把胶料拉过来,送到料台上。”
“好,师傅,什么胶料,去哪里拉?”
“你不会看字呀,生产单上有。”马师傅提高音量,车间里不少人回过头,瞧向这边,他们知道,亮子受苦的日子开始了。这样的剧情,其实他们已经司空见惯。
亮子看看生产单,可材料名称基本是英文,怎么看的懂!正想问,马师傅啪地一声把扳手丢到地上,“你懂不懂呀,什么都不会,来干个球啊!”
亮子一时语塞,杵在那儿。这人怎么这样,看来不是善类,我不是学徒吗,要是懂还要你教!
“还不快去仓库,拿着这单子,A-91料,40包!”马师傅把单子甩给亮子,亮子接过来,拉起拖车,看到领料的人往哪里走,就跟在后面。
东丽玩具厂车间面积不大,摆放了三台啤机,一些货架,和披风的平台,空间已经显得拥挤。叉车只能在仓库上下货,生产用料需要工人去仓库提取。
亮子来到仓库,把领料单递给仓管员,客气地说道:“哥,A-91料,40包,谢谢啊!”
仓管员看看亮子,“新来的呀,今天的量不少,有你辛苦的,来吧!”
亮子跟着仓管员进了仓库,在一排货架上找到A-91料,“小伙子,你这师傅真行,其它的都是一起来,这么多一个人怎么搬得了。”
这个时候,亮子还不知道马师傅的德行,以为都是学徒来拿料,听仓管员一说,似乎明白了点。好在仓库离车间不远,亮子每次四袋,连续拉了五趟,累得满头大汗。
正想歇会喝口水,马师傅吼了起来,“还不快上料,拖拖拉拉,上午的任务完不成了。”
进料口离地面2米多的距离,一架小扶梯上去,上面有料台。亮子赶紧扛起胶粒,爬上去放到料台,每包25KG,扶梯挺陡,还是很吃力的。
一连扛了10来包,马不停蹄又开始进料。机器轰鸣起来,车间一股股塑料味,亮子只觉得喉咙发痒发干,小腿肚子也有些发抖。虽说在农村锻炼过,可是连续高强度劳动,让亮子也有些吃不消。
今天的生产任务是1吨,拉了五趟,还只是一半。进料的间隙,亮子又去仓库拉了两趟,回来上了料,再去仓库拉,总算把所有的胶料拉到车间。
每次亮子想坐下来歇口气,马师傅就吼起来,“检查下胶件颜色,看看水温,观察气压,把料口的胶粒搅拌一下,......”
一整天,亮子就是在这样的使唤中度过,这个马师傅看来还真是心里变态啊,板着那张麻子脸,冰冷得像个僵尸。亮子感觉到,要想在这里立足还真不容易,这马师傅哪会教你,纯粹是玩你欺负你呀。
一天下来,亮子腰酸背痛,骨头都快散架了,比起老家干农活更加辛苦。这里机器一响就不能停下来,能不能坚持下去,亮子心里直打鼓。
拖着疲惫的身体,亮子去洗澡间冲了凉,回来差点摔倒了,宿舍里一位叫唐向阳的工友赶紧扶住。唐向阳也是一位啤机学徒,二十出头,进厂半年多,带他的吴师傅手把手教他,基本能独立开机了。
唐向阳把亮子扶到床上,“亮子,能撑下去吗?这马师傅真是过分啊!我这里有些贴膏,你拿去用吧。”
亮子接过膏药,感激地说道:“向阳兄,谢谢你。真的,那马师傅是什么人呢?”彼此不熟悉,亮子不好背后议论人,好心的向阳主动提起,趁机了解一下。
“这马师傅,心事丑的很,压榨学徒出了名的。学习开机是工厂安排的,大家说起来是同事,他倒好,真把自己当大师了,要不是为了学一门技术,谁愿受这个气。”
“向阳兄,你看得明白,我刚来,什么还不懂,今后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都是农民兄弟。这吊毛师傅就知道刁难人,今天看到你上料,不用背上去的,墙角有一部升降吊钩,吊上去就可以了。”
向阳的话让亮子很是吃惊,最消耗体力的就是把胶料背到加料口,扶梯踏板就一螺纹钢条,肩扛手扶的,往返几十次,腰板都直不起来了。
狗日的,昔日无怨,今日无仇,看着我累得哼哧哼哧的,开心是吗!挺过这段艰难日子,马麻子,陪你慢慢玩。
第二天,亮子艰难起床,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好在昨天贴了跌打膏药,缓解了疼痛,不然今天还真起不来。
厂里包食宿,有自己的小食堂,这一点非常好。对亮子来说,还在乎什么好不好吃,能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来到食堂,还没吃上几口,马师傅幽灵般出现在背后,拍拍亮子,“今后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到这里打早餐,送到我宿舍里,记住了。”
亮子嘴里含着馒头,转头看看马师傅,“哎哟!”一转身,腰针刺般疼。这马师傅也不管亮子答不答应,神气活现地走了。
嘘!工作上刁难,生活上还要给你做牛做马,怎么可能,你当自己是大王啊!大不了这工作不干了。亮子心里想着,吃完早餐出来,走进车间。
果然在墙角不显眼处,发现了吊钩开关,试了试,可以正常使用。昨天要是用这个,也不至于累的身体快报废。这马麻子,年长几岁,本来敬你是大哥,却是个十足的混蛋。
亮子打扫着机器周边的卫生,一弯腰就痛得直冒汗,生产单下来,36包,比昨天少些。咬着牙坚持去仓库拉料,向阳也来帮他,马师傅站在旁边袖手旁观。
好不容易拉了一半,马师傅催着快上料,凶巴巴的。亮子用吊钩胶料送到平台,这下就轻松多了,爬上去,把胶粒倒进啤机料斗就行。
机器轰鸣,啃啃哐哐,车间开始忙碌起来。胶件冷却后,拖到旁边披风,做披风的基本是女工,围着一张大桌台,明明可以坐着做,但是不允许,不少刚来的不适应,脚都是肿的,依然得站着做事。
亮子咬牙坚持着,这对从未进过厂的他是一种考验,既有身体上的劳累,更有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不易,尤其是遇到马师傅这种欺生的角色,要考虑如何应对。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亮子赶紧去食堂吃完饭,回到宿舍换上跌打膏药躺下。今天虽然不用爬扶梯送料,浑身依然酸痛。
向阳又和亮子讲了些马师傅劣迹斑斑的过往,让亮子想起学校那王八蛋,当初自己是学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才忍气吞声,于今走向社会了,岂能任人摆布。
你好我更好,你坏我更坏,这是社会第一课给亮子的感悟。等身体恢复了,这口恶气必须出,亮子紧握拳头,不顾疼痛,狠狠砸向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