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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珠拿着舆图出门了,叶琼丹问眉娘:“你知道自己被灌的是什么哑药吗?”
眉娘走到书桌边,拿了一张小纸,在上面写了两个字——红珠。
叶琼丹蹙了蹙眉。
一旁的管家解释道:“红珠这种哑药十分低劣,也难怪东家不知道。红珠经常会被人牙子和大家族拿来毒人,一般的药堂里就能买到解药,不过,解药啊,很贵,得二十两银子呢!一般会被灌红珠的下等人,也拿不出这二十两银子。”
叶琼丹从钱袋里拿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管家:“叫个人去买解药吧,然后,按照大夫的吩咐,细心照料眉娘,直到她能开口说话为止。”
眉娘又朝叶琼丹打了几个手势,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小姑娘说道:“眉娘说多谢姑娘为她治嗓子,只是不知姑娘留她下来,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也没什么,待眉娘好了之后,我想让她做叶家的授课先生,教她们读书习字。我叶琼丹会为你们提供吃住,每月再给你们五两银子的花销,只是,你们必须与我签订十五年的长约,待学成之后,为我做事。若你们不愿意读书,也可以去我的蕨菜干加工场,每日炮制蕨菜干,一个月也有二钱银子。只是,我那蕨菜干加工场的环境有些艰苦,设在交通不便的地方。”
垄断整个夷陵郡的猪下水和野蕨菜的事情,叶琼丹管得比较少,而蕨菜干加工场的事情,她更是全权交给了雪丫头负责。
虽说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比较多,但雪丫头还是没给她掉链子。
蕨菜干加工场之所以要设在交通不便的地方,还让工人们与叶家二房、三房签订保密条约,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弄到蕨菜干的加工办法,狙击她们在不产蕨菜的季节的生意。
叶琼丹的财力并不雄厚,若是有人一家家地为与她签订了供给猪下水和野蕨菜的人赔偿违约金,再以更高的价格与他们签订供销协议,那么,叶琼丹的这条产业链就会全部断掉。
但别人之所以没在现在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收购了一堆野蕨菜,在没有炮制蕨菜干的方法下,也是浪费钱财。
所以,有心人在权衡之后,就会放弃打这个主意。
在没有炮制野蕨菜的方法的情况下,这么做性价比可就有些低了。
女人们面面相觑,她们自然不愿意去做粗活,可又不认为自己能学得好。
“姑娘,你看咱们真像是能读书的人吗?咱们可是女子,又不是男子,读书都是男子的事情,女人没有读书这个脑子吧?你就不怕……不怕浪费了钱吗?”
“是啊,再说了,你又何必花这么多钱来培养我们呢?你还不如直接请几个读书人来做工,要来得省钱和方便呢。”
“更何况,我们早就过了蒙学的年纪了,怎么可能读得好书呢?怕是要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好意啊。”
……
“只要肯学,就一定能学好!”叶琼丹郑重地说道,“你们要记住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在叶琼丹坚定的神情下,女人们被感染了,渐渐地,眸中多了一份期待,只是很快,她们又自卑地低下了头。
“宅子里住房不多,只有五六间屋子,你们先住下来,床不够睡就暂时打个地铺,”叶琼丹看向管家,“这件事情你负责吧。”
“好嘞。”管家点了点头。
“那……那我们这几天做什么啊?”一个女人不好意思地问道。
“先安心休息两天吧,一切还得等眉娘嗓子好了,才能开始呢,”叶琼丹看向眉娘,好奇地问道,“还不知眉娘的名字呢?”
眉娘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沈心眉。
“好名字,”叶琼丹微微一笑,“这些年你也别多想,先和她们住下吧。”
眉娘点了点头,朝她行了一个礼。
于是,管家就带着她们先走了。
叶琼丹转身在桌上裁了一张小纸条,在提笔之时,心脏有些砰砰乱跳。
这叶清寒分开的这些时日,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也不知他最近怎么样了。
可有早睡早起?
可有挂念家里?
可有遇到难事?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一滴浓郁而又滚圆的墨汁,晕染在了宣纸上。
她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将宣纸攥成团,扔到了一边,然后,又裁了一张小纸条。
这封信她写了十几遍也写不好,写到最后,她索性直接地讲了来信的目的:“长兄叶清寒,你在寒山派可好?今三妹惹上乌头帮,还需长兄相助,请长兄派上几十人来上河村,事情紧急,片刻不可耽误。三妹叶琼丹留,勿念安好。”
写完信之后,她将小纸条滚成圆筒,又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一只信鸽便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这只信鸽是她离开寒山派的时候,叶清寒送给她的,说是如有要事,可以借此信鸽传信。
叶琼丹解下了绑在信鸽腿上的竹管,将小纸卷塞进了竹管里,又在竹管外面封上了一层防潮的蜡,之后,便摸了摸鸽子的小脑袋,轻声对它说道:“去找我大哥吧,把信送到他的手里。”
信鸽扑扇了一下翅膀,飞出了窗外。
两个时辰后,寒山派。
清风悠悠,竹影深深,叶清寒在婆娑的竹影里小憩,在听到信鸽的展翅声时,他睁开了眼睛。
这段时间他很忙,上次围攻寒山派的那些小门派,在表示愿意归顺寒山派之后,那些门派中依然存在不少反对派,这些反对派将是他归拢江湖势力的一大阻力。
今日的小憩,是他难得的忙里偷闲,他这些日子都在潜心研究着每个门派内的状况,睡得很少。
在他的眸中映出那只信鸽的影子时,他眸里的幽冷被淡淡的温情所取代了。
他抬起了手,让那只信鸽落在了他的手上。
信鸽瞅着他,打量了几眼,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叶清寒解开了信鸽腿上绑着的竹筒,捏开封蜡,从竹筒中倒出了一只纸卷。
然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紧张了起来,久久地舍不得展开那张纸卷。
明明知道这样的小纸卷中,根本写不了多少字,一扫就看完了。
可他还是舍不得打开,甚至,开始猜测她会写什么了。
浮光掠影,映着他俊秀的脸庞。
他的全世界,此刻只剩下了手中的小纸卷。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期待而又胆怯地展开了纸卷,因为,怕她的纸卷中,并没有问候他的话。
很想将那份隐秘而又甜蜜的心事告诉她,可又不敢。
是否去了另一个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伪兄妹的时候,她会更容易接受他一些?
又是否,她根本就对他无意,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若是不说出来,还能在或近或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而当他说出来之后,她只会远远地避着他,让他们连兄妹都做不成?
一片竹叶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不轻不重地敲在了他的手指上,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低头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纸条上。
看完之后,失落像是潮水一样,从他的眸中冲进了他的心里,潮水退去后,空泛又有点难以名状的心酸。
纸上,问候他的话语,只有一句——长兄叶清寒,你在寒山派可好?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手渐渐地垂了下去。
可片刻后,他又拿起了纸条,将它展平了,贴在心口处。
然后,他回了书房,拿出了一个玄铁盒子,按开了盒子上的机关后,将这张小纸条放进了盒子中。
盒内,还躺着一张小纸条,那是叶琼丹上次给他的回信。
他默默地收藏着她留下的东西,视若珍宝。
可因为太害怕失去,却又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只有这清风知他心底事,将他的心事诉与这残花听,让这残花随水而流,流至清河县、流至上河村,流至她会掬水的地方。
于是,他克制着心底的情绪,也是一遍遍遣词造句、一遍遍反复推敲,废了十几张小纸条,才写好了一封剪短的信——吾妹阿丹,兄一切皆好,人已派,勿需担心。望三妹顾好己身,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信写好之后,他望着手里的纸条,又出了好一会儿神。
之后,他才唤来了信鸽,将小纸条卷好了塞进了信鸽腿上的竹筒里,又给它喂了一点吃食,便放它远去了。
他凝视着信鸽小小的身影,知道它彻底消失在了天际,才喊了寒山派的人过来,拨了五十余高手,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去上河村。
两个时辰后,叶琼丹也收到了信。
她收到信的时候,徐明珠正在一旁,因此,也没给她感怀的时间。
她抽出小纸条看完之后,将纸条塞进了袖子里,对徐明珠说道:“明夜的事情,定会万无一失了。”
“还是先把今夜的事情解决吧,”徐明珠不停地在屋里踱着步,紧张得手里全是汗,“这都亥时二刻了,怎么还没消息传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才亥时二刻,你急什么?”叶琼丹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不是会算卦吗?你给算一卦!”徐明珠急了。
“无需算卦,该来的总会来的,若是今夜,乌头帮无人来劫狱,以后,他们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便是他们不在乎江湖上的名声,也该想想他们对兄弟们的死活这般不管不顾,以后,还会有谁敢为乌头帮的老大卖命。”叶琼丹伸手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可都亥时二刻了!”徐明珠重重地叹了口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今夜,要闯衙门劫狱的人可是乌头帮的帮众,你真就那么放心?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衙门不是没人了吗?”
“可犯人还在啊!比如叶继刚等人,罪不至死吧?万一被无辜误杀了怎么办?”(未完待续)