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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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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姿言一折腾便来得晚了些,席间已是觥筹交错,丝竹声声,笙歌艳舞。

    这样喜气洋洋的盛宴中,却隐藏着一场将她推入深渊置于死地的阴谋。

    她端坐在嘈杂的宴席间,带着警惕心悄然观察现场,除了她父皇,还有没有谁参与了这场阴谋?

    她正观察得仔细,边上传来一声娇笑调侃:“哎哟,七妹妹,果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七妹妹今日是艳冠群芳,把父皇新纳的妃子都给比下去了。”

    这阴阳怪气的调笑声,是她的六姐姐,皇后娘娘宠爱的嫡女。

    宋姿言凤眸一转,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又转向那些妖娆舞姬身上。

    她心想:大乾都快亡了。笑吧。作吧。

    六公主宋佳言:“???”

    方才那眼神怎么回事,往常那个七妹妹是深怕惹怒她,每每她挑衅,她都只能低眉顺目,绝不敢正视她。

    这会儿是……给了她一个白眼?

    宋佳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贱女人生的小贱人,竟敢翻她白眼蔑视她!

    奈何在重要宴会上,她也不好发作,压着胸中翻腾的怒火,只待宴席散后,再好好收拾宋姿言。

    宋姿言瞧着这批舞姬,在这批舞姬之后,会有宫女给她斟酒,却不小心弄湿了她的礼服,她只好跟人去换。

    她广袖下纤细的玉指捏紧。

    趁着这批舞姬舞毕,席间寂静下来的间隙,她骤然起身,跪到大殿中央,磕头行大礼,大声道:“父皇!儿臣请求父皇赐婚!”

    一瞬间,席间哗然。

    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她身上。她抬起臻首,以热烈的目光射向今日的主角,魏泽昊。

    魏泽昊面色徒地一冷,回视宋姿言的眼神冷冽如冰刃。

    皇帝一见宋姿言看的是魏泽昊,那眼神中,全是浓烈的爱意,心中甚喜,竟与他不谋而合!

    于是,皇帝慈眉善目地问道:“今日喜庆,倒也不是不可以,七公主这是要朕赐给谁啊?”

    大殿之中雅雀无声。

    众人心照不宣,这武安侯艳福不浅啊!

    文武百官调侃的眼神齐刷刷地射向魏泽昊,魏泽昊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宋姿言要的便是她父皇这句话,于是她一个深深叩首,清润悠扬的女声回荡在大殿中:“儿臣爱慕裴相爷,还请父皇替儿臣赐婚!”

    这个裴相裴凉卿是魏泽昊的死对头,生得一副冷艳矜贵的样貌,却是个十足的黑心肠,大乾朝只手遮天的大奸佞。可能与魏泽昊斗的也就只有这裴凉卿。

    宋姿言自然也不想嫁给这黑心肠,但,只要用他扼杀父皇想将她赐给魏泽昊的心便可。哪怕真要嫁给这黑心肠也罢了,反正,这世上没有哪个新婚夫君比魏泽昊更歹毒了。

    皇帝一脸被雷劈了,一时间怔怔失语。

    被指桑爱槐的魏泽昊:“???”

    他目光在裴凉卿与宋姿言间流转。

    这唱得是哪出?

    忽然被点名的裴凉卿,抬起他那双冷艳清冽的狐狸眼。他眼尾微挑瞧人时,既绝艳勾人,又添了股波澜不惊的气势。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粘了食物碎屑的修长手指,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漫不经心。

    他轻笑一声,支着下巴,望着大殿中央跪着的婀娜身影,眼神略带迷离,饮酒后的微醺令他冷白的皮肤微红。

    皮相是当真邪魅诱人,似个男妖精。可偏偏有种威震天下的气势。

    若是妖精大致也是已经飞升成仙的狐狸精。

    大殿之中不知有多少官家少女被他勾引得心怦怦直跳。

    可惜是个黑心肠。

    宋姿言在心中暗自评价。她凤眸回视他,她得关注裴相,尽量不激怒他。

    裴凉卿音色微哑,磁性勾人,道:“哦?七公主殿下是何时爱上下官的?”

    宋姿言小脸一扬,亦染上一抹似醉酒的绯红,凤眸中流光溢彩,好似真是少女怀春:“相爷芝兰玉树、仪表堂堂、美如冠玉、又才高八斗智谋过人,大乾又有几个少女不爱慕相爷的?”

    宋姿言:为了活命,拼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当然,宋姿言说的也是大实话,被他皮相及地位吸引的少女一大把,包括她那全天下最高贵的趾高气扬的六姐姐。

    裴凉卿好似听得也挺高兴,唇角一勾,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支着头,一副被拍马屁拍得很舒畅的模样,道:“多谢七公主殿下盛赞。”

    此时,六公主如被点着的炮仗般,猛然蹿出席,跳出来指着宋姿言的鼻子怒骂道:“小贱人!你娘就知道勾搭人,你也是一样的贱种!相爷是本公主的,母后说会请父皇赐婚给本公主的!”

    这一声大殿之上的“小贱人”宋佳言脱口而出,也是平时喊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口,如今盛怒之下更是未考虑这词雅不雅,又有多少文武百官听着。

    席间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还“贱种”?

    七公主殿下也是实打实的陛下的种啊……有这样骂自己父皇的么……

    皇后心中一惊,板脸怒斥六公主:“长乐!闭嘴!回席!”

    宋佳言却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骄纵惯了,此刻也确实像被人挖心肝般难受,难过地哭道:“父皇母后!女儿要嫁给裴相的!女儿请求父皇为女儿赐婚!”

    前世,六公主也立志嫁给裴相,不过,直到她嫁给魏泽昊,父皇都未曾赐婚。宋姿言也不知是何原因。

    两名堂堂大乾公主,大殿之上,争夺一名夫婿,传出去丢尽大乾皇室的脸面!

    皇帝只觉脸面尽失,一拂袖,怒发冲冠道:“你们二人给朕滚回自己宫殿闭门思过!”

    宋姿言亦是哭哭啼啼,面目表情悲痛欲绝,却也不见眼泪,哀恸磕头道:“父皇、父皇,儿臣也是没法子了,相爷他……亲了我……”

    亲了?

    众人惊愕的眼神齐齐射向风流倜傥的裴凉卿。

    裴凉卿支着俊脸的手指微蜷,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宋姿言接着可怜巴巴地道:“他总是亲,却迟迟不求父皇赐婚……儿臣因此大病一场……儿臣活不下去了,求父皇替儿臣做主啊……”

    还总是亲?

    仗势欺人!成何体统!

    众人齐刷刷地对裴凉卿投以谴责的眼神。

    裴凉卿:“……”。

    考虑到他丞相的威严,他只好向众人解释一下:“若本相说,本相没有,你们信吗?”

    他声音微哑,带着一股磁性,平日里早朝时倒是不觉得,这会儿宴会上,大致因为风流韵事被揭露,文武百官只觉得他说话都自带一股骚气。

    众人齐齐摇头:不信。

    依裴相的模样、骚气、手段、权势,骚扰人家无依无靠貌美如花的七公主,撩得人家公主头晕眼花,是极有可能的。

    裴凉卿微吐浊气,道:“罢了。当本相什么都没说。”

    六公主宋佳言急道:“不不不!父皇,裴相一定没对七妹妹如何!一定是这小贱人污蔑裴相,意欲攀上裴相,贪图荣华富贵!”

    宋姿言心想,便让这天下人看看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养出的是什么草包。

    她淡笑道:“六姐姐言笑了。我堂堂大乾七公主,何须靠攀附臣子,享受荣华富贵?!我堂堂大乾七公主,若不是事情属实,又岂会毁坏自己的名誉请求父皇赐婚?!裴相他欺负我,就得负责!”

    呵,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胡说八道!

    裴凉卿放弃辩解后,此刻倒是专注看戏,微微迷离的眸子兴味盎然地注视着宋姿言。他倒是要看看这小丫头片子有多会扯谎。

    见满朝文武多人频频点头,认为七公主言之有理。

    呵,一群酒囊饭袋,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骗得团团转!

    皇帝气归气,但心底倒是觉得这小七,倒是有皇家气度。然而,这小六是怎么回事?还要不要皇家的脸面?

    堂堂大乾公主需要攀附臣子来获取荣华富贵?

    什么狗屁!

    他横了一眼皇后娘娘:这给朕教的什么草包女儿?丢尽了朕的脸面!

    皇后娘娘心一紧,这长乐,是大乾最尊贵的女子,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兄长是太子,所有人对她马首是瞻,何时吃过这等亏?此刻,按捺不住也实属正常。怪就怪,太高贵。

    皇帝怒斥六公主宋佳言道:“长乐你给朕闭嘴!她是你亲妹妹,是朕的血脉,你小贱人小贱人的叫,眼里还有没有朕?”

    宋佳言被骂哭了,哭道:“就是她不要脸!”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太子,正容亢色道:“长乐,回宫去。”

    太子起身作揖,将自己的妹妹连拖带拽地带了出去。

    皇帝无奈苦笑道:“这长乐,被朕宠坏了。让诸位见笑了。”他恢复了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样。

    宋姿言闻言便洞察了她父皇的心思。这时候父皇还替六姐姐圆场,看来是对她的婚事有所打算了。毕竟,若要将六姐姐指婚出去,总不能让她太过失宠,否则,这不是专打功臣的脸面么!

    于是,父皇只好避重就轻的感叹,六姐姐是因为拥有他的盛宠。

    不出意外,父皇这会儿是决心将六姐姐赐给魏泽昊了。因为他不能拿一个已经失去清白的女儿嫁给打了大胜仗的大乾英雄。

    大乾英雄配他予以盛宠的女儿,绝配!

    皇帝见宋姿言还跪在那儿,没好脸色道:“还不快退下,等宴席散后,朕再与裴爱卿合计你的婚事。”

    宋姿言行礼退下。说是合计,但反正也无法将她许配给旁人了。哪怕裴凉卿不承认,满朝文武也都听到了,很快,整个天下都知她是裴凉卿的人。

    裴凉卿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若不愿意娶,她也乐得清闲。反正,以她不清白之身是绝不会被许配给大英雄了。

    临走前,宋姿言暗觑一眼躺枪的裴凉卿,到底还是怕触毛了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奸佞。

    只见裴凉卿对她勾唇一笑,恣意邪魅,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宋姿言头皮一麻,完犊子了,比愤怒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