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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圣驾下午才启程,因此仪仗入京时已临近傍晚。
真正到各家回府时,已经晚间。
此刻京城之中灯火通明,街头巷尾尽是收工、下值回家的人。
一天的劳作之后,百姓们笑语嫣嫣,准备合家欢聚一堂的晚饭。
“京城的百姓,恐怕还不知道江南出事了。”文摇叹道。
江南可是粮仓,若真的受灾严重,饿死的可不仅仅是江南的百姓了。
想起前世并未在水灾后出现饥荒,徐容容便出言安慰:“如今这消息才刚刚入朝,想必朝中大臣们会想出办法解决的。”
徐府门前,徐朝前引合府众人迎候在门前。
徐家出了一个县主!他一脸的骄傲之色。
身后的徐柳氏则面无表情,若非徐朝前摆出家主之威,她才不会来迎接那个小贱人呢。
徐尧尧站在徐柳氏身边,虽然没有表露在脸上,但衣摆之下的掌心,已然被指甲抠破了。
县主仪仗缓缓而来,徐府众人凝神屏息。
徐容容马车刚刚停稳,便听见外面的有人高声喊道:“恭请平安县主回府。”
这声竟然来自徐朝前本人。
文摇也听了出来,她掩嘴笑道:“小姐,您如今可是咱们家中品阶最高的人呢,连老爷都亲自出来迎接呢。”
县主一职,从二品。
自然远远高过六品朝议郎,徐朝前有此行为,徐容容倒并不奇怪。
她抚平身上的褶皱,浅浅笑道:“不过是虚阶而已,并无实权。”
“但……”她话锋一转,“今后在这群人头上作威作福的话,倒是也够了。”
因为有着前世经历,她的仪容一向很好,此时仪态端方的走下马车,颇有皇室宗亲雍容华贵的样子。
仿佛才看见一直在俯身行礼的徐朝前,她笑着迎上前:“父亲万万不可如此,女儿虽蒙皇恩得封县主之衔,但你我父女,在府中还是要循家礼。”
徐朝前咧着嘴笑:“县主……容姐儿说得是。”
父女二人相携入内,洛书和文摇紧随其后。
至于还在行礼的徐柳氏和徐尧尧二人,徐容容经过时,连一个眼风都没留下。
如水的赏赐从后面马车上搬下来,被一一送入府内。
徐柳氏气红了眼:“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
晚饭摆在了梧桐院。
徐容容回来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变了一番模样。
原本有些破败的桌椅,如今换成了上好的紫檀木。
洛书贴着文摇咬耳朵:“这是老爷从夫人院子里弄来的,听说夫人哭了一整晚。”
床榻换成了沉香木的,挂着渺渺如烟的青罗帐。
“这是夫人给三小姐备下的,还没启用过,被直接从库房里搬过来了。”
摆在窗前的妆镜台焕然一新,上面雕着碧玉梅,看上去精致极了。
“这是二小姐屋子里的。”
屋子正中摆着一整面的荷花屏风,让屋子显得雅致极了。
“这是老爷书房里的。”
还多了很多零碎的摆件、脚凳、烛台,让徐容容对自己的房间有种陌生之感。
她细细打量了一遍,笑道:“父亲费心了,宫中贵人们倒也与父亲心意相通,赏赐了女儿许多实用的闺房物件……”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瞥见徐尧尧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
怎么?想拿回去?不可能的。
徐容容接着说:“不过这些都是父亲的心意,女儿便收下了。”
徐尧尧:“……”
徐朝前笑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一旁的徐柳氏,心中不甘,她酸酸的说:“为了给容姐儿房里添置东西,这两日竟搬空了二姐儿和三姐儿房间,既然容姐儿有赏,要不把那些暂时用不着的赏赐给两个姐儿分些去?”
宫里赏的,那可是好东西呀。
听她说完,徐容容笑着应是:“夫人说得是,一会便让二姐儿去库房里挑拣些,若有喜欢的直接拿去便可。”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应了下来,徐柳氏倒有些惊讶。
可徐容容接着说:“只是那些物件虽说已经赏赐给我了,但大多数县主品阶才可以使用的,若是被别人看见,只怕会有损父亲声誉,因此二姐儿拿回去后还是得藏好些。”
她话音刚落,徐朝前便呵斥徐柳氏道:“胡闹!容姐儿的东西,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吗?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徐柳氏讪讪不语,心中愈加愤恨。
解下来,徐府一家人在梧桐院里,面和心不和的用完了这顿团圆饭。
……
而另一边。
穆戎回京后,并没有回威远侯府,而是直接到了徐府隔壁的穆宅。
他回到房中,在穆易的协助下更衣。
今日的伤口终于不再渗血,痛楚也减弱了许多,倒让他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他头发未束,披在脑后。
白色的中衣微微敞开,倒有一丝慵懒的意味。
他坐在榻上,一边把玩着装着药膏的秀气瓷瓶,一边问话:
“那边如何?”
穆易回答:“大小姐如今是县主身份,按照徐……大人的为人,定会将她捧在手心上,侯爷不必担心。”
“嗯。”穆戎点点头,“徐朝前这人虽人品不好,倒也有几分眼色。”
徐朝前可是侯爷的岳丈,穆易虽然看不上他,但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多加评判。
因此他话锋一转:“侯爷的脸色如今也好了许多,大小姐果然厉害,这药才用了两次,便有了这么大的起色。”
穆戎的笑容溢出嘴角:“这是自然,她可是容容呀。”
穆易:“……”
“如今什么时辰了?”穆戎突然问道。
“刚过戌时。”
“嗯……时间还早。”
“??”穆易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自家侯爷将中衣扯开,用力撕开绷带。
伤口登时裂开,涌出的鲜血虽然远不如前两日那般触目惊心,但这样的突变也足够吓人。
穆易目瞪口呆:“侯爷这是……”
“去隔壁说一声。”穆戎似乎对这痛楚浑然不绝,微微一笑,“记住,务必把本侯说的惨一些。”
穆易再次:“……”
他这差事可太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