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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微为得便是此事, 话虽然让池秋钰先说了,并不妨碍事情往前进展, 当即应道:“那我们便挑挑好日子。”
修者既然修天道, 对黄道吉日自然也甚是看重。
月底便有个小吉之日, 却及不得两个月后的大吉,即墨微权衡半晌,还是挑了大吉之日。
池秋钰道:“这样正好,我且通知了妙心姐, 也好让她准备好了茶坊之事再过来。”
如此, 即墨微自去通知了即墨府主和天宝道人。
有即墨府主和云凤仙尊在,天宝道人除了心法上的指点, 对即墨微的生活琐事很少过问。但道侣之事,却不容轻忽。
此前即墨微带着池秋钰去各峰拜访时, 正遇上天宝道人与秋荔剑尊都在闭关, 便未去常华峰拜见。如今要结道侣契了,即墨微便给正闭关的天宝道人也传了讯。
天宝道人正好一个小闭关结束, 收了传讯,特意招了两人前去拜见。
即墨微一直以来凡事不上心的模样, 实在是太深入天宝道人之心。看到竟然有所求的徒弟, 天宝道人虽然寻常和自己徒弟不对付,这种大事上还是要费心。
池秋钰随着即墨微抵达常华峰时,将山石开辟出居所的洞府院内,坐着一位着墨色道袍的男子,束着与即墨微相差无几的长冠, 鹤发轻颜,一髯美须也是根根银白。看不出具体的年岁,却也知道这人大约并不年轻了。
身侧一名外貌不过二十来岁的女子,美得很是英气,尤其眉尾更有着剑气般的锋锐。虽一见便知是女子,气势却较身侧的道袍男子更显强势。
见了即墨微,女子一笑,倒显出些慈爱来,招呼两人在石桌旁落座。
因着这份慈爱,原本看着很是年轻的女子,气质上便多了长者的持重。
池秋钰上前行礼,又道:“见过两位前辈。”才被即墨微拉着入座。
秋荔剑尊看着美得很有北琅洲特色的池秋钰,笑道:“倒是生得好容貌。”
即墨微已小声抗议道:“我才不是因为看上丹生的容貌。”
秋荔剑尊便笑着打趣:“那不如与师娘说说,你当初是看上了他哪儿?”
即墨微牵了池秋钰的手,半点不害臊的道:“哪儿哪儿都看上了。”
池秋钰与两位长辈到底是初见,哪里有即墨微这样满不在乎,羞得满脸通红。却也还是对秋荔剑尊道:“我与先生初见时,并非真容。”
即墨微便带点儿小抱怨的对秋荔剑尊道:“不仅没见着真容,还每次见面都不是同一张脸。”
天宝道人倒也好了奇:“那你怎么还能认出他来?”
即墨微本是随口一说,不小心却把事情扯到了池秋钰的体质之上。还好问话的人是天宝道人,即墨微当即便虎了脸冲他师父怼了回去:“我做什么要告诉你?!”
“哎嘿你个臭小子!”天宝道人就要暴起。
被秋荔剑尊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寻常胡闹也就随你,今儿是能胡闹的日子?”
天宝道人与即墨微修同样法诀,多多少少觉察到池秋钰似有不同。但天宝道人乃是土金水三灵根,亦非即墨微这样的纯阳体质,虽隐隐有感,却并拿不准。
看即墨微视池秋钰为平常,便也不做多想,只当是自己想多。
又见说话间,即墨微对池秋钰各种小心关怀,池秋钰亦周身灵息纯净,对即墨微亦是小意温柔。两人还未结契,亦未从两人周身察觉任何异样,确定即墨微乃是情动,而非受了外物影响,便也放了心。
也不知是秋荔剑尊做了准备还是如何,做师父的天宝道人,这次很正经的还给了见面礼,让两人好生操持结契之事,大吉当日,会亲临祝贺。
待得从常华峰离开,轮到即墨微有些意外了,对池秋钰道:“我师父今天怎么这么正经,莫不是忘了吃药?”
池秋钰听他说得,忍不住便要笑起来。
笑声未起,却听常华峰上已是一声暴喝:“即墨小子你是不是找死!?”
属于元婴大圆满修者的威压,便朝着两人直压过来。即墨微心道不妙,忙将池秋钰往怀中护持住了。
即墨微正要对池秋钰代师谢罪,便听常华峰上又是一声暴喝:“乔天宝!你是不是忘了小即墨的道侣才结丹期!”
方才那让池秋钰一阵心兢的威压,立时如潮水般褪去。
反是常华峰上,顿时灵气翻涌,那两人竟是打起来了。
“我就是一时忘了,你就不能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天宝道人方才还威风八面的声音,竟透出丝委屈。
“也就是小即墨反应快,否则还不伤了人去,不打你像你能长得出记性!”秋荔剑尊丝毫不让,常华峰上剑气甚至更盛了两分。
“这……”池秋钰都有些愣住了,没想到竟因着自己,让两位前辈起了矛盾。
即墨微扶额,拉了池秋钰就走:“不用管他们,我师娘只是想法子找理由问我师父斗剑。”
“真的没事?”池秋钰到底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
并且,方才随着即墨微前去拜见两人时,秋荔剑尊看着比天宝道人要稳重的多。
即墨微已道:“便是我师娘不寻我师父斗剑,我师父也有事没事就要撩拨我师娘生气,然后打将起来。”
以往的即墨微,关于这点也是不懂得。
待自己识了情爱,才知这世上男男女女千百种,以往还会为此事担心,但师父师娘打了这许多年,感情反而愈见好了,便也懂了不过是两人相处之道。
天宝道人是个暴脾气,秋荔剑尊大部分时候反而是持重的。但持重的秋荔剑尊但凡遇到天宝道人的事情,就是稍微有点不顺心意,竟也会气的暴起。这大约也是爱得深沉了。
将池秋钰拥过来拿了拿脉,见池秋钰虽受了些威压激荡,气血稍有不稳,并未受伤,这才放了些心,却还是有些气呼呼道:“你修为上来前,都不要来见师父了。”
即墨微低语刚落,打得正欢的天宝道人倒还有暇来回话:“滚滚滚,当我多待见你。以后便让他来你也休要过来。”
这个他自然不指别人,自然是说池秋钰了。
见天宝道人果然游刃有余,秋荔剑尊那边也又怒道:“要来便一起来,休听他胡说。”
池秋钰便也知道,即墨微所诉,并非空穴来风了。与即墨微相视苦笑,从常华峰自回竹微院不提。
天宝道人都无异议了,结契之事与大吉之日便也顺势定下。
总归是喜事,池秋钰与洛妙心传了讯,洛妙心将茶坊之事早早定下,便也从停云坊赶往磨溪仙山。
短短两个月,即墨微盼得心焦,池秋钰倒是还能静下心来,又帮狄锋剑君炼了一炉花亭丹。
随着修为提升,诸如花亭丹这样炼熟了的丹药,池秋钰费时便更短了些。
两人商议结契之事时,正是盛夏,随着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便也正好到了秋初。
池秋钰身为散修,只得洛妙心一个亲近之人。考虑到这样的情形,即墨微便也只邀了最亲近的亲朋前来观礼,便是池秋钰也见过,且稍有来往的即墨府各峰之主。
吉日将近时,姬荭蓼便也忙碌着操持起来。
池秋钰算着日子收了花亭丹,从丹房出来时,才发现竹微院里已变了模样。
飒飒碧竹,不知为何被妆点了一层金漆。除了处处漫红的纱幔,竹微院里一片金碧辉煌。就连曲水流觞和那座小桥,都被换成了玉石铸就。
差点被晃瞎了眼的池秋钰,忙叫住了还在招呼人这处那处忙碌的姬荭蓼,问:“荭蓼姑姑,作甚要将竹微院,做这般打扮?”
姬荭蓼笑得开怀,却并不答话,而是应道:“少爷不如去问少主?”
“少爷?”池秋钰为这称呼疑惑。都是结丹期修者,以往姬荭蓼都是称他一声丹生道友。
姬荭蓼笑着解释道:“隔几日便是结契大吉,少主说该改口了。丹生道友是男子,少夫人这称谓总是不妥。若称公子,又显外道。反正我们称少主为少主,倒不如便称您一声爷,随着少主,便是少爷了。”
池秋钰听了答案,便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墨读先生这人,便是不在家,亦能给他折腾出花样来。
池秋钰正想着,才发现即墨微确实是不在竹微院中,便问:“先生人呢?”
姬荭蓼便又应道:“少爷您闭关炼丹,少主便寻着法子找事做。为妆点这竹微院,说只有玉灵泉眼才配得起这金玉满堂,前几日刚好从墨读堂中知道了消息,便出门去了。”
听着金玉满堂这几个字,池秋钰往竹微院中再一打量时,忽然有些明白即墨微在想什么了。
怕不是为了他名字的来由,才折腾出了这么一着?
再往这满室辉煌看去时,虽依然与这格局略显突兀,倒没了方才那般辣眼睛。
即墨微不在,池秋钰算算时日,正好是洛妙心该到了。
与姬荭蓼招呼了一声,便准备从竹微院去墨读堂。临要走了,便听姬荭蓼又道:“少主出门前交待了,少爷的客人便是少主的客人,当迎到竹微院来招待。”
说着,便取了一块令牌出来,交予池秋钰,道:“这是即墨府山门及磨溪峰出入客令。”
池秋钰将令牌接过,只觉心中暖融融一片。
墨读先生便是不在身边,亦为他准备的面面俱到。
一时间,便觉得心中方才那点寻不到人的失落,顿时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