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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啊,哈……啊啊……”
明媚柔和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落进房间。陌瀚呻吟着迷蒙地想要从床上起身,但被立刻被一位女性喝止了。
“不准起身!躺回去,躺回去!”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陌瀚才睁开眼看清了四周的环境。雪白的墙壁跟天花板,装有护栏的床铺和空气中隐约闻到的消毒水和草药的气味。再结合起自己左胸和左肩传来的疼痛感,陌瀚终于理解到了自己身处何处。
“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西米露。”陌瀚老实躺了回去,老实说陷进柔软的天鹅绒枕头里确实很舒服。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对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情有独钟呢。”一名身穿白大褂和白色衬衫的年轻女性拉开窗帘后坐到陌瀚旁边,她白色的长发和白色的皮肤互相交映,加上她湛蓝的双眼与几乎没有变化的表情,冷峻高贵得简直像是冰雪王国的公主。
“说说看,你今年被人送到我这里来是第几次了?第四次?还是第五次?”
“第七次。”陌瀚回答。
“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因为你从不反省你自杀般的行为的话,我都要感动得给你颁奖了。前天晚上你被送过来的时候,我跟见了鬼一样——受了那种伤,耽误了数个小时的抢救时间,甚至还跋涉了数公里之远,而你居然还没有死!你的身体是某种自愈能力极强的爬虫吗?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虫子先生?”与西米露毫无变化的表情所不符的,她话语中参杂的情绪变化可谓是感情丰富。但即使是在做出此等尖酸讽刺的同时她依然面无表情,这反而更加重了话语中包含的蔑视感。
“我没觉得那是多严重的伤。”陌瀚小声嘀咕。
“你最好觉得。”西米露眼神如冰刀一般斜眼扫过陌瀚,让陌瀚不自觉得往毯子里缩了缩,“你右肩的伤暂且忽略不计,重要的是你当时胸膜穿孔,被切断的四根肋骨有两根插进了你的左肺,并发气胸,内出血跟缺氧。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呼吸急促困难连站起来都成问题,而你居然跋涉了数公里,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我打开你胸腔的时候,里面根本是一片狼藉,我保证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医生都会觉得你死定了。要我给你看当时你体内的照片吗?”
“不、不用了,看见自己内脏的惨状感觉还是太奇怪了。”
“你到底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和棕熊去摔跤了?还是说你对哪里的巨人发起了决斗?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你下次先写好遗书,顺便注明你死后把身体赠与我用来研究,也算是为你对生命毫不敬畏的行为做出一点点补偿。”西米露表情不变,但口中却如连珠炮般轰击陌瀚的精神。
“好吧,好吧,我会记得留下遗嘱把我的尸体赠送给你的,你还真是窥觑已久。”
“或者说,我对你的身体窥觑已久。这种说法是不是更能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意。”
“请不要用那种说法,你不是那种类型吧。”
“你怎么知道,搞不好我真的是那种类型呢?在这白衬衫下面其实穿着相当煽情的内衣也说不定,你想看看吗?”
“我可以向院长投诉吗?我的主治医师正对我进行性骚扰!”
“很不巧这间医疗研究所的主人正是我,所以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西米露摆着扑克脸,伸出五指作张牙舞爪状。
“好吧,不闹了。我是在对付一个受污者的时候太急切了,我想从他口里问出最近事件频发的原因,被他摆了一道。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自己的手臂里放爆破术式。”
西米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一片剥好的橘子塞进自己嘴里。
“那颗橘子不是剥给我的吗?”陌瀚愣了一下。
“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家伙没资格吃橘子。”西米露一脸冷漠地回答,接着又开口说:“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为治安局工作。我是知道治安局对执行官的待遇优厚,但是你不是为了那个对吧?你以前怎样我不知道,但你现在是白堡的学生,是学院长的得意门生,是我所知道的最年轻的符文大师,获取金钱的方法对你来说要多少有多少,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份工作?”
陌瀚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轻微抬起右手。
“……你看得懂我皮肤上的符文吗?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浅,但是应该能看清一些痕迹。”
“啊……对不起,我昨天打开你胸腔的时候破坏了一部分。听说都是些很了不起的东西,会很难复原吗?”
“嗯……没关系,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被人称赞的东西,只不过是这门手艺失传,而我恰好会而已。这些是悼文,它们不仅是刻在我皮肤上的,更是刻在我的心里。”陌瀚试图把手搭回胸前,但是马上疼得龇牙咧嘴,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是名字,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是那些我该为其哀悼的人们而刻下的名字。更详细的事情我只跟欧林和雷恩说过。”
“说到欧林和雷恩,他们两个昨天下午也来过,那个果篮就是他们送的。不过他们看见你伤成这样子就开始激动地大吵大闹,我就把他们赶回去了。怎么?他们两个笨蛋能知道,我不方便知道?”西米露摆出手,扮出欧林和雷恩吵闹的样子。
“哈哈,他们一向如此。——倒也不是说你不方便知道,只是这个故事很长,如果你要听的话要腾出一点时间,还有——如果你肯给我剥一个橘子的话。”
“说吧,说吧,我喜欢听故事。”西米露脸上难得表现出了一点好奇心,“而且今天下午我没有预定,时间充足,只要不出现你这样的家伙来打扰的话。至于橘子,今天我就喂你吃到饱。”西米露伸手拿起一只橘子开始剥皮。
“能让白堡的白魔女喂我吃橘子,还真是荣幸啊。”陌瀚长舒一口气,眯着眼陷进枕头里。
“那我就开始了,嗯,该从哪里开始好呢……应该是从我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开始。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夏天,完全封闭的空间让我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但我觉得那就该是夏天。虽然是在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是在那天第一次体验到了夏天的感觉——热忱,新奇,充满对自由的向往——从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