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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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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天笑对于父亲陆书涛的感情,有些复杂。他从小到大,从未按照父亲的期望成长。陆书涛是那种十分讲究长辈威严的父亲,望子成龙,希望儿子能按照他所期望的路去走。

    可是陆天笑从小就是个叛逆的儿子,陆书涛希望他能去学围棋,他跑去练武术;陆书涛将他送进国际学校,他三天两头因为淘气恶作剧被老师告状;陆书涛一怒之下想将他送出国外自生自灭,他小子反而离家出走一个月,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反而在外面的餐厅端盘子……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陆书涛每次跟陆天笑讨论到关于人生规划这样的话题时,能被儿子气得血压飙升,分分钟要中风的感觉。

    在陆天笑进部队前爷俩也曾经有过一次“促膝长谈”,谈完的结果是老爷子气得心脏病都犯了,幸好家里有安医生镇宅,才没有生命危险。

    陆天笑从此以后,就不怎么跟陆书涛正面怼,他惹不起躲得起。总之陆书涛要他去做的事情,他就是不去做,在安医生和陆晏都不在家的时候,休想他会回来和陆书涛单独相处。这对父子,好像就是天生不对盘似的。

    安医生对此也很无奈,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两边都是肉,谁心里难过憋屈她都得心疼,也是操碎心。

    但自从陆天笑进了部队之后,老爷子虽然依然嘴硬,可心里已经慢慢心软。可能人年纪大了,会越来越向往家庭的温情。陆书涛虽然每次说到陆天笑的时候都黑着脸,可安医生发现丈夫时常在书房翻陆天笑幼时的照片。

    安医生看着自家儿子,难免有些感叹,“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从小脾气就坏,白天睡觉,晚上折腾人。那时你爸爸为了让我睡个安稳觉,都带着你在书房,一整夜地抱着你哄着你。”

    陆天笑:“……”

    安医生瞥了陆天笑一眼,长吁短叹,“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再需要爸爸妈妈了。”

    陆天笑皱着眉头,没好气,“安医生,别说怪话行吗?”

    安医生垫起脚尖揉了揉陆天笑的头,陆天笑本来想避开,可是刚才安医生的话成功地唤起了他内心的愧疚,只好摆着一脸嫌弃的表情随安医生□□他的头发。

    安医生:“儿子,你可以不必按照父母期望的路走,但身为父母,总是要看到儿子安定下来才会放心。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不回公司,是不是也得有点作为给父母看看啊?”

    陆天笑“呿”了一声,“安医生,你这话就不公平了。我这些年来是不像大哥那样为陆家进账多少钱,但我可不啃老,我花的用的都是自己挣回来的。”

    安医生还想说些什么,这是胡阿姨已经从外面进来,只好忍住。陆天笑见安医生那样,到底还是心软,他伸手搂着母亲的肩膀,“妈,你自己的儿子你不了解吗?虽然我和大哥相比,是混账了些,可我也没荒唐到哪儿去不是?老头子看我不顺眼,非要我回公司才叫成器,我可不是这样想的。我想做什么,心里都有数,你少操心了。你只要照顾好老头子,让他别一天到晚肝火那么旺就行了。”

    安医生见儿子还是那么固执,也不好再说什么。身为父母,关心是应该的,但也不能过多干涉。安医生一直深谙此理,可惜这个道理对陆书涛来说不管用。

    淳于筱傍晚时分成功地用苦肉计将何书俊邀请到城南的别墅吃饭。淳于夫妇平时都是大忙人,这天难得回家吃饭。两个长辈吃完饭也不想败了几个年轻人聊天说笑的兴致,只是略微地关心了下钟雨和何书俊的近况,就将空间留给了年轻人。

    临上二楼前,淳于向东还特别看了一眼小女儿,叮嘱说道:“今天在家里住,不许回你市内的房子了。”

    淳于筱听到父亲的叮嘱,有些调皮地举手敬了个礼,“收到,请首长放心!”

    淳于向东扬了扬眉,转身上楼。站起来目送两位长辈上楼的几个年轻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天,钟雨就告辞了。钟雨告辞,何书俊当然也不好再留,也跟着起身辞别。

    淳于筱拿起沙发上的披肩,跟两人说道:“我送你们出去。”

    钟雨却说:“不用你送我,我有几句悄悄话想跟霏姐说,学妹你送何总就行。”

    这种时候谁不识相跑去当电灯泡,谁活该单身一辈子。

    淳于筱看了一眼钟雨,一边将披肩披在肩膀上一边笑瞥了钟雨一眼,“行啊,随你。学姐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千万别飙车。”

    钟雨开的是十分骚包的跑车,淳于筱曾经领教过这位学姐因为时间赶不及,在去机场的高速上直接飚到一百五十的经历,现在回想,依然心有余悸。

    钟雨趁着何书俊不注意向淳于筱眨了一下右眼,抬手朝她握了握拳头,示意淳于筱不要犹豫赶紧把握这难得的独处机会。等何书俊回过头来,她轻咳了一声,十分正经地跟淳于筱说道:“知道了,我到家给你信息。”

    淳于筱抿唇笑了笑,拢了拢肩膀上的披肩,跟何书俊一起走出了别墅。陌城市内高楼林立,灯红酒绿,可在郊外的别墅区,却一片平静,夜风送来桂花的清香,令人沉醉,旁边的小树林传出一阵又一阵的虫鸣。

    何书俊双手插在口袋,看着旁边的淳于筱,“想要走走消食吗?”

    淳于筱十分乐意, “好啊。”

    于是两人就在一条林荫小道上慢悠悠地走着,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淳于筱的声音虽然沙哑得自己都嫌弃,可她此刻心情挺好,谈性挺浓。

    “书俊哥,你还记得吗?以前你经常骑着单车带我从这条路上走过。那时候你上高中,不知道是多少女生心中的男神,我坐在你身后,感觉特别好。”

    她一说,何书俊就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上高中,因为高中部离淳于家比较近,而且两家世交,淳于筱的母亲孙婧又跟他的母亲情同姐妹,那时候他为了节约时间,经常直接在淳于家留宿,顺便为她们姐妹辅导一下功课。

    少男少女两小无猜,他不过是把淳于筱当成自己的妹妹。那时淳于筱就挺喜欢黏着他,书俊哥长书俊哥短,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妹妹。有时候一旦被她黏上,怎么都甩不掉,幸好她也不是什么刁蛮任性的女孩,即使被她黏上,也不会反感。

    他看着前方,笑问:“为什么坐在我身后,感觉特别好?”

    淳于筱笑了起来,“这还不简单,因为喜欢你的女生都在羡慕嫉妒我啊。女人大多数都虚荣,知道自己是同性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心中总是难免有些得意,走路都带风。”

    何书俊莞尔,停下脚步,“你怎么不说,喜欢你的男生也在羡慕嫉妒我?”

    淳于筱跟着他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地看向何书俊。

    何书俊转身,跟她相对而立。

    今晚的淳于筱脸上并没有无懈可击的妆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气色不太好,可她大概是颇为高兴,眉眼弯弯。病态中透着几分柔媚,让人想将她纳入怀中,细心呵护。

    “我记得你上初中之后,就有许多男生送情书给你。对了,有一个男生初中三年,写了十六封情书给你,最长的一封情书有二十页,这些我都记得呢。”何书俊说着说着,没忍住轻声笑了起来,他甚至还记得那个男生红着脸将那些情书递给淳于筱时,淳于筱脸上那震惊的神情。可后来淳于筱一拆那些情书,就气得脸都绿了。因为那个男生第一封情书就说他觉得淳于筱喜欢他,所以他才会留意淳于筱,在学业和恋爱之间,他苦苦挣扎,挣扎了这么多封信,终于选择了直面自己的感情。

    那时候淳于筱气得差点没将那些情书扔回那个男生的脸上。

    “我什么时候看他了,我那时候只是看向窗外!”

    少女气得要尖叫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边响起,男人英俊的脸上漾着笑意。

    淳于筱披在肩膀的披肩滑下,他十分自然地抬手过去,帮她将滑下肩膀搭在手臂上的披肩拉上去。

    淳于筱低头,男人温柔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半真半假似的语气,“我想,那时肯定也有许多男孩想将我从自行车上拽下来。毕竟,我带着的,也是他们的女神。”

    淳于筱被何书俊的话逗笑了,抬头,那双杏眼望向他,“书俊哥真这么想?”

    他动作轻柔地帮她将披肩整理好,笑道:“当然。”

    “那书俊哥呢?”

    何书俊:“嗯?什么?”

    “书俊哥那时心里有没有女神?”

    “那时候没有。”

    淳于筱听到他的回答,眨了一下眼睛,再度问道:“那现在呢?现在有没有?”

    何书俊迎着她的视线,正想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跟淳于筱说了声抱歉,然后按了接听键。

    他接完电话有些遗憾地跟淳于筱说道:“不能再陪你散步了,我有点事情得先走。”

    淳于筱笑着“嗯”了一声,“没事儿,你忙你的。”

    两人走到何书俊停车的地方,何书俊上了车,按下车窗,跟站在外面的淳于筱说道:“你先进屋,我看着你进去。”

    淳于筱:“行,那你开车小心。”

    何书俊微微颔首,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情,“筱筱,等一下。”

    淳于筱回头,只见他手中拿着这个精致的盒子,深蓝色的盒子,上面写着知名珠宝品牌的logo。

    何书俊将盒子递向她,“你看喜不喜欢。”

    淳于筱将盒子接过来,打开。心形的铂金吊坠,边缘镶了细细的钻石,两边伸出一双翅膀。

    “我前几天去参观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淳于筱将盒子合上还给他,“这太贵重了。”

    虽然她心里喜欢何书俊,可是两人现在的关系并不合适她收下这样贵重的礼物。

    何书俊笑着接了回去,说道:“行,那我下次再送。”

    淳于筱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何书俊的手机又再度响起来,可见事情还挺急的。

    “书俊哥,我进屋了。”

    何书俊点头,目送她进屋之后也发动车子离开,而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一辆悍马停在那儿打着双闪。

    陆天笑坐在驾驶座上,手指还夹着一支香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再缓缓吐出,英俊的脸庞在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