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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跪在地上痛哭而前,死死地抓住上位者的衣摆,“父王,不是,父王您听我说,儿子真的没有——”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太子的脸上,京兆尹和大理寺卿站在一旁有些发愣,有些进退不得的尴尬。
上位者的怒吼声随着那一巴掌紧紧地传了出来,“还要狡辩,竟然还要狡辩,莲儿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畜生,来人,来人!!!把太子押回太子府,无事不得外出。”
门外的侍卫立刻走了进来,他们伸手拉起太子的时候,太子开始剧烈的挣扎,“不是,父王真的不是我,您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侍卫们不敢用蛮力去拉扯,谁知道哪一天手下的这位不就成了新的上位者,皇帝见状,怒道:“怎么?还要亲自动手?”
侍卫们闻言再不敢犹豫什么,立刻伸手对太子说了句,“太子,得罪了。”说罢,拉起猛烈挣扎的太子便出了大门。太子的怒号声一直持续到殿门外颇远的地方。
大理寺卿看着眼前已然疲惫得紧的上位者,本是准备说上一句,“微臣告退”便速速离开的。却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瞧见京兆尹又一次开了口,那样子吞吞吐吐的,可还是不急不慢的说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和苏少卿调查河下一案的时候,发现这些年修建堤坝的钱中,八成都被贪污了。而这贪污的流向中,两成归了当地的大小官员,六成流向了京都。”
“还未曾查到。”
“有什么不敢说的,流到哪里这京都大小官员谁不知道?还有什么?”
“还有太子殿下之前查到的苏少卿贪污案。”
这京兆尹方是一提到太子,上位者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说下去。”
“河下一案里,我们确实查到了一些贪污的银子,但因为份额不大,而当地灾民又无人镇压,眼看已然要成为流民,而流民小可危害地方,大可危害国之根本。故而,苏少卿与微臣便决定把这些贪污的银子用来赈灾。恰巧那个时候苏少卿的母亲病重,我二人商量,他先回来尽孝,我则送出奏章与陛下审阅。”
“朕未曾收到什么奏章。”
“微臣确实是在半月前送出的加急奏章,可是迟迟不见陛下回应,但当地情形实在危机,微臣便自作主张将银子镇了灾。而用的名义则是苏少卿的商人身份,我们在当地开了一家米粮店,日日施粥,并以修筑河堤为酬劳送米油。小半月的光景,河下的河堤修好了,流民也全部安顿度日,再没有什么反心。此番,微臣方是回了京都,可想这事情却未曾达到天听,方是闹出了苏少卿贪污一案来。”
“此举做的好,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无需奏报,先行解决才是正事。”
“是。微臣替天下百姓谢主隆恩。今日,微臣在京郊的路上看到掩埋尸骨的人时,不巧在黑衣人自刎后,落下面罩,与微臣一道的侍卫说那人脸上的疤痕,正是我们京兆尹府特有的螺纹刀所留下的。那伤新的狠,微臣想,那信件或许——”
京兆尹的话还未说完,上位者愤怒的掌便拍在了桌子上,大理寺卿全程看着京兆尹,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只见上位者说道:“这个逆子!苏少卿现在何处?”
大理寺卿连连答道:“还在狱中关押着。”
“速速去放出来,叫他好生休息。河下的案子处理的不错,待到他身体好了,朱爱卿再与他一道来领赏吧。好了,今日朕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二人磕了个头,皆是擦着汗走出了御书房。
“朱大人,今日当真是叫李某刮目相看。”
“李大人亦是敢直谏之人,朱某钦佩已久。”
“朱大人且去狱里将苏少卿接出来吧,李某还想再去朱大人说的京郊看看。”
眼看大理寺卿就要走,京兆尹一把抓住了他说道:“李大人留步,朱某有些话想要与你说,此地不便,可否与一盏茶的时间。”见大理寺卿并没有什么想要私交的意思,京兆尹连忙补充道:“是与湖心岛案有关的,李大人可否与在下些时间。”
大理寺卿看着京兆尹急切的样子,犹豫一二后说道:“朱大人请带路。”
二人沉默的出了宫,轿子到了城郊的一处酒楼时,京兆尹方是喊了声“停。”二人踱步而走,大理寺卿抬头看了一眼这酒楼,招牌上流金的迦陵阁三个字,他低头想了想,只觉得名字有些熟悉,走进酒楼,一股子桂花的香味扑面而来,只见京兆尹轻车熟路的便找了个桌子,“李大人,请。”
二人就坐后,要了一坛桂花酿后,大理寺卿便开口道:“朱大人,清静的地方那样多,何事需走如此远?”此话大有怪罪京兆尹浪费时间的意思,但是京兆尹也不在意,不过举杯一笑。
“这处是近郊,李大人要查案,也是要走这般远,朱某并不算浪费了李大人的时间。再者,既然李大人在意这案子,而朱某也在意这案子,李大人来这一趟自然便不会吃亏。”
“朱大人请赐教。”
“赐教不敢,不过知道的稍稍多一些而已。在说这些话之前,朱某想问李大人一个问题,还望如实回答。”
“请讲。”
“李大人认为那位殿下冤枉吗?”
几乎是不待犹豫的,大理寺卿很是果决的摇了摇头。京兆尹点点头后说道:“那下官便继续说下去了。”大理寺卿做了个请的动作,幸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今日,太子殿下确实是被朱某冤枉的。”
“什么意思?”
“今日近郊,并没有什么人掩埋白骨。”
“那你——”
“若是不那么说,今日必然扳不倒那位殿下。而且,下官只说,今日这事是冤枉他的,可没说湖心案也是冤枉他的,那些年轻的女子确确实实是在他手上折的,这一点,大人比下官更清楚。”
“可今日的关键是那令牌。”
“是。在下在得到大人去复命后便急急忙忙赶了过去,若是在下不拿出那令牌,今日的太子必然同过去的许多次一样,借着先皇后的恩宠躲过一劫,全身而退。”
“李某想知道,既然今日的事情是杜撰的,那令牌,如此隐蔽的物件,大人是如何拿到的。”
“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因为河下一案得罪了刘太傅,苏少卿被下了狱,而下官也没好到哪去。这刘太傅乃是太子的老师,实乃一脉之人。下官在回京的路上多次遇袭,在一次偶然中便得了这令牌。”
“原是如此,如此想来,朱大人一路当真艰险。不管怎样,此话会在李某处止,谢过朱大人今日相帮之恩。”说罢举杯而饮。
京兆尹放下酒杯后说道:“余下,朱某要说的便是这件案子本身的线索了,因这案子是朱某提交上去的,但当时许多缘由下,朱某未曾将许多细微线索交上去。故而,才会在今日叨扰李大人。”
“朱大人请讲。”
“如今李大人若是去湖心岛挖、山上挖,也能挖到许多白骨,但是这些都只能说明死了许多姑娘,未可找出这些人的身份。”
“是。”
“微臣在最初去查这案子的时候,顺手找了一份那位殿下一脉的官员名单,又查了下这些大家家里的子女现状。发现,增减很少,再查一步方是明白,这些贵族,虽然是将子女送到湖心亭,但是,送的却都是旁系支脉。如此,下官联系着上一次葛建红的案子,查了葛家遗孀,发现葛家也送了子女去。而且意外发现,在同一年,杭州黄家作为葛家的世交也送了个姑娘去。”
“杭州黄家?”大理寺卿的手突然变得有些抖,他将杯子放在桌上,手轻轻地放在了腿上,小心翼翼地握的有些紧。
“是,就是几年前被流寇灭门的杭州黄家。那家也有孩子送了进去,而且是嫡长女。下官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发现这黄家长女在送进湖心岛的那日动手伤了太子,故而满门被屠。而葛家的庶出姑娘,因为得了太子的欣赏,成为了湖心亭里的一枚棋子,葛家由此在京都站稳了脚跟。”
大理寺卿心里开始有些慌了,“这些,你都有证据?”
“是,都是葛建红家的老母说的,葛家老母因这事,多年不与儿子说话,被下官一问,顿时老泪纵横,愧疚难当。一个半身入土的人,下官觉得也不会编造什么幌子出来。”
大理寺卿听到此处,已然有些抑制不住了,他起身道:“还劳烦朱大人将这老妇人移送到大理寺,本官定然要将这些个丧心病狂的人都揪出来!!!”
京兆尹也起身做了个揖道:“下官定然妥善移交。”
“若是无事,李某就先告辞了。”
“李大人慢走。”
“今日谢谢朱大人的帮扶和告知,来日李某定当登门而谢,告辞。”
京兆尹看着转身的大理寺卿,笑了笑便坐了下来,拿起个新酒杯满上酒,“这般大喜的日子,不应与朱某饮上数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