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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兄,在下不能再喝了,酒量不行,让兄台见笑了。如果是我三弟来,那倒下的必定是你。”二狗把杯子倒扣在桌上,拒绝了金十二郎再次举起的酒壶,摆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
“哦?难不成三郎那小身板如此能饮不成?”
“可不是!上次在客栈的时候,那小子一人把一大堂的人给喝趴下了,人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千杯不醉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呢。”二狗清晰地记得第二天他醒来,那一身的酸疼,额头下巴眼眶都是青紫,就跟被人揍了一般。刚想下楼去找目击证人,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揍狗爷,结果三娘在旁边冷冷地说到,是她用她那小身板,把死狗一般的他拖上楼的时候给磕的。
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也就只有三娘知道了,他反正是喝断片了。
当然这般丢人的事,二狗是不会同傻子金说的。
“嚯儿!哪天有机会定要与三郎喝得一醉方休啊。”金傻子把杯中酒饮尽,也把杯子往桌上一扣,表示今日这酒就喝到这不再继续了。
“呵呵呵呵呵,我看在这船上是不可能了。你刚没看见他一进来那样,明显是不能闻酒味儿了。”
“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机会,待到扬州一上岸,十二郎必定请二位去那天下第一扬名楼好好吃一顿。”金家十二郎一拍桌子就定下了下次拼酒的时间,完全不给三娘拒绝的机会。“不过,三郎也去余杭看晚晴么?”
二狗听他这般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对面之人,这个问题他倒是还没有想过。应该说在他的认知中三郎肯定是一同去的,可如今被一问,顿时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一定要拖着三郎一同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三郎必定是站在他这边的,没错二狗就是这般迷之自信,多一个三郎,他肯定不会输给眼前这个讨厌的纨绔的。
只要一提到晚晴娘子,两人就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几句就各自回房了。
往后几日,在船上的生活也都没有什么变化。虽说这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船了,可是活动范围依旧是如此的狭小。习惯了到处乱跑的二狗在把船只的里里外外都研究过一遍后,彻底无聊了下来。
他倒是想去找三郎,可是三郎依旧晕在床上,根本起不了身。可怜见的这才几日,就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说来也奇怪,这一开始晕船的人一般过了几天,怎么也都适应了,不说一点症状没有,但是起码会有改善吧。可是三郎完全没有变化,反而更加严重了。
金府船上的船员各个也都觉得不解,如今船行平稳,不甚颠簸,又喝了好几天不间断的独家姜茶,二狗每日也在给她施针,还没有改善的也就三郎独此一人了。
二狗跟着也是日渐焦虑,床上所备药材有限,并不能组成完整的一副药方,而他的针灸也并没有治疗功效,更是让他愁上加愁。
自洛阳一路到达偃师,循洛河入了黄河。
自荥阳经汴水,如今眼看就要到达汴州地界了。
三娘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然宽松了寸余的衣袍,觉得再在床上呆下去,小命真的会就此没了。
三人商量后,金傻子拍板决定,先到汴州停靠几日。
反正如今行船顺利,时间完全充裕,停下让三郎修养几日并不耽误。
说来也是巧了,黄河淤堵也是常见的事,河道为了清淤,船只不能通行也是不能避免的,可是这次出行,便是路路畅通,没遇上一处耽搁。
金家的船员都在念叨真真是菩萨保佑。
三娘被二狗搀扶着,看着自己本就细瘦的胳膊如今就只剩一层皮包裹着了,心里想着不知五郎晕船否,如他体型再如此一般胖下去,定要把他扔上船带上十天半个月。那她家的丰盈小胖子就能变成俊朗的小郎君了。
这快到汴州地界,周围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了。首先这船只变得比其他地方的多了太多了,不但这船只多了,还都是装载满满的货船。这汴州地处中原腹地,周围地势开阔,无高山险川,三娘放眼望去,一马平川。
这汴州属河南道,治所浚仪县,而今金家的船只就在浚仪县的码头停靠了下来。
汴州这陆路便利,这水路就更是便利了,通济渠可以说得上是贯穿着整个汴州。所以这汴水之上漕运的船只来来往往的三娘都要看不过来了。
带来到码头前,三娘抬眼看了看四周,这汴州的码头比洛阳的还要阔气,人来人往的,感觉都快没有下脚之处了。
“这汴州之繁华也不比洛阳城差多少呀!”看吧,连二狗都感慨了一声。
“可不是么,在下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这汴州给惊了一惊。照这般发展下去,这汴州可能能成为不下于长安洛阳的地方。”傻子金站在船头,回头接了二狗一句。
二狗并不想理此人,便把头转开了。可是别人的话头刚提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断了。
“你们可知,仅粮米一项,每年由汴水漕运到这儿的,不下八百万石。”站在船头,金掌柜的颇有一番要指点江山的意图,“看来我们金家还是要来汴州多多发展啊。”
三娘可不管他们说的这些什么,管你爱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现在她最想的就是赶紧上岸去。因此,等着船一靠岸,都还没怎么停稳,她就往船头跑去。待她跑到船头,还没停住脚步,船只与岸边一碰,顿时摇晃了好一下。要不是旁边的十二郎拉住她,她就得翻到水中去了。
这下她明白了,上次这金傻子是为何掉落水中的了。吃一堑长一智,难怪刚刚这傻子看她跑过来如此紧张,双手紧紧地抓着船舷,原来是有经验了。
忙乱中向金十二郎道了谢,不敢多说,生怕这人又尾巴翘上天去。在木头桥搭好的第一刻,三娘就踏上去了,几步就到了岸上。
这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令人怀念啊。
二狗紧跟着三娘,第二个就上了岸,一点都不知道谦让一下船主。好在别人不在意,已经和岸上有联系的商家开始打起了招呼。你一句我一句的隔水聊了起来,也不嫌嗓子喊着难受。
三娘长舒一口气,可是为什么到了岸上,这脑子里依旧像是在水上的晃荡了,头也跟着晕了起来。再加上刚刚她还疾跑了一段,这下可好,双腿这么一软,大头朝下就要往地面上栽去。好在二狗在后面,眼疾手快的一把给捞了回来。虽说眼神不好吧,这动作还是挺快的,也特别精准。
就这么当胸一把,就给三娘捞了回来的。看了看怀中这闭眼成晕厥状的三娘慢慢睁开眼睛,胸中那提起的一口气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可吓死我了。还没感慨完,就觉得手下的触感怎滴这般奇怪,怎么这般膈手?眯着眼在三娘胸膛出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这眼睛就要贴上去了。终于,在三娘的领口处发现了一根木棍,伸手一拔,被压得扁扁的一串糖葫芦被拔了出来。
这多十来天了,三娘的糖葫芦还没吃完,上面裹着的糖壳子都已经融化了,粘着外面包着的油纸上,别提多恶心了。
就这样三娘还要留着吃呀。想到这么些天三娘都没能好好吃一口饭,顿时怜悯之心一起,看向三娘的眼神别提多么的慈爱了。
可是!他对上了一双离奇愤怒的大眼。三娘在二狗捞她回来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是这厮怎么头愈来愈低,看什么呢?!!
于是三娘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二狗下巴一记大耳光子。想象中二狗嘴巴歪了的状况并没有发生,谁让她的手半点气力都没有,这打耳光子就跟轻抚一般,二狗只脖子往右偏了偏。
接着立刻转了回来,眼神不解地询问。三娘那叫一个气啊,又拿他没办法,这个占人便宜的痴汉,狠狠剜一他一眼。把依旧扶着她的手给拍开,三娘气呼呼地往岸边走去。
二狗半晌没明白过来为甚,眯眼看着三娘就要消失了,赶忙跟上。只是右手不禁搓了搓,没想到三郎这小身板居然胸肌不错啊~
三娘现在这腿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可想而知不可能走得多快,二狗几步就追了上去。拦了拦,说还是等等金家少掌柜的,不然他们也没哪里可去。
他们没钱。
因着金家这次到汴州并无交易,所以船上也就没有货物,将船只在指定地方停好,金府一众也都上岸了。上岸的还有一匹马,加一辆车。一群人加一匹马都在岸边等着他们的少掌柜,只因着傻子与那人聊得太过投入,从船头聊到了船尾去了,激动时刻差点坐到船舷上去了。
不过好在,那人正打算行船至外地做买卖,时间不等人。于是两人抱拳两人,又郑重道别了一番,约好下去次在哪儿哪儿再聚以后,这场“寒暄”终于结束了,金家众人终于可以出发了。
现下已经申时了,再不快点,城门就要关了。
二狗甚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