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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色稍微有些苍白,不过整体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她在医院休养了两个月,短发已变成了乌黑亮丽的长发,反而让她多了几分淑女气质。
看到她满脸笑容的样子,就能知道她基本上已经恢复健康。
陆一鸣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并且多看了她脖子一眼:“嘿,莉莉,好久不见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金莉莉语气不佳地回答:“外面都变成这样了,我还不是得出来面对?怎么可能一直在医院躺着呢。真是睡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就变了那么多……以前的一切都没了。”
见到这位好友,陆一鸣的心情依然很不错,他笑着说:“不不不,你能在医院躺两个月,没亲眼目睹这两个月人间发生的惨剧,这绝对是天大的幸运!”
“尤其是我们刚出去救援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可能会得抑郁症。”
金莉莉却叹了口气:“唉,没错……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惨烈。看看那些照片都已经让人喘不过气了,更别提亲自出去救援会是什么心情了。”
陆一鸣摇摇头,不想继续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开了个玩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会想起你脑袋掉下来的画面……脖子上有留下疤痕吗?”
回忆起那次脑袋掉落的经历,金莉莉有些生气,她抬起头,露出雪白的脖子:“嘿嘿,我的超能力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陆一鸣笑了笑说:“不留疤痕当然是最好的……我有个好奇的问题,脑袋掉下来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在那一瞬间,你还有意识吗?”
金莉莉的脸微微泛红,回想起那段经历,既觉得尴尬又有些害怕。那种感受,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后,会议室里的人基本到齐了,包括原来研究所的一些员工、政府领导以及部分军队指挥官,总计大约有五百多人,这些人差不多就是当前避难所内所有的中层干部了。
避难所的政治架构有点奇特,基本上是以超自然研究所原有的框架为核心,而军队却被分散了一些,像陆一鸣带领的小队就有十几名士兵。再加上原有的政府力量和其他各种政治团体混杂其中,构成繁杂。
直到现在,陆一鸣还不清楚究竟该听谁的。
“我觉得还是应该以研究所的政治架构为主,其他的政治理论只是辅助作用。”金莉莉低声说道。
“为什么呢?”
“研究所的部长丁原,他也是国家里的高级干部吧……而且避难所的控制权实际上掌握在超自然研究所手里,别人抢不去的。要是来了个你不认识的新领导来指挥你,你会乐意服从吗?”
陆一鸣愣了一下,在当前人心惶惶的局面下,从信任度考虑,他还是会选择听从原来的老领导。对于那些陌生领导的指令,他自然是不予认可的。人心隔膜,谁知道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没想到丁原先生竟然是避难所的实际掌权者……这么说我是抱上了大腿?他成了我的直接上级,我现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你想得美!”金莉莉瞪了他一眼,“你也就管着几个小兵罢了……”
坐在会议室最前面的那个人,正是陆一鸣原来的直属上司,云海市分部的负责人丁原。他打开话筒,清了清喉咙:“咳咳,诸位先生、女士,请安静一下,现在会议正式开始。”
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声顿时消失。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根据气象学家的计算和预测,由于月球水蒸气持续靠近地球,我们的世界已经被淹没。但这还只是月球水蒸气的开端,明天的降水量将比今天增加20%,并且可能伴有十级以上大风天气,海浪等级还会不断加剧。”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就算专门加固过的钢铁轮船也无法出海执行救援任务了……因此,这次对外界的救援行动很可能要暂时停止了。”
听到这个消息,在会议室里立刻引起了一片低语声。这意味着外面的所有人已无存活可能。
陆一鸣紧紧握住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他知道,人力有时而穷,在这无边无际的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就如同在巨浪中挣扎求生的蝼蚁。如今人类离能操控天气的程度还差了几光年之遥,事实就是如此,无法改变。
有些事情,尽力而为了,便无需愧疚。
丁原则沉默了一会儿,等待大家讨论得差不多时,他接着说:“然后我们要谈的是目前避难所中人口分布的情况,我们需要告诉大家实际情况……让大家对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和挑战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这一内部情报至关重要,因此每个人都在全神贯注地聆听。
“我们的避难所,原本设计容纳的人口是十万,但由于过去一个多月的救援幸存者行动,现在已经强行收容了大约十五万六千人,超出了设计容量的56%……”
“既然救援行动已经实施了,大家也不必后悔什么。多余的人口必然会使人均资源有所稀释。”
“各行各业的技能统计数据仍在统计之中,多余的人口也需要更多的就业岗位。但请大家明白,仅依靠避难所内的固定岗位,比如医生、清洁工、行政人员、维修团队等等,这些都是需要专业技能的岗位,很难把所有人安插进去,这也使得整体规划变得更加困难……”
“男性的比例约为47%,女性的比例稍高,达到了53%,平均年龄较为年轻,约为29.2岁。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总数约为两万。”
“人群的生育能力尚可,但在当前环境下,我们并不鼓励生育,也不会强行禁止生育……目前奶粉储备短缺,儿童公共设施如幼儿园几乎不存在。”
“医院里确实有一些医生,但人手严重不足,医生和护士都远远不够,产床数量只有60张左右。我们在营救的人群中,仍有一些孕妇,估计很快就会用到。”
陆一鸣拧起了眉头,女性人数超过男性,主要是因为在末日灾难中,施暴者往往是男性,而女性更倾向于躲避,避免参与暴力行为。因此,救援队枪决的暴徒多为男性,而救回的女性则相对较多。
至于是否有无辜的好人在误会中遭到枪击,或是恶人被意外放进来,陆一鸣并不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判断好人与坏人的界限十分模糊,有时仅在一念之间。
这些数据使他对避难所的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丁原继续说道:“各位,人口既是负担,也是财富,关键是如何充分利用这些人。”
“我们希望建立一个正常运作的社会体系,涵盖教育、医疗、生产和科研等方面……虽然无法恢复到从前那样庞大的社会规模,但如果这套内部循环体系能够完善起来,我们避难所内的秩序就能恢复正常,不至于因为一点琐事就引发动乱。”
“社会秩序崩溃的后果非常严重,我想大家在这过去的几个月里都有深刻体会。”
“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途径,仍是提高就业率,让大家的生活富裕起来。我们正在设计新的经济制度,力争让90%以上的成年人都能找到工作,把失业率尽可能控制在10%以下。”
“然而,目前的研究机构提供的固定工作岗位,大概只能满足七万人口的就业需求。”
随后,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发言,他是专门负责人力资源的官员,详细阐述了接下来即将实施的岗位政策。
避难所预先预备了许多生产线,涵盖了无水栽培、细胞合成肉培植、电力维护、物流运输,还有一些来自超自然研究中心的高端岗位。
实际上,在得知末日灾难即将爆发后,研究机构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来建设和筹备这些生产线,如果没有强大的工业基础,仅仅依赖物资储备,人类根本无法长期生存下去。
除此之外,中低层次的工作岗位多得数不清,像士兵、巡逻员、维修师傅、清洁工、垃圾回收员、医生、护士、教师以及政府工作人员等,还有那些生产车间里的工作岗位,加起来差不多能安置相当大一部分人群。
接下去那几万没地方安排的人,实在是难以妥善处理,只能依赖私人经济或个人创业来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关键是如何构建这么一套经济体系,即使有个大致的方向,其中各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依然是数之不尽。比如新成立的政府该如何征税,物价应如何设定,怎样去激励大家创业,创业贷款又该怎样发放,这其中的种种细节足以让各类专家头痛好几个月。在没有彻底想明白之前,只能采取配给制来应对。
配给制度固然存在不少缺点,但好处在于它能让社会保持相对稳定,不至于引发大的混乱。
坐在一旁的金莉莉开口说道:“这么说来,目前的想法仅仅是一个很粗略的构思吧。”
“要是将来真的发行了新货币,我们囤积的一大箱物品总算能卖出去了……哎,真不知道该说是庆幸,还是不幸。至少……我们还能过得不错?”
陆一鸣表示赞同:“等到新货币开始流通起来,大家的生活或许会变得更好些。不止是我们有些个人储备,相信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一旦有了货币,这些物资就能顺畅地交易,大家的日子都能过得更好。唉……真希望这一切能尽快实现!”
接下来,丁原继续发言:“女士们,先生们,第一阶段的救援行动已经结束,无论怎样,我们都必须为了更美好的未来继续努力下去。为了我们所有的亲人,也为了我们自己。”
“下面我再来介绍一下整个世界当前的情况。”
“值得庆幸的是,全国各地像我们这样的超级避难所总共有两百多个,并且它们之间还可以通过无线电进行联络。其中一个避难所因意外事故已经沉没,剩下的都在正常运行……”
“云海市作为超大城市,经济实力较强,因此我们的避难所已是最大规模级别的了。其他城市所建的避难所可能只有我们的一半大小,甚至更小一些。”
“据估计,全国范围内存活下来的总人口数量大概在一千五百万至两千万之间……”
“这次灾难席卷全球,无论是沙漠地带还是高原地区都无法幸免。具备强大实力的大国能建设更多避难所……至于那些小国家,具体情况尚不清楚……”
“目前看来,暴雨不会停止,只会愈演愈烈。”
“唯一生存下去的道路就是进入那片白色海洋——阳河之中!”
听到这里,陆一鸣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只有更大的人口基数,才能意味着拥有更强的灾后重建力量。
而对于那些小国寡民来说,就算有幸有一部分人在避难所中存活下来,也是近乎灭绝的状态,很难再去传承和发展本国文化。
丁原在屏幕上展示了一张照片:“好了,回到正题,大家别高兴得太早。我们的云海号避难所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浮岛……暂且可以称之为超大型巨轮吧。因为它的吨位实在太大,螺旋桨的推力只能让它勉强度日,无法快速移动。”
“我们不可能在狂风暴雨中逆流而行,所以短期内,分散在各地的这200多个避难所是不可能汇聚到一起的。”
“最近的一个避难所距离我们大约150公里远,我们现在只能各自安生……希望大家对此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目前大部分基础设施都被洪水淹没,卫星也无法正常使用,我们彼此之间只能通过电话进行联系,而且数据传输量有限。”
“根据总部的指示,这场从外太空侵袭而来的特大暴雨将持续数百乃至上千年,将一切尽数淹没。如今除了高原地区尚未被淹没之外,其他地区几乎都已经全部被水覆盖。”
“如果我们留在这里原地等待,哪怕我们的避难所能勉强抵抗住暴雨,依然没有任何生存机会。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会不可避免地面临生存物资耗尽的命运。因此,最终还是要设法进入阳河,也就是通往平行世界的入口,去寻找新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