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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君识初 (宋恩,江深,聂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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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疾行,第五日傍晚,进入湖南潭州境内,择了家大店投宿。

    连日内四人紧赶行程,早已疲乏,今日总算能吃住得舒坦些。订房安马置行李,妥当后于一楼大厅点了桌菜,预备早吃早睡,次晨继续赶路。

    晚饭高峰期,大厅人来人往,打尖儿的打尖儿,住店的住店,四人便捡了西南角落相对僻静的一桌落座。

    伙计端来一套茶壶茶杯,宁心主动领了分发茶杯、烫碗沏茶的活计。近来这些事她早已做惯,初来乍到也好,少小多劳也罢,总之同兄姐们搞好关系便是王道。毕竟倘穿回无望,日后还需托他们相罩。

    不知累极还是无话,等菜当口,对面三人只各自饮茶,相对无言,宁心便随着做个安静的女子,一面呷着淡似白水的“茶”,一面游目四顾。

    厅上其他桌各自热闹着,独显她这桌过于寂静。

    四下环顾间,见门口并排迈进三个男子。身量相当,俱着深色系劲装,右手各持一剑,行为步伐颇一致,若不论长相年龄,说是三胞胎亦不为过。

    一路贩夫走卒、普通百姓、门派弟子、江湖豪侠,形形色色阅人不少,可论品貌风华,却属目下三位最佳。

    三人径往柜台,只要了间通铺,于柜台西侧第一桌坐了。小二递上菜单,方才走在最中央那人接过,略略一瞟,信手几点,递还小二。小二退开后,三人方始谈笑。

    这时宁心这桌菜肴已上得七七八八,便不再张望,专心扒饭。没扒两口,门外乍起一声高呼,“小二,还有房间吗?”

    人未到,声先至,惹得一片目光投去,包括宁心。

    这次跨门而入的是位满面虬髯的男子,胡子遮住大半张脸,看不出年龄,一身黑衣,动作浮夸粗鲁,身形却不魁梧,与方才三人相当身量。

    他亦径往柜台,要了间房后,四下找寻空桌。环顾一圈,见厅内客满,回首一拍柜台,扬声道:“掌柜的,给我送几样小菜一壶...宋兄、江兄、聂兄!”

    一壶“宋兄、江兄、聂兄”?

    他嗓门极大,尽扩满堂,话锋奇转,惹得又一片目光投去,包括宁心这桌。

    宁心见他目光落处乃那三人所坐西桌,想必三声称谓便是对其所唤。满面胡须掩了神色,呼唤声中的喜出望外却甚明显。

    反观那三位,却一副“吾不识君,君识吾且与吾相熟乎”之神情。

    三人面面相觑再觑那“虬髯客”半晌,确认不识,方才点菜那位起身抱拳一揖,歉然道:“这位兄台见谅,恕宋某眼拙识浅,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虬髯客”却不嗔怒,警惕地四下环顾一圈又一圈,才谨慎地与那宋姓男子耳语了一句。

    宋姓男子听后,脸色回惑作省,抱拳喜道:“原来是庾兄,别来无恙。”可见对方满面虬髯的不似无恙,指向他脸道:“庾兄这是...”

    这期间另两人也起身致礼,脸上同布疑色。

    庾姓男子未即作答,展臂压手一副说来话长之势,四人皆坐稳后,即启窃窃私语模式。

    而方才那“虬髯客”脱口而出“宋兄、江兄、聂兄”后,宁心耳边紧跟一句“荆湖三剑客”,便将目光移回。

    说话的是洛浔阳。

    他这声刻意压低,似在自语,除本桌三位,余人难闻。他目光落处亦是柜台西桌,口中这“荆湖三剑客”当指那三人。只语气略带三分犹疑,听来仅是猜测,并不确定。

    宁心心下所想却是:荆湖?西湖倒是听过。荆湖是哪片湖?

    引回目光后,先瞟到邱桓宇一面慢条斯理地啜茗,一面甚是吝啬地轻颔,当是回应洛浔阳。这来回一较,倒令她瞧出些旁的东西。那“荆湖三剑客”的形貌气度虽较路人过之,却仍不及这二位师兄,想到此,不禁油然而生些自豪感。

    得到回应,洛浔阳又道:“不是说‘荆湖三剑客’一向只在荆湖北路境内行走,从未涉足他处,如今怎会在荆湖南路出现?”

    宁心恍然大悟,他口中“荆湖”,非指一片湖水,而是一个区域。宋朝不称省市,而以路府划分。不禁自捏把汗,天幸未问出口,否则定要出糗。

    而这“荆湖三剑客”,本为湖北路地区颇有名的三位侠客,大名宋恩、江深、聂斐,师承当地三个不同门派。学有所成后,拜别恩师孤身出世行侠仗义,机缘巧合下结识,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结义为兄弟,自此一道锄奸扶弱。

    三人本非师出名门,剑术平平,结义之初,也只在湖北路一带略有侠名。却不想,结伴后时常切磋剑术,又彼此不欺不瞒、倾囊相示,一来二去日久天长,竟也能取长补短、共同进步,于剑法上可谓一日千里,默契更笃,渐于江湖崭露头角,时人赠予“荆湖三剑客”名号。

    虽身未出荆湖北路,声名却扬四海。

    只这三师兄师姐均为涉足过荆湖北路,故只闻其名,未识其人。洛浔阳也是听那庾姓男子提了姓氏,方得猜测。

    此为宁心后得信息。

    邱桓宇眉头久久难舒,那口茶直喝得他味同饮潲,搁下茶杯嫌弃地推出老远,回道:“或许,是同路人。”

    季芙莜观他反应,唇角微勾,欲笑不笑,终是放下,问道:“莫非他们也是去参加少竞会的?可往年从未在少竞会上见过他们,回帖每每推却之词,今次又为何前来?”言罢望向邱桓宇,似在等他答复。

    另一侧洛浔阳目光亦然,好似他们无头绪之事他却一定知晓。果然,邱桓宇执起桌边折扇,不紧不慢道:“看来,湖北路近日也不太平。”

    宁心听得一头雾水,洛浔阳却已了然,“二师兄言下之意,湖北路那边也出现类似事件?”

    邱桓宇摇首,“不知,猜测而已。”

    洛浔阳道:“可若真如此,他们又怎会有闲情逸致去参加少竞会?”

    闻言,邱桓宇饱含深意地睇他一眼,像是在说“你不也有闲情逸致去!”

    一眼万年,洛浔阳瞬间又了悟,正欲回话,那边桌上却吼声乍起。

    “什么?此处竟也发生了这等事!”吼声来自那位宋姓男子,即宋恩。宁心看时,他犹是一副忿忿不平、怒目圆睁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