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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推广二作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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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重贵战败投降了!只因石重贵任命的主帅杜重威率全军投降了契丹,于是后晋主力瞬间归零,防线洞开,契丹很顺利地攻下大梁。石重贵奉表出降,后晋朝灭亡。

    消息传到了杭州,钱弘佐召集重臣们议事。

    原本中原皇朝更迭对吴越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这不是南唐在福建大败于吴越后,一直隐忍不发。这下支持吴越的后晋朝廷覆灭,南唐再无后顾之忧,钱弘佐担心南唐会兴起战端,因此召集宰相们议事。

    宰相元德昭说道:“几年前,各地传扬了一句谶语‘乘马来随马去’,说是要应验在后晋朝廷身上。如今石皇果真随着契丹的马北上去了契丹,也不知这谶语是哪位大能卜算出来的。”

    章德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钱弘佐,见他面色如常,便又低下头去。

    没错,这句谶语正是钱弘佐小时候写给章德安的,如今谶语果然应验,章德安更加深信钱弘佐就是那个天降的真人了。

    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啊,章德安暗自得意,当年一心扶助钱弘佐上位,这步棋真是走对了。

    这时,有个小太监悄悄进来,附耳在章德安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章德安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正常,挥手让小太监退下。

    等到钱弘佐与大臣们议事结束,章德安才上前轻声对钱弘佐道:“喜儿死了。”

    钱弘佐疑惑道:“喜儿是哪个?”

    章德安:“原来王后身边的婢女,现在在绛萼院服侍谢妃。”

    钱弘佐露出惊愕的眼神,忙命人去追水丘昭券。

    水丘昭券即入内宫调查喜儿死因,经仵作查验,却是上吊自杀的。又在喜儿的遗物中发现了少量的药粉,经过太医的审验,确认存在雄黄的成分。

    钱弘佐询问水丘昭券:“是否可以认定是喜儿下药害死了王后?”

    水丘昭券摇摇头:“可能是她,也可能是被凶手胁迫自杀,要逼死个宫女,有的是办法。”

    水丘昭券建议钱弘佐就此结案,此案迁延日久,不利人心。尤其是杜家那边,总要给杜建徽一个说法。

    钱弘佐仰头叹息,无奈同意。

    ……

    二月(后汉天福十二年,947年),秀州华亭县。

    天气乍暖还寒,秀州刺史钱承枟坐在田埂边的马车上,捧着暖手炉,对着华亭县令冯处信怒骂。

    “怎么回事,秧苗怎么才种了这么点?耽误了大王的二作稻推广,你担待得起吗?”

    冯处信委屈道:“太守容禀,秧苗先得育秧,才能再移栽到大田。这几天有些倒春寒,还死了不少秧苗。农民们都说二作稻违了天时,都不愿意种。”

    “放肆,二作稻是国策,不种也得种,”钱承枟喷着唾沫星子,“秀州作为今年二作稻试点,凡是不种的农户,统统给我派徭役。”

    冯处信已经四十多岁了,一脸苦相,活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农。他前两年好不容易中了吴越国的科举,当上了华亭县令,没想到刚上任没一年就摊上了这么难办的事。

    他一张黑脸更苦了,“派什么徭役呢?”

    “废话,还用我教你吗?开河、筑堤、建城墙,想派徭役,有的是名目。”

    冯处信还在挣扎,“老农们都说育秧早容易死苗,收割晒谷时又正逢黄梅。强逼百姓种二作稻,事倍功半啊。下官以为,不如先择一二乡试种,一年之后,只要果真增收,百姓们便自然都愿意种了。”

    钱承枟怒不可遏,暖手炉差点砸冯处信脸上,“这是国策,懂吗?上头叫我种二作稻,我就种二作稻。整个华亭,但凡少了一块田没种,你的官帽就别想要了。”

    钱承枟骂完,便命车夫调转马头,回城了,临了还抛下一句“下个月我还来”。

    冯处信无奈地看了一眼就在边上的秀州知州陈志友。

    今年开始,两浙的地方官也开始逐步用知州替代刺史,刺史逐步收拢至杭州,但钱承枟父亲是钱元瓘的兄弟,背景很硬,就仍保留着行政权力。以至于知州陈志友自上任后就沦为了闲散官员,毫无权柄。

    陈志友与冯处信都是科举官,对于钱承枟这种勋贵官自然是口服心不服的。

    “呸,”冯处信啐了一口,又骂道,“农时都不懂,秧苗都不识,怎么来指挥推广二作稻。”

    陈志友悠悠来一句:“你先忍他、让他、由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冯处信唉的一声叹,一甩袖子离去了。

    陈志友与书童便登上乌篷船,回秀州城。

    书童道:“阿郎,钱太守这么胡搞,但凡有个天灾什么的,二作稻很容易就黄啊。到时候……”

    陈志友叹息道:“不是很容易,而是必然会黄。”

    书童奇道:“那阿郎怎么不阻止钱太守。”

    陈志友呵呵一笑:“这吴越国都是钱家的,我怎么阻止?大王神武雄才,却难免有灯下黑的时候。随钱承枟去搞,他要不搞得一塌糊涂,哪来我们这些科举官的出头之日。”

    书童点点头:“这些勋贵故旧把持了地方到中枢的官位,却只会花天酒地,五谷不分,能办得好推广二作稻就怪了。”

    陈志友笑道:“正是如此。”

    “只是这么一来,今夏稻田减产,晚稻也不知道有多少收成,岂不是百姓遭殃?闹不好甚至会引起民变。”书童又追问道。

    陈志友又叹了声,叹声幽幽散在河上,不见回响。

    这厢,华亭县的司仓、司户、司田等六曹纷纷出动,带着帮闲、差役,一村村的强制敦促播种育早稻。凡是不听令的,统统抓去开河,美其名曰“兴修水利”。

    江南徭役之中,属开河最累,一条条运河,都是靠人力一锹锹地挖出来的,一个壮劳力,一天要干八九个时辰,挖一天的土也不过挖五六十担。而一条二十里的运河,动辄就要数百万担土。

    更要命的是,征发徭役,是没有工钱的!如果更苛刻一点,连饭也不给吃饱,要么让家里人送吃的,要么只能饿着肚子干活,累死几个人是再正常也不过的是了。

    “苍天呐!”百姓们被逼无奈,只能下地播种育秧,改种二作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