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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之后,凌笙又收到了段默寒的微信好友申请,但她抬起手指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拒绝了。
她和段默寒终归不是性情相合的人,也很难磨合好各自脾气,融洽地相处。她是个慢热的人,但一旦交心了就不会轻易走散。她很重情义,大多数时候都是感性胜过理性,总是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样的人其实挺傻,很容易受伤。
而段默寒不一样,他这人总是冷冷地,面冷心也冷。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静默地承受严寒。他生命中的寒冬总是多于晴天的,所以这无所归依的心灵也只能被冰雪包裹起来,把厚厚地坚冰当作自卫的铠甲。他太冷了,暖不了自己,也暖不了别人。
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凌笙说不清。所以最简单的,就是拒绝。拒绝无休无止地猜测,拒绝去理解他复杂行为背后的意图,拒绝走进这样一个情感复杂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命运行的航道,路途中可能会和其他人相遇,但千帆过尽,能留下的却寥寥无几。人与人的来路与归途终归是不同的,我们在途中相遇,短暂交汇后失散。这是惯例。
后来又有一条短信进来:“往事人影凌乱,唯你光芒万丈。段”。她轻笑一声,不知为何,然后点下删除。
这行字就像一个打水漂的石头,在她的心头跳了两下之后就沉入水底了。虽有圈圈圆圆的涟漪泛开,但很快也就消失了踪迹。湖面再次归于平静。
军训才过去没多久,校运会又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了。本来这样的体育赛事凌笙是从不感兴趣的,奈何扛不住体委陆渐熙的软磨硬泡。
陆渐熙本就自来熟,加上对凌笙格外上心,一来二去两人也混的挺熟。他还相当尽职尽责地发动凌笙参加比赛,还给她客观分析参加什么活动拿奖概率大。他讲话幽默而不失礼,一直都表现的进退有度。
这样一来,凌笙就更不好拒绝他了。她虽然心中不愿,但也不想辜负了陆渐熙的一番好意。于是答应了参加集体跳绳,保证到:“我一定尽力去训练。”陆渐熙见她终于答应,高兴的嘴角一直没放下来过。凌笙也回以一个自信爽朗的微笑。
接下来的赛前训练一直都是陆渐熙组织和指挥的。凌笙发现,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的领导者。他说的每一句话,明明语气不算严肃,但还是让人下意识地想遵守。
他从容镇定地发号施令,及时地发现错误,调整战略,适时地鼓励安慰。指挥得当加上众人都积极配合,短短几天这只小战队就突飞猛进,成员间默契和凝聚力迅速地培养起来了。
比赛当天大家都自信满满,赛场上加油声和呐喊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运动员们早已整装待发,跃跃欲试。开阔的赛场上,四处响起裁判清脆的哨声,其中一个年轻的学生裁判格外引人瞩目。
虽说穿的都是统一的裁判服,可他高挑精瘦的身材,精雕细琢过似的面庞,眼底是一片水波不兴,阳光下白得透光的皮肤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加上那淡淡的忧郁气质,实在是太细睛了,在一众面目刚正的裁判中显得格外地超凡脱俗。所驻足处,总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凌笙看到他便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再看他脚步轻缓地走进,心中的烦躁就更盛了。这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啊?就因为她拒绝了他?不对啊,他们之间毫无关系,谈何拒绝?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吧。
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么多人辛苦联系这么些天,就是为了这一刻。不求超常发挥,能稳定在平时训练的水准就很好了,那就基本胜券在握。
“准备,”凌笙倒吸一口凉气,看到了一旁神色略显紧张但任在给她加油的陆渐熙。略略安心,轻轻闭眼再睁开,猛地一瞬间段默寒那张阴森恐怖的脸跳入了她的眼前,似乎嘴角还挂着意义不明的微笑,在定定地看着她。
“跳!”裁判员段默寒一声令下,凌笙惊得浑身都一抖,没跳两下脚步就乱了。她踩死了跳绳一次,心里顿时更慌了。
队友间有人很轻地叹了声气,凌笙还是听到了。她低声快速说了句“对不起”,迅速调整步伐。陆渐熙也在一旁打气:“没关系,继续保持。”
不幸的是,又有人死了三次。连续死绳,耽误了些许时间。众人一直苦心维持着的节奏也在接连失败中乱了。
可隔壁班的脚步落地声依旧整齐而有序地传来,周围人窃窃的数数声也在实时播报着对方战绩。在自身表现不佳的情况下,这种声音被无形中放大数倍,落在耳中犹如滔滔不绝的魔音,直要冲毁人的心理防线。
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队友们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快断了。众人都有些泄气了,速度比平时训练慢了两倍不止。
其实在场的人都有预感,败局已定。但队员们之间还是有一种无声的默契,那就是再怎么样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不能输得太过难看。只要不到结束的哨声响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拼尽全力。
在这样共同的信念下,在同学声嘶力竭的加油呐喊声里,队友们渐渐找回了些自信,状态慢慢恢复过来了。
就在士气振奋之时,眼看着反超在望,突然凌笙尖利地“啊”大叫一声,语气中饱含着慌乱和十足的痛苦。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众人都为之一惊,心下又惊又疑。八人脚步参差落下,绳子就卡在众人双脚之间,又死了一次。
好不容易重新找回的状态顷刻间再次崩盘,众人这次是真的灰心了。谁都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快速调整回来,而时间还够不够。
这短短的一分钟里,众人的心情可谓是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又在半空中被抛来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