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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瀚在深幽的黑暗中醒来,他感觉像是有火焰在他喉咙里闷燃让他口干舌燥。他用手肘支撑着自己起身环顾四周的情景,他对昏迷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看起来像是呆在一间简易搭建的帐篷里看起来像是远征队休息的营地。
他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看来在那次冒险的进攻中他好运的幸存了下来。他尝试坐起身,接着他感到左肩传来一阵割裂似的疼痛几乎令他再度昏厥。
“小心点儿,小心点儿。”一个陌生男人伸手扶住陌瀚避免他直接栽向地面,“我可不想看见我的病人从床上摔下去,那会变成我作为医生的失德。”
“洛安的情况如何了?”陌瀚用干涩的声音发问。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简直像是一个快要渴死的人。
“你为什么不先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呢?他的情况比你好得多,他母亲留给他的挂坠替他承受下了大部分伤害,他只受了一点轻伤。”医生回答。
得到洛安平安无事的消息让陌瀚松了口气,接着他转头仔细打量起自己眼前的医生。医生看起来年纪在四十岁前后穿着暖色的呢子毛衣,带着一副细框镶金边的黑色眼镜,头发后梳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给人整体的印象严谨慎重又平易近人。可他的样子全然不像是远征队的一员,与其说他是来参加远征不如说他像是在自家后院悠闲的喝下午茶。
“你是谁?”陌瀚对他的样子疑惑不解。
不过医生没有回答他,而是先拿起桌边盛着温水的木杯一点一点地喂给陌瀚。直到陌瀚饮下了半杯水之后他才慢慢开口。
“如你所见,我是个医生。只是个医生而已。”医生的声音平静沉稳给人安心,令人信服,“跟我说说看吧,你在梦里梦见了什么?你之前一直在梦呓。”
“我……我看见了那个怪物的记忆。”思量了一会儿之后陌瀚干巴巴地说。
“记忆?”
“是的。魔法和咒术之类的东西都是直接与精神相连的,符文术尤其如此。因为符文术通过符文把自己的精神力直接投射到外界,相当于在符文上直接开通了一条连接自己精神的通道。这让符文术的效率远高于其他术式,但这是有风险的。其他人可以通过直接接触符文来介入施术者的精神,虽然没有办法直接干涉术式但是必定会引起混乱。”
“确实如此。”医生点点头,“毕竟释放魔法第一要点就是保持清晰的意识和高度集中的精神。那么你在那一瞬间介入了那个怪物的精神里看见了什么?”
“人类的记忆。”
“你在一个怪物的身体里看见了人类的记忆?”医生微微挑眉。
“准确的说是那个怪物还不是怪物时候的记忆。他是一个……一个画家,穷困潦倒和唯一的女儿相依为命,但是那样的生活没能磨灭他的愿望,他做梦都想要让自己的画得到认可。直到他最后一幅作品的问世他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他的最后一幅画是什么?”
陌瀚沉默了良久之后才不情愿的开口说道。
“他的最后一幅画是用他女儿做的。”
残酷的事实让医生也沉默良久,又过了一会儿医生才用低沉的声音说:“这些受污者确实不可理喻的疯狂。”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但是有一点让我感到很奇怪。”陌瀚说。
“是什么?”
“是发生的时间。起初我以为他是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彻底发疯的,但从他记忆里零碎的细节来看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比一百多年前那场战争的年代还要久远。我还看见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大量和他一样的怪物在和魔法师战斗。但那根本不合理啊?白堡的文献中记载受污者的大量出现应该是在一百多年前因为黑堡的堕落产生,在那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受污者?他们又是在和谁战斗?”
陌瀚抬起头看见医生的目光逐渐凝重。这时他突然发现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得出奇。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帐篷外远征队的成员们正在休整,哪怕只有警戒的细微脚步声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安静,安静得像是这个世界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到底是谁?”陌瀚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情绪逐渐紧张起来,再一次发问,“我很确信远征队里根本没有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谁!”
陌瀚挣扎着想要起身远离医生,却发现自己连哪怕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他周围的空间仿佛被凝固了。
“别那么激动,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即使是你也不该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我说过了我是个医生,仅仅只是个医生。只不过我医治的不仅是人,还有这整个因为错误而病入膏肓的族群。”医生的声音依旧淡然,不过在言辞间施加了一种不可置疑的压力。
“你想怎么样!其他人在哪!”陌瀚此时只有声音还不受控制。
“我说过了你不要那么激动。我的时间不多,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我希望你能仔细听好。在极其遥远的过去,瘟疫,天灾和死亡困扰着脆弱的生命,众多的灾厄令那些弱小的生命随时都面临着灭亡的危险。所以在那时,一群人开始在整个世界中寻求救赎族群的方法,他们跋涉过荒原与冰川,穿越过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浩瀚无垠的大海,最终他们在世界的尽头找到了那棵十环连通的古树。他们在树下得到了启示,后来他们成了最初的魔导,最初的文明也随之兴起。但很快他们之间就发生了分歧,在他们之中为首对立的是一对兄弟,哥哥名叫该隐,弟弟名叫亚伯。弟弟认为应该不断去掠夺生命之果来让‘全化为一’;哥哥则和他相反,认为应该将生命之果发散出去变为整体让‘一化为全’。两兄弟都希望籍由自己的方法来得到真正的‘真理’。这让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其他人也分为了两派互相对立,最后他们的对立变为了‘最初的战争’。”说道这里医生停顿了一下确保陌瀚认真听下去之后继续说道。
“‘最初的战争’结果是无比惨痛的。族群死伤殆尽,文明付之一炬,那块美丽的大陆也被沉入海底。那场战争除了给世界留下巨大的创伤之外什么也没能留下。在战争的结尾该隐杀死了亚伯,但他自己也被重创濒临死亡。他在自己临死前做出了最后的寓言:‘在无数个夏天与冬天交替之后,在烈火与血烟之中啼鸣的命诏之子将会降临,他将完成我所未能完成的事业,将救赎散播在每一寸土地带领族群拜托灭亡的命运。’而你,就是预言中的命诏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