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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乐然闻言任她扶了起来,整理衣裙,头依然沉沉的不大清醒。似乎又是坐了许久,又饿又累,却碍于礼数,不便掀开盖头,只得硬生生的坐着,坐久了,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萧乐然正要发作,突的,房门被推开,进了人,燃了烛台上的红烛,“三少夫人稍后,少爷随后便到。”语气冷淡,不待她答话,便自顾自的关门走了。苏府的人却是缺了教养。转念一想,也不尽是,还有个肃清之人。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的多了起来,各色的声音杂乱的闯入房内,真是避无可避。
门外渐渐嘈杂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各位还是请回吧,我家少爷不胜酒力,怕是不能再承各位的兴了,明日待少爷醒了,小人定转告各位的盛情,届时再定下酒宴,一醉方休又何妨?”
“木讷的老三竟有你这样口齿伶俐的人相伴左右,本少爷真是小看了他了?”这粗鲁莽撞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个武夫。
“大公子错看,还请回房休息。”原来是苏家大少爷。
“不要给脸不要,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苏家你还敢逐我?闪开!”粗鄙之人!一众人在旁大声的笑了起来,毫不遮掩,其中不乏有言:“做庶子的不懂规矩也就算了,好歹是个美名的少爷,连下人也这样不识趣,怕是有些过了。”“什么少爷,不过是山野里的些乱七八糟的人,这样的人能有什么?还能指望他调教出个什么狗来?”“还真是委屈了这书香家的千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不过是想睹一睹三少夫人的芳容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有何见不得的?难不成……”又是一阵哄笑。
“你们!”
“以休,怎么这样无理?”此时,醉醺醺的苏迟默总算是开了口,闻声,还真是喝了不少。
“总算,三弟还识些分寸,狗奴才还不扶迟默进屋?挡在这里真把自己当成看门狗了?”
“大哥说的是,小弟承蒙圣恩得此婚姻,良宵之夜,必是要一众见证的。以休,开门!”
“少爷!如此这般,明日回禀圣恩之时,将如何是好?”
“闭嘴,大哥的话,我必是要从的,其他的先放一放。还啰嗦什么,开门!”
果真,门被推开了,风一下溜进了屋里,带着些酒气,还有苏迟默身上的桧木香味,混在一起,味道甚是奇怪,萧乐然不禁皱了皱眉。
“不妨,新婚之夜,三弟还是早些歇下,我们走!”说罢,门开了一半却没了下文,萧乐然隔着盖头和一层层红帐,虚虚实实,看得不甚清楚,索性闭上了眼。
“苏兄……”一众看热闹的纨绔子弟似是不甘,但没了支撑,也不敢过于造次。
“走!”武夫的霸权气息展露无遗,门外渐渐的静了下来。
“大哥,你怎么走了?大哥……”
“少爷,屋外风大,我们先进屋,您慢些……”进屋,掀了幔帐,站在萧乐然身前,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便进了一众的丫鬟妈子,准备伺候她们进行成婚的最后的合卺、合髻仪式。仪式结束了,一众的丫头妈子都离开了房间,剩下二人,有些尴尬。
不知为何,掀起红布那一刻,萧乐然竟是有些恍惚,或是与光隔离太久,亦或是饿了太久有些发晕了。她看着挑开盖头的苏迟默的眼睛,不似往常的清澈透明,深深的确是有些邪魅。四目相对时,最是尴尬,萧乐然低下头不自觉地咬了咬唇角。只见苏迟默突然晃悠着弯下腰,额头轻轻地抵住了她的额头,离她近得可闻呼吸,萧乐然心里一紧,他这是要做什么?
“饿吗?”
“……有些。”
“来。”说罢,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桂花糕,放在萧乐然的手心,眼角上扬“快吃,知道你最是挑剔,我给你藏的。”
“你还知我喜欢吃这个?又是问了忍冬?”
“哪里需要问,我从来都是知道的,从未忘记。”
“你说什么?从未什么?”
“你渴了吧,来……我给你……倒水……”他含含糊糊的回答着萧乐然,又见她吃得急,嘴角露出个极好看的笑容,他估摸着是想给萧乐然倒杯茶水,猛地站起,半晌的摇晃方才稳住。
“慢些吃,来,喝水。”萧乐然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苏迟默见她喝完一把接过杯盏顺势半抱住了她,“我醉醺醺的怕是会熏到你,我去软塌上睡,你也早些歇下。”说罢自顾自的便向外间走去踉踉跄跄地躺在了软榻上。
萧乐然显然被她这举动弄得有些懵,“我……我这是无故被占了便宜了?”
一夜无梦,待到萧乐然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是破晓。说来这苏府倒是很有意思,连个奴婢都敢与她置脸色看,真是毫不客气。
“三少夫人请更衣。”粗鲁的口气、粗鲁的举止,几次拽得她头发生疼,衣衫被勒得一阵地喘不过气来。
待到奉茶、听训完了,萧乐然的膝盖已是隐隐作痛。 回想起苏夫人说的那些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我知你是小家出身,定是有许多的规矩不懂的,往后进了苏府,就要学会弃了往日的恣意,认真学学规矩。”什么“若不是承了圣恩,我们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怕是有没这样的缘分吧。”
萧乐然还来不及发脾气,苏严便带着二人进宫谢恩。她自打上了马车就一阵的紧张,一路搅着绢子茫茫然不知所措。
苏迟默捏了捏她的手说道:“没事,有我。”
“你不知道……”
“隐藏住真心便可。”萧乐然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没有说话,任他抓着自己的手,稍有些安心。
下了马车三人跟着公公一道一路进了御花园,萧乐然老远便看见了一簇明黄的身影,萧乐然猛然地抖了一抖。
“臣,苏严子媳拜谢隆恩。”
“起来吧。”他抬起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萧乐然,“你便是萧乐然?确是有一代大家之女的风范,只可惜你的父亲不愿入朝为官,当真是可惜了。”
萧乐然闻言立刻跪下,“回皇上的话,父亲向来仰慕皇上一代盛名,但应了祖辈遗训不守不孝而不得在朝为官,父亲便常与小女说处江湖之远亦可忧其君。他虽不能在皇上身边伺候,但却可以悬梁刺股苦读钻研培养许多的贤能之人供皇上选用,为我朝奉上绵薄之力。”
“哦?若是如此便大好……起来吧。”皇帝抬抬头,若有若无地答了一句,看不出心思,也看不出态度。
“谢皇上。”萧乐然拜谢而起。
“皇上,珏儿觉着这乐然妹妹颇是亲近,不若珏儿带她去御花园逛逛可好?”
“你啊,就是觉得无聊寻个溜走的借口罢了。”说罢对她宠溺一笑,“去吧。”
“妹妹走吧。”珏贵妃看了一眼眼前还有些恍惚的萧乐然,虚虚的牵了一把她。
萧乐然似得了大赦一般赶紧行礼离去,方到转身之时才发现已然出了一身汗。珏贵妃带着她一路七拐八绕走过许多风景,萧乐然无甚兴趣,见珏贵妃一路无言,她也只顾默默而随。
不知走了多久,珏贵妃终是停下了脚步,回身抬手看了萧乐然腰间的玉坠,“倒是很好看。”她走进一步几近挨到了萧乐然的耳朵,“世上无权便无冤,想保萧苏两家,就藏起来活”说罢向后退了几步,嘴角一笑,“往前走便是出宫的路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