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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苏太后反应,门就被渝帝自行推开,看到母后“奄奄一息”地半倚在床上,渝帝一声痛呼,三步化作两步扑到苏太后面前,“母后,朕来晚了,您被邪祟折磨了这么久,怎么不早点告知朕呢?”
顺着渝帝的身影,众人很快就看到斜靠在床上的苏太后,虽然内室挂着幔帐,但白日里光线充足,静安宫的内寝又是四面透光的,所以苏太后的病容大家也能隐约看到。
难怪太后刚才连“免礼”两字都说不出来,竟是被折磨成这样了!
“母后,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呜呜呜——”
看到形容枯槁的苏太后,一同前来的萧皇后立刻把怀里的西陵钰往芷薇手里一塞,又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边哭边扑到苏太后身边,和渝帝一起跪倒在地。
“都是儿臣不孝,上次桂嬷嬷来找儿臣,说母后被邪祟骚扰,要儿臣帮忙请一阳大师时,儿臣就该立即安排的,可......可是......”萧皇后“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快说不出了。
“可儿臣觉得母后是后宫典范,不可能引来邪祟,所以没太当真,却不曾想,母后竟被邪祟折磨至此!”
“如果早知如此,儿臣哪怕去向一阳大师磕头,也一定会把大师请来,呜呜呜——呜呜呜——都是儿臣的错,害得母后受了这么多天的无妄之灾!呜呜呜——呜呜呜——”
苏太后看着“痛哭不止”的萧皇后,真想一脚把她踹开,苏太后以前觉得萧音宁又傻又蠢,直到今天才发现萧音宁演起戏来真是一点不输自己。
“哀家只是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对付,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们口中的邪祟,是什么意思呀?”苏太后此时还在强撑,觉得邪祟之事没几个人知道,这对逆子逆媳是在诈自己。
“母后,您就别再隐瞒了,朕都知道,您是怕朕为邪祟之事分心,才一直秘而不宣。”渝帝抚上苏太后青筋暴起的右手,“痛心疾首”地说道,“您昨夜受苦了,听着您那一声一声的惨叫,朕真想替您受过。”
渝帝一边说一边适时“红”了眼眶,“母后,您身为大渝太后,就算之前真做过什么不光彩的事,朕也能理解,只要您身体安康,就算让朕代您受过,朕也绝无怨言。”
【哇,爹爹娘亲,你们真是越来越会演了,果然人生如戏!】
【诶,还是娘亲的演技比较好,爹爹光红眼眶,不掉金豆豆,总觉得有点不够到位耶~】
【嘻嘻,偶还是来帮爹爹一下下吧——】
其实渝帝也很想掉两颗金豆豆,可惜实在酝酿不出来,看到苏太后如今这副德行,渝帝忍住没笑就很不错了,方才的“红眼眶”其实是进门前偷偷闻了点辣椒水......
糯米团子说帮就帮,心声刚落,渝帝就感觉眼睛受了刺激,眨眼之后,竟然非常顺利地掉出大滴的金豆豆。
看到帝王为自作自受的后娘落泪,在场的大臣无不感动,文禄候更是直接率领众臣跪下磕头,“皇上的孝心定会感动天地,还望皇上保重龙体,请一阳大师帮太后驱邪。”
“请皇上保重龙体——”
渝帝擦了擦眼泪,回头对着跪地的众人微微颔首,“大家快起来,古语说得好,母债子偿,既然母后有错在先,那邪祟就算要报复,也应报复在朕身上,怎能伤害太后呢?”
“皇上此言差矣,自古冤有头债有主,或许邪祟生前就被太后折磨,故而死后才会骚扰太后,凡事讲求因果,皇上切莫过于自责。”一阳大师看见渝帝“悲恸难耐”,赶紧适时安慰一二。
苏太后听着众人越来越偏离主题的对话,又看着跪在脚边低泣的萧皇后,还有被群臣尊为“孝子”的渝帝,瞬间明白自己是被这对“孝子孝媳”算计了,恨不得直接将眼前这堆人轰出去。
一旁的淮王也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今日过来明明是请一阳大师为母后降邪的,怎么就变成“太后批斗会”外加“孝心”名利场,母后还成了这对“孝哥孝嫂”的垫脚石。
“皇上,还是赶紧请一阳大师帮忙看看吧,早日祛除邪祟才是要事。”淮王眼见亲娘被“围攻”,赶紧转移话题。
“是是,看朕这脑子,一伤心就什么都忘了。一阳大师,麻烦您帮母后看看,如何才能驱除邪祟。”
“回禀皇上,其实老身刚才一进屋就仔细观察了一番。骚扰太后的邪祟应该是一名宫女,这名宫女因死于太后之手,所以才想着报复太后。老身驱邪,讲究一个道义。既然太后有错在先,那如今,也只能请太后用行动化解邪祟的仇恨。”
“大胆,竟敢口出狂言,太后岂有向宫女道歉的道理!”淮王听完一阳的话,突然气急败坏,“一阳妖言惑众,污蔑太后,请皇上降旨,将其驱逐出宫!”
一阳没有理会淮王的话,而是别有深意地冲幔帐后的人影笑了笑,“此邪祟生前名叫流墨,是静安宫的一等大宫女,后无故失踪......哎,说起来,那流墨死的可真冤啦,她生前可帮太后......”
“一阳大师,敢问该如何驱邪?”听到这里,苏太后也知道这位一阳大师绝非浪得虚名,只能厉声打断,防止他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自己的老底。
可话说到这,该懂的都懂了,越是遮掩反而越显得心虚。
“这事,简单又不简单。”一阳卖了个关子,看了一眼幔帐内的老妇,又徐徐开口,
“首先,从井里捞出流墨的尸骨,将她好好安葬,太后写忏悔书,全城张贴。之后,太后需亲自一步一叩首地跪拜至重光寺,在我佛面前亲口承认错误,如此方能化解冤魂的仇恨,保我大渝江山稳固。”
“一派胡言!区区一个邪祟,哪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本王看你是没有真本事,只能在此妖言惑众!”淮王听完一阳的话,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怒火。
这个一阳,根本就是来拆台的!
“重光寺距京城六十余里,乘坐轿辇尚需整整一日,如今太后年事已高,凤体抱恙,如果真一步一叩首地跪拜至重光寺,最后即使到达,又岂有活路?”
淮王说完便朝人群中的右监察使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接话,又对跪地的渝帝拱手道:“此事还请皇上三思,切勿让母后受无妄之灾。”
可惜这两人都让淮王失望了,右监察使傅博兴继续表演“望天”,渝帝则继续在太后榻前“低泣”,权当他是透明人。
倒是一阳,面对淮王的数次挑衅,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尤为体恤地再度开口,“淮王殿下言之有理,是老身方才疏忽了。既如此,太后娘娘可将流墨的画像附上背上,一步一叩首至京郊的玉塔山,在山顶朝着重光寺的方向磕三个头,也能消除流墨的怨念。”
“你!”淮王被一阳的建议气得火冒三丈,敢情现在不光要一步一叩首,还要“光明正大”地背着邪祟一起磕!
“淮王稍安勿躁,臣倒认为,一阳大师的建议很好。”文禄候管征听了半天,已经确定太后的确干过那些龌龊事,而淮王因为担心亲娘受罪,于是一直“据理力争”。
可错了就是错了,焉能因为做错事的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就一笔带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