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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徐徐,月色撩人,似乎预示着明日会是个好天气。李还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问剑
大会究竟会有什么好玩的事。他长那么大,最远只去过太清山下的细柳镇,那些前辈们常挂
在嘴边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其实也很好奇。有好几次他想偷偷离开家去闯荡江湖,
可到底还是舍不得爹娘,最后打消了念头。
窗外风声阵阵,吹得窗棂吱吱作响,忽然远处传来一声笛音,李还竖起耳朵一听,立
刻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就推门出屋。
这是骨玉笛的笛声。
骨玉笛分雌雄两支,雌笛音色委婉舒缓,犹如溪水婉转缥缈。雄笛笛声清亮悠远,高亢
低回,松涛古韵。师徒俩曾经约定,当彼此需要立刻见到对方之时,骨玉笛的笛声就是联络信号。
这么晚了,冷凝澈吹响骨玉笛,会有什么事呢?李还带着疑惑,一路轻功奔向笛音源
头。
出院子往东,村子后头有一片梅花林。古人云: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而在这天
地自成的隽永仙境之中,有一位窈窕淑女手持一支骨玉笛静静地立在梅花林中,她身边梅花
簇绕如繁星入世,争奇斗艳,交相辉映,然不足以盖过她的气质,一句艳压群芳,倒像是为
她量身打造。
李还踏枝而来,落地收功,大声喊道:“师傅,叫我来这儿有什么事!”
冷凝澈用充满关爱的眼神望着李还说道:“昨天你夜闯画词谷,差点被我师弟抓到,
你没事吧……”
没等冷凝澈说完,李还就不耐烦了:“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就是怕我被人家揍
哭呗。”
“我是为你……”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凭良心说,我这一身武功,虽不敢
说能独当一面,但至少足够自保了吧。”
冷凝澈摇了摇头道:“你是不小了,可你毕竟没在江湖上走过,以你的武功在本门之中
也算是佼佼者,可你的内力还不能运用自如,你如此鲁莽,将来会有大麻烦的,江湖之中不乏深藏不露之人,连我都不敢说每次都能够技高一筹,力克群雄,更何况是你。”
李还有点不开心了:“我?我怎么了,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徒弟?”
“不是的,为师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能不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为师根本不在乎,为师也并不看重湔雪阁首徒的称号,只是想你能一切平安就足够了。”
冷凝澈不再多言,从腰上解下一把佩剑交到李还手中。
“玉锋钢!”
冷凝澈自幼父母双亡,被远亲送来这太清山湔雪阁,被收为弟子习武修道,不想这苦命女童竟在武学修为上天赋异禀,五年前湔雪阁问剑大会一路过关斩将,最后甚至击败了比她年长三岁的大师姐,夺得湔雪阁掌门座下首徒之名。掌门顾忘今特赠此剑,以资鼓励。
李还六岁那年,冷凝澈无意之间发现他虽然体弱多病,于是偷偷传授他一些强身健体的武功,没想到后来渐渐发现李还体内竟暗藏一股深厚的内力,任何武功学起来都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这把剑李还再熟悉不过,不过平日里,冷凝澈很少将此物拿出来示人,今天竟大方地交到他手中。李还楞了一下,问道:“师傅,这不是你当年夺得首徒之名后,顾掌门送给你的玉锋钢吗,给我干嘛?”
冷凝澈微笑着说:“虽然你未入湔雪阁,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徒弟,行走江湖,怎能没有一件像样的物件执手。”
“可是师傅,这时顾掌门赠与你的宝剑,万一玩坏了,你还不心疼死?”
冷凝澈用力掐了掐他的脸,娇嗔地说道:“再珍贵的宝剑也只是死物一件,最重要的是你啊,你不要有什么事才好!”说完,冷凝澈只手抓起李还持剑的手腕一翻一绕,这玉锋钢竟落回她手中,还未等李还反应过来,冷凝澈用另一只手在李还的肩头轻轻一推,身形已如无骨之叶,飘然落于数丈之远,脚尖刚一沾地,转身便使出一套剑法。
此剑法招式潇洒飘逸,步法行云流水,看似如舞般赏心悦目,其实则暗藏杀机。如同她手中之剑一样,李还当然知道这套剑法,可他从来不爱使剑,所以也从来没那么认真观摩过。
当最后一招使完,冷凝澈反持宝剑,暗蕴三分真气于掌心,俯身一掌拍向脚下土地,顿时刚才剑风所掠之处纷纷爆裂,刹那间剑气与梅花共缤纷,静夜与明月同灿烂。紧接着冷凝澈玉臂一撩,将宝剑脱手而出,只见嗖的一下,剑已经飞回到李还手里的剑鞘中。
冷凝澈携一身淡雅的梅香走过来说道:“这套枭雪剑法是我自创的,重意不重形,用气不用力,锋芒藏于步法而非剑刃,破绽既是陷阱,进攻就是防守。李还,你记住了吗?”
“当然记不住啊,哎呀还是算了,玉锋钢你自己留着,我有我的木剑……”
冷凝澈就是不放心李还这般玩世不恭的样子,还想再嘟囔两句,还没开口,却突然变了脸色,一口真气倒提上来,集于掌中,一掌朝着李还身后不远处的一株梅树打去。
“是谁!”
李还猛一回头,朝后望去,只见冷凝澈一掌隔空打在梅树上,顿时夜露淅沥,落花满地,一身紫色装束的身影借着夜色遁去无踪。
看着身形,李还想到了昨天在村口遇到的神秘女人,于是对冷凝澈说道:“这个人我见过,我爹娘说是他们的老相识,武功很高。”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李叔和华婶有这样的朋友?”
“算了不管她,还你的玉锋钢,我用不了。”说着,李还转身就踩着轻功奔回家,冷凝澈还想再叮嘱两句,但天色渐亮,也只好作罢,目送李还离去,然后独自走湔雪阁。
话说此时在湔雪阁,少师仙正在书房中伏案挥笔,写一封给她父亲的信,刚把信写完,少师仙忽见案上灯影跳动,便察觉到屋顶有人窥视,她故意当做不知,继续将信装封上蜡,接着突然提气运劲,一掌击向屋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屋顶被掌风打穿,一个身影夹带着残雪从顶上坠落,可还未落地,那人已在半空变了身形,调整姿势,拔剑出鞘反攻少师仙。
少师仙倒不意外对方会以攻为守,淡定地拿起刚才写信的那支羊毫毛笔,对方以剑攻,他只用笔挡,笔管与剑锋纠缠在一起,对方竟一时进不得半步,可是想换招脱身,手中的利剑又像是被少师仙的手上的气劲吸住一样,退也退不得,进退两难之际,门外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人心急之下露了个破绽,少师仙看准时机,一掌打在对方胸口,只见那人顿时被震出窗外,留下一地的碎瓦残木。
崔净植和几个手下闻声而来,持剑冲入少师仙的书房,见此情景,崔净植立刻冲到窗口查看,发现窗外的雪地上有些凌乱的脚印,人已经不见了,于是她命令手下们追出去,这才转身回来担心地问道:“总司大人,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少师仙气定神闲地笑了笑道:“小蟊贼而已,不必挂心,只是可惜了这支湖笔。”
虽然少师仙说的轻巧,可崔净植还是不放心,说道:“要不要卑职今晚多安排些手下保护您?”
少师仙摆摆手道:“无此必要,我们这次大张旗鼓的来湔雪阁故意打草惊蛇,想必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是,大人,可是……”
“你先下去去吧。”少师仙知道崔净植还想说什么,但他毕竟是枉昭司总司,还没到需要手下保护的地步。崔净植知道少师仙的脾气,而且以她的武功,当今江湖连能与之平手的对手也没几个,想到这儿她也只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