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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心心中一阵呵呵,她冤枉了邱桓宇,原来说一半留一半的陋习,是江湖中人或说大一些,是古人的通病。
邱桓宇:“正是。”
......
蹦出两字后即时闭嘴,默了良久。这良久之中,季芙莜也未再开口。得!这二位是玩了一招心领神会、心意相通啊!纯诓了半懵不懂的她,未及她厚着脸皮追问那规则究竟是个啥,那厢比斗已罢。
“咣当”一声脆响,枭戮落地。蓝衣少年半跪在地上,捂着右肩一口老血喷将而出。洛浔阳亦捂着右肩站在另一侧,一阵呛咳,呛咳途中嘴角不断溢出血丝。
宁心下意识欲扶那伤势更重的蓝衣少年,行到半路又怕洛浔阳误会,一个怒醋再给他一掌,自己徒成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罪魁祸首。念及这一层,立即改了路线去关心洛浔阳。
洛浔阳见状,果然大喜,顿觉这一两丝血吐得十分超值。而宁心此为另一层原因,邱桓宇早先她一步,去瞧那蓝衣少年的伤势了。
邱桓宇欲为少年诊脉,却被他反手挡了,趁他手离胸膛的空档,一指过去封住他四处大穴,少年立时定住,怒视邱桓宇。
没了阻碍,邱桓宇复凝神诊起,半晌忽道:“培元丹。”
宁心一时不反应,“培元丹”正握在她手中。邱桓宇见半晌无应,干脆丢她一眼。
“哦!”她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培元丹”递过。
邱桓宇取出一粒塞入少年口中,少年虽被封了穴动弹不得,吞咽功能尚在...应该是...宁心有些持疑。
只见他怒视斜前,不知在瞪邱还是旁的地方,总之死活不肯咽药。
邱桓宇一向是个极有耐心之人...应该是...可今日不知疲倦还是如何,总之甚无耐心。板着脸重重呼出一口气,高声唤道:“银针!”
季芙莜速将银针成排递过,邱桓宇反手取出一根,飞速插入少年颈项。
接下来的事宁心瞧得真切,少年咕咚一下,将药丸咽下。
邱桓宇拔针入袋,又说了句:“细布、七白散。”
宁心方惊觉,少年的伤口恐被打斗崩裂,忙上前帮手。耳边同时传来邱桓宇冷冷的声音:“你若不想死的话,便不要费你那一星半爪的力去解穴了。”
这会儿细布和七白散已被取来,顺带一把剪刀,邱桓宇话间已为少年解裳,白布上晕着大片血迹,看得宁心皱了皱眉。邱桓宇接过剪刀,手起刀落剪短布带,用洁净处好歹拭了拭。再重复方才的步骤,上粉包扎。
包扎途中接上句道:“我知你非是想死,只是不肯轻信旁人罢了。萍水相逢,我救你不过尽一个医师的本分,同你是何身份不相干。”邱桓宇边娴熟地包扎,边说闲白儿,瞧着颇轻松。
倒是宁心,一半心神要听他讲话,一半要学他包扎手法,颇费神。
包扎停当,邱桓宇缓缓起身,边理衣袖边道:“你若想好好活着,便不要再乱动。你现下流了多少血、失了几成内力、如何虚弱,毋需我提醒你吧!”
听完这几段话,宁心终了然一事,此邱仍乃原邱。换作旁人,救便救,杀便杀,何须这般费唇舌。语色虽冷,却不乏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全为蓝衣少年性命着想。
少年似是终瞧清自己处境,穴解后,未再轻举妄动,只心心念念那把枭戮剑。行动和言语功能恢复后,凶恶目光倏将洛浔阳盯穿,冰冷着道:“把枭戮剑,还给我!”
那眼神,似严冬高雪般冷,又似刀锋剑尖般厉,配以惨白面色...是了,此等凶神恶煞、让人望而生畏之态,才足以配此剑。宁心心中暗叹。
叹完随邱、季二人一道望向半天没有戏份的洛浔阳。
旁人他混不在意,只将唯一的目光转向宁心,眼中神情颇杂,看得宁心发虚,不晓他又要作啥妖。
果然,洛浔阳转脸盯向蓝衣少年,神色陡变冷漠,“你这么紧张这把剑,究竟是什么人?”
蓝衣少年目光更冷,一字一顿道:“苍酆阁...苍龙君...烛照!”
听他气力渐足,宁心不由再赞邱桓宇,良药一如既往的效果斐然。
赞完不忘转念去忧心那少年。
她深知苍酆阁在世人眼中非名门正派,甚至几度交火。若教她同少年易地而处,决计抵死不认。现下己负重伤,对方人多势众,何苦置己于险地。即令对方有证有据,教她无从抵赖,也只称自己是个未曾伤天害理的虾兵蟹将便了。如今直认自己是个举足轻重的高官,若对方有与苍酆阁结仇者,要迁怒于他,却是求情都不好求的。
这孩子勇气确实可嘉,心眼多少缺一点,不禁为其应变能力扼腕。
再观其面,虽算不上一脸正气,倒的确面无惧色,想来并不觉以寡敌众、以弱对强、以卵击石是个多么危险的事。心中不禁肃然起敬,叹一句:果然是年少轻狂不知愁啊。
烛照此言一出,除宁心始终状况外,其余三人皆现深浅不一的惊色,洛浔阳冷哼道:“你若说你只是苍酆阁的一个杀手,我倒信。可你竟说自己是苍龙君...没想到你为了拿回枭戮剑,不惜撒这样的慌。”
对此邱桓宇倒与他意见相佐,此人既知他们身份,便该知冒充苍酆阁苍龙君对他毫无益处。可若属实,年龄问题如何解释?据他所知,这世上暂无令人容颜永驻甚至年龄减退的神药,那便只能说明,此苍龙君非彼苍龙君。
苍酆阁改朝换代了。
然而一个瓦解消失的组织,自不用更新换血,唯一的解释——苍酆阁时隔五年又再现江湖了。想到此,邱桓宇眉间明显地皱了两皱。
“我是...便说我是,不是...便说不是,凭何要向你们证明!快把枭戮还我,否则...”由烛照字句间停顿来看,中气尚不足。最后半句,不知力尽难叙,还是一时不寻威胁之法。
“否则什么?”洛浔阳追问道。
烛照怒视不语,看来是后者了。
宁心觉他此刻心定明镜也似,敌我悬殊无奈何,图讲空话。总不能以“你不给我,我便咬舌自尽”这等蠢话来威胁敌人。
他没说这句蠢话,也未讲旁的废话,而是选择直接动手。
这世上是有种身份叫做“人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