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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亮跟着王瑾,忽走到一木珊栏门前。那木珊栏门上的一根圆木上绑着一柄火把,门前站着一位头发苍白的老狱卒。
王瑾用手指了指木珊栏的后面,说道:“周博就关在里面。”
陈亮的眉头蹙了一下,虽然他俩距离木珊栏门,还有一段距离,但陈亮已经隐隐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
“陈堂主,还有去吗?这里面的味道可不太好。”王瑾半捂着鼻子,说道。
“都走到这儿了,进去看看吧。”陈亮看着木珊栏门,说道。
“把门打开。”王瑾向那老狱卒,说着。
那老狱卒似乎有些聋,王瑾向他比划了半天,他似乎才明白。
那老狱卒从腰间捏起一柄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一和粗铁链子栓在一起的大锁,拧了半天,终于将锁打开,连着铁链子拽了下来,然后才将木珊栏门拉开了。
陈亮向前走了几步,扑鼻的恶臭,让人闻之欲呕。陈亮学着王瑾的样子,用衣袖遮住鼻子,才拧着眉头,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逼仄的通道,比外面的甬道要狭窄许多,而且地面上黏糊糊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陈亮借着木珊栏门上的那火把的光,向两侧看去,只见那牢房非常窄小,人要在里面,也只能背靠墙坐着,而且即便是那样,估计腿还得半蜷着。
木珊栏门的里面,一间窄小牢房的外面,放着一个满是油腻污渍的木桶。陈亮伸头向木桶里一看,只见里面有半桶浆糊一般的不黄不白的粘稠液体,阵阵恶臭犹为浓烈。
“这是给犯人吃的?”陈亮看着那木桶问道。
王瑾点了点头。
“这猪都不会吃!”陈亮右脸的肌肉不住地跳动着。
“不吃还好。早死早超生。”王瑾摇头叹息道:“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人饿到极致,竟连这泔水不如的东西也能吃得十分香甜。”
陈亮闻言,心头蒙了一层寒意。他终于明白,王瑾所说最里面关的是畜生,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这时,最里面的一间逼仄牢房内,忽然传出微弱的声音。“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那就是周博。”王瑾用下巴点了点牢房的最里面,说道。
陈亮阴沉的脸上,眼皮跳了跳,冷言道:“人心底要是有懦弱的东西,连最后这点事都做不了。还得像狗一样求别人。”
“帮主就是算准了他没有自杀的胆量,才把他关到这儿来的。在这里的犯人,一旦习惯了吃这泔水不如的东西,就会越来越胖,最后像蛆虫一般在这牢底滚动着。”王瑾的语气很平静,但阵阵的寒意,还是沿着陈亮的脊背直爬到头皮。
“走吧。”陈亮转身离开了这里,身后周博的声音,一出木珊栏门就完全听不到了。
陈亮和王瑾走进甬道口,几个狱卒正在处理尸体,陈亮向王瑾告辞后,独自一人出了地牢。
走到地牢门口。地牢最深处,周博那幽魂一般的微弱声音,依旧在陈亮耳畔徘徊。从周博身上,他对邢松云的行事风格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邢松云能如此对他,让他做了白鹤堂的堂主,这中间,一定是受到了宿主关系的影响。如果此时,他和邢松云的宿主关系,仍然是中立的话,那此时邢松云怎么对待他,就得两说了。以后再收容生物,绝不可在莽撞行事,一定要对目标生物的信息有一定了解,一旦搞不好,就可能后患无穷。
陈亮一边思索,一边从地牢那里踱步至总坛大厅外的广场。
陈亮一到广场,就看到大厅门外的一名守卫正用手指向自己,那守卫的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单薄矮小之人,两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
陈亮停步在原地,果然那守卫身旁之人,快步下了大厅外的石阶,向他这边跑来。
那人跑到陈亮身前,也就不长的距离,竟有几分喘气,足见其身子孱弱。
他跑到陈亮面前,瞄了一眼陈亮腰间的堂主令,立即满脸堆笑地作揖,说道:“小的宋通林,乃是白鹤堂的副度支曹,奉帮主之命,特在此恭迎陈堂主。”
陈亮向宋通林看去,此人乃是方脸,身材瘦小,有几分奸猾之相,右脸有一团鹌鹑蛋大小的红胎记,陈亮看着他的笑脸,心底不由地升起一股厌恶。
“怎么来你一个副度支曹,正的呢?”陈亮耷拉着眼,语气不善地问道。
此人身体羸弱如此,绝非是修士,那这个所谓的度支曹八成就是文职了。而且只听度支曹这个名字,陈亮也大概推测出是白鹤堂中掌管钱粮财物的人。
邢松云让此人来此等我,就是让他给我交接的意思。各种帮务都可以慢慢了解,但是财政大权却必须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免得有人浑水摸鱼。
“帮主铁腕平叛,元凶巨恶就是原白鹤堂堂主付信山,白鹤堂内自然有些人是会受到株连的。”宋通林站在陈亮身侧,边走边向陈亮解释道。
陈亮心头一跳。他想起在石屋密室内,邢松云给他交代过,说白鹤堂已经有人帮他清洗过一遍了。看来,那位正职的度支曹也在清洗之列了。
两人边说边走。走到广场的中央那里,忽然总坛大门处,传来一阵嘈杂,许多守卫抬着大箱子,从门外进来。而走在最前头的那人,陈亮也认得,就是总坛守卫的领队,邢松云的心腹周建东。
周建东走到两人身前,看都没看宋通林一眼,对陈亮也只是略一抱拳,便脚步丝毫未缓地领着众人走了过去。
“这周建东,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宋通林站在陈亮的身侧,面色不悦地抱怨道。
陈亮闻言,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这周建东乃是总坛守卫的领队,在这个位子,结交分堂乃是大忌。他对自己不冷不淡,恰是聪明之举。
周建东已经走到了大厅门口,竟然还有大箱子正从总坛大门外抬入,鱼贯而入的大箱子贯穿了整个广场。
“这些箱子?”陈亮看着从自己身旁抬过的铁锁大箱,目色闪动。
“是刚抄的家。”宋通林叹了一口气,说道:“付信山的府宅,还有周博的府宅。家眷全部血洗,人畜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