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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建州城头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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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齐王李景达与信州刺史边镐正率兵出信州,打算由闽赣分水关入闽,进取建阳。李景达此次临危受命,被任命为东南面兵马大元帅,可调动闽赣所有南唐军,入援建州。

    另一路由袁州刺史何敬洙为将,打算过抚州,经光泽杉关入闽。

    根据李景达在洪州做出的部署,由李景达与边镐率领主力取建阳、援建州,力争与建州守军内外夹击,击败吴越军主力。

    何敬洙打算抵达邵武后,调动邵武的船只,经西溪攻取龙津,截断吴越军主力的退路。

    何敬洙已是第二次入闽,第一次他轻松击败王延政,没料想还要再来第二次。

    他不停催促提高行军速度,他心中暗忖,尽早赶到龙津,截断闽江,就是扼住了吴越军的补给与后路,吴越军便只能退往浦城,就看吴越军主帅有没有这个壮士断腕的决心了。

    此时的吴越军,自己想着吃了人家的建州,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别人眼中的肥肉了。

    建州城西北面,威武门外,一座座霹雳炮抛射出一块块巨石,重达百斤。

    每次击中城楼上,都能将城墙砖撞得粉碎,更遑论击中士卒了,不管着没着甲,一被击中,就是化为肉泥。

    城楼上已经没有人敢待了,士卒们都坐着靠在城墙脚,这样可以躲避巨石。

    也有巨石直接越过城墙的,砸入百姓房屋,木梁砖瓦的民居是一砸就塌,靠近威武门的民居几乎已经没有完好的房屋。

    王崇文看到吴越军的石炮,饶是他久经战阵,也不禁有些胆寒了。

    陈觉更是惊慌失措,不停重复道:“齐王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王崇文喝道:“陈使君是朝廷的枢密,如此慌慌张张,如何安定军心?”

    又道:“吴越的石炮再犀利,也得人蚁附登城不是?吴程越是执着于破城,越是不愿意走,等齐王一到,他便越是走不了。我军只需坚守,必胜。”

    王崇文说得自己也信了,竟也觉着信心大增,蹬蹬蹬地出去巡防去了。

    忽然,那天崩地裂的石炮声突然停了,整个世界似乎突然安静了,安静到城墙上落下灰尘的沙沙声都能听清。

    王崇文愣了一下,忽然惊觉过来,忙大声急呼:“上城!快让儿郎们上城,击鼓,击鼓!”

    传令兵忙去传令,王崇文觉着不够快,亲自去城墙脚将灰头土脸的士卒们一个个踢起来,赶着上城头。

    果然,吴越军士卒已经冲过来了。

    有的吴越军扛着简易轻快的竹梯,已搭上了城头,一个个左手举盾,右手快速往上攀爬,眼见着就要上城墙了。

    南唐军七手八脚地拿着推杆去将一座座竹梯推倒,不知多少吴越兵如同糖葫芦一般,一串串地从梯子上坠落。

    孙泰部正费力地推着两座云梯车,之所以叫车,是因为它除了表面有折叠的云梯以外,下面有车厢,能藏兵,能防滚木礌石。

    云梯车很重,孙泰带着人连拉带推,迎着城头的箭雨,缓缓前行,不时有士卒中箭,伤重的便直接倒下了。

    老刘头这时嘴巴上又把不住了:“节级,我说还是当老鼠挖土好,累是累,好歹死不了。”

    此时城头已是一片喊杀声,孙泰大喊一声:“用力推呀,先登赏钱百贯呀。”他喊起号子,大家一起发力,速度提高了不少,渐渐逼近城墙。

    “轰隆”一声,云梯车靠上了墙,孙泰大喊一声跟我冲,便第一个攀上了云梯。

    他一手持盾,一手攀爬,竟是如猴子般灵活,没几下便已要到顶。正要越过女墙,几根长枪刺了过来,孙泰忙用盾去抵挡,堪堪将长枪挡住。

    长枪撞在盾牌上的冲击力险些让他坠下城去,他急忙用手拉了一把梯子,稳住了身形,然后双腿用力一蹬,手接力一撑,跳上了女墙。这时南唐军又几根长枪戳来,眼见要把他戳几个眼出来,孙泰连忙身子一矮,朝地上滚去,电光火石之间,从腰间去抽朴刀,一抽抽了个空,孙泰瞥了一眼,要命,刚滚地的时候,朴刀直接掉了。

    此时已来不及让孙泰吃惊,一杆枪已朝他面门直接袭来,他连忙用盾去撞枪杆,堪堪将枪撞偏了两寸,一枪扎在了他肩上的披膊里,枪头卡在了甲片里,抽不出来,孙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从另一个腰间抽出短剑,直刺来人的裆间——为了行动灵活,士卒的甲胄裆间是无甲的,一扎就透。

    那南唐士卒嚎叫着仰头缓缓倒下,孙泰眼疾手快,抄起脚边的一根长枪一通挥舞,顿时将城头清空出一丈多宽的空档来,他心中暗喜,忙想呼叫自己部下快快上城,这时突然鸣金声传来。

    孙泰正彷徨间不知该怎么办时,云梯上有个声音喊道:“节级,走这里。”

    孙泰三步并两步,翻上云梯,南唐兵追赶上来,砸了一块石头下来,孙泰下意识地用盾牌一挡,只听“通”地一声,他眼前一黑,连人带盾牌摔下了云梯。

    等他悠悠醒来,是老刘头在拖着他的两条腿在往后撤,身旁是潮水般后撤的吴越士卒。

    南唐军用推杆推倒了一辆云梯车,轰然砸倒的车架不知砸到了多少人,哀嚎声、怒骂声迭起。

    孙泰的头盔不知道掉哪儿了,被拖行时,后脑勺磨得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破了,他挣扎着爬起来自己走,回头又看了一眼建州城。

    这时惊天动地的石炮声又响起了,城头的南唐军顿时抱头鼠窜,没来得及撤下来的吴越士卒与没跑掉的南唐军一同被砸倒,很快城头便变得空无一人,至少,没有站着的人了。

    孙泰回营一清点,所部五十人,仅余二十三人回来。

    很快,炮击结束,又一波冲锋发起。

    就如同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人潮打到城头,然后退回来,打一轮炮,又冲一波。

    进攻一波又一波,有频率却不中断,一波一波冲上城头,却始终没能破城。

    吴越军在几座城门外轮番连着攻打了十九天,眼见着建州城越来越残破,主攻的威武门最是厉害,女墙几乎被削平,但却依旧没能攻破。

    朱虎臣红着眼睛去求吴程:“丞相,给我们留点骨血吧,都是内衙的老兵了,人都打光了。”

    吴程不置可否,他内心深处是有私心的,出将入相后能立下开疆拓土大功的能有几人?如果中途放弃,只能退守福州,全取闽国成为泡影,滔天大功只差临门一脚啊。

    吴程环视诸将,朗声道:“建州乃闽国门户,夺下建州,我军便可腾出手来,攻取泉漳,闽国五州可尽为我国所有,灭国大功就在眼前啊,各位!”见诸将似乎没太大反应,吴程又道:“何况,若不据有建州,只能死守福州,三面皆敌,万一不保,则我吴越北、西、南三面皆与南唐毗邻。南唐据有泉州,水师进可入钱塘,退可于海上阻我航路,市舶不废而废,北上通贡不通、南下海贸断绝,则我国危矣!”

    见诸将都默不作声,似不再反对。吴程又予了朱虎臣两个指挥,命他明日再攻,同时,又命水南中军明日向通仙门、广德门发起猛攻,以牵制南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