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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你不在乎我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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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间蒙蒙细雨里亭中男子仍未离去,嘴角那鬼魅的笑容让已然冷了的天越发让人寒栗,“我会让你越来越有兴趣的。”

    萧乐然到家时已然是黄昏,只见揽湖苑里放着把古琴,“这琴哪来的?”

    湫涟上前回道:“送琴之人未说,只说合奏甚欢,一弹便知……这绿绮……”

    “你认得?”萧乐然走过去弹拨弹拨,皱起了眉。

    “回夫人的话,湫涟自幼习琴,略懂一二,初时送来时奴婢便检查过,这音并不准,这琴恐并非看上去那样简单。”

    “拿出来。”

    湫涟应声从琴腹内拿出一根细长银白物,两端粗糙的各雕着一朵细小的桂花,“好奇怪的东西,夫人,花蕊里有血。”

    萧乐然盯着她的手双手不住的抖,她睁着眼未敢眨,尽力自然的说了句:“我知道了,放在桌上就好,你退下吧。”

    湫涟退下后许久,萧乐然也未曾动过,她盯着桌子上的东西,眼泪簌簌地落,手里硬生生的掐出了血,自言自语道:“这不是什么怪东西,这是我的戒指……言佑给我的打的戒指。”

    苏迟默一回到家便被苏窈淑缠住,不得不陪着苏窈淑吃完饭后,他疾步往揽湖苑走,一路随着的以休见此说道:“公子不必急,夫人睡下了。”

    “今日这么早?她不舒服?”说罢又加快了些步子。

    “不是,今日去与萧瑾然上香后便有人送了一尾古琴来府上,来人身份虽不明,但送了东西后便一路回宫。湫涟已然查过,琴里有一细长银白棍子模样的东西,两端还雕了细小的桂花,无毒。夫人回来时表情就不大好,看到那物件后就更不对劲,她极力掩饰了却也能瞧出伤心。”

    “那恐怕是在山上遇到了什么人吧。”

    “是,井锡少爷也去了。”

    “不是井锡,是他。去把窈儿那处的纸张换了,想法子让她近日回去。还有,消息封锁住,尤其是在揽湖苑。你下去吧。”

    以休应声而退,苏迟默独自回了揽湖苑,他轻轻推开门,看着床上的人背对着他蜷缩在一处。他踮着脚轻轻到了床边捋起萧乐然面上的残发,“睡了吗?”

    床上之人未有动静,苏迟默俯身从后背抱住她,将手轻轻地覆在萧乐然紧握的拳头上,“傻丫头,真的睡了?”

    依然未动。

    苏迟默低下头将自己埋在她的脖子里,低声说:“今日尤其想你了。”

    依然未动。

    “好了,你好好睡,我也进去了。”苏迟默缓缓松开了手,怀里的人却突然的转过了身,她将头静静地埋在苏迟默的怀里,苏迟默重又一手抱住了她,一手摸着她的头轻轻说道:“怎么了?”

    “今日为何没有陪我吃饭?”

    “就因为这所以自己也不曾吃?”

    苏迟默看着怀里的人点了点头,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胸前的温热,他皱着眉说道:“往后再也不会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对。”

    “当是赔罪,下个月的围猎带我去吧,我还未去过。”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困了。”

    “那我……”苏迟默正准备起身,只见怀里的人伸手抓住了他说道:“就这样不行吗?”

    苏迟默顿了顿,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安心睡吧,我陪着你。”说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两下、三下……

    苏迟默看着怀里的人,见她渐渐地平静轻轻吻了她的额:“你终究信不过我。可我却不能放下你。”

    之后连续几日都下着大雨,听闻黄河已然泛滥,连京城内许多地段都积水严重,天气渐凉。这样转冷又阴雨不断的日子,许多贼鼠之人趁机作案亦不在少数,朝廷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萧乐然见这般的天气也就懒得出揽湖苑,因为心里抑郁,便以抚琴排泄,连连几日的《古琴吟》弹得忍冬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她悄悄地站在廊桥里,远远看着那红衣女子,不知所措。

    苏迟默忙完已然天黑,他一身疲惫却仍走的飞快,只因以休的那句“今日也一样。”

    苏迟默走到廊桥时,忍冬正站在高处看着卧房方向,他解下身上的披风交给忍冬说道:“她这般,近日辛苦你了,天冷,别站久了。”说罢急急地下了廊桥,大雨滂沱里,直奔红衣女子处。

    忍冬拿着披风自己披上,又看了一眼前方,转身回了屋子。

    苏迟默靠在门栏边看着眼前的萧乐然,“夫人近日兴致倒是极高,不若我与你和上一曲?”

    萧乐然抬头看看他道:“好啊。”

    苏迟默进屋取了只玉箫,一曲作罢倒是悠扬。

    “公子,四小姐来道别了,是否……”

    “絮鸢,让她进来吧。”萧乐然看了眼苏迟默首先开了口。

    苏窈淑着一身华贵,样子却是好看,她轻步而入,先与萧乐然福了福礼道:“窈儿见过三嫂,数日来叨扰了三嫂,还望三嫂原谅。”

    萧乐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装作一派和气地说道:“四妹妹这是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这样说就见外了。”

    “那三嫂是原谅窈儿了?”

    “本就无怨何来原谅之说。”

    苏窈淑见萧乐然如此大度,低下头甚是羞涩地说到:“那……那窈儿能抱抱三嫂吗,就当是道别了。”

    苏窈淑见萧乐然点点头,立刻上前抱了抱她,转身嗲声嗲气地挽着苏迟默说道:“三哥,我要回去了,你一定要常回家看看我。”

    “好,窈儿最乖,回去了也要照顾好自己,三哥一定常回去看你。”

    “那三哥送我出去吧。”

    苏迟默回头看看已然坐下的萧乐然,点点头便与苏窈淑一道走了。萧乐然站在房檐下,一直看着二人出了揽湖苑,她松开握紧的双手,迅速地站起来抬步而走,后转为跑。雨下的极大,大滴大滴的雨水滴进她的眼里、身上,耳边一直回荡着苏窈淑的声音“三嫂啊,若你知道你那指腹为婚的傅家罪房今日便要拆了,你还能如此淡然的与我三个弹着琴吗?”

    出了揽湖苑,萧乐然停下了脚步,絮鸢和褚桡站在后门一动不动,“请夫人留步。”

    萧乐然不理会,径直而前近乎疯狂地推着二人:“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滚开!都给我滚开!!!啊————”

    萧乐然身后的苏迟默喘着粗气一把抓住了她,厉声吼着:“你疯够了没有?!跟我回去!!”

    萧乐然甩开的手,撕心裂肺地吼着:“你懂什么,懂什么?那是他的家,家没了他怎么回来?家没了他怎么回来???”

    “你的傅言佑、你的锦姨、你的傅叔死了,都死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苏迟默我告诉你,我从未像如今这般清醒。言佑死了又怎么样?死了又怎么样?死了我也爱他,生生世世的爱他。你根本就不懂,我与他,你怎么会懂???!!!”萧乐然的喉咙里发出尖锐的水响声,堵得她仿若不能呼吸。

    “我为何不懂,为何就不懂了?我不过是比他晚了些,若给我十余年的时间,我能做得比他好千倍。他死了便是弃了你,而我永远不会弃你,为了你我死都不怕,哪怕是死了都要守住你,你说不懂便是不懂,但我知道,眼下你若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死了又怎么样?我不在乎!!!今日我非去不可!!!”

    “你不在乎我在乎!!!傅言佑他死了,那里不过是座空房子,什么都没有了!如今拆了可以救济难民,也算是他们的福德。但你现在去了,萧家怎么办,苏家怎么办?往后我们又该怎么办?”

    “你别拿他们威胁我!!!”

    “不是威胁,你自己也是最清楚我们现下的状况,内有眼线,外有强敌,若是你今日跨出了冯虚阁的门,明日萧府必定满门皆灭,苏府亦逃不过罪责。你还想再见一次满门血洗吗?”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苏迟默见她稳定了些上前扶住还在发抖的她轻轻抱进怀里,“好啦好啦,跟我回去吧,听话,在这么下去你撑不住。”

    萧乐然任他抱着未有挣扎,只是将头深深地埋进苏迟默的怀里大声的哭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

    苏迟默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断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都会过去的,慢慢呼吸,慢慢的。”

    苏迟默听着萧乐然的哭声逐渐变小,她的身子逐渐在苏迟默怀里向下滑,嘴里的鲜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苏迟默一把抱住她,扶着她的脸满手是血,“乐然,乐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苏童,苏童,絮鸢快去叫苏童!”

    苏迟默在雨中像是疯了一般,抱起萧乐然冲进了里屋,一面将她衣领迅速拉开,用棉被裹上,使萧乐然身体微向前倾,靠在他的手臂上,一面吩咐:“把窗子打开,将屋内所有花草全部拿走,快!”

    “公子,我来。”苏童一身的雨未曾擦去,赶紧跪在了床旁以手号脉,迅速塞了科药丸进她嘴里,“忍冬,去准备苏子降气汤合三子养荣汤:苏子、白芥子、莱菔子、橘红、半夏、当归、前胡、厚朴、生姜、桂枝、沉香、甘草。絮鸢,去拿热水来。荭蕊,准备姜汤。剩下的人都出去,不要关门,快。”

    “夫人吐血是因郁气所致,现下最重要的是她的喘疾已然发作,她现吞不下药丸,若是熬药……”

    “我懂了,给我。”

    “可公子,这药对您……”

    “给我!!!”苏迟默接过药放进嘴里迅速嚼烂,俯身靠近了萧乐然的嘴,一点一点喂她吃下。

    “她是我的命,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她不知道。”

    “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她好就行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